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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徐宣猶豫不決,董臨連忙繼續進言,分析利弊。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府君,莫要忘了,黃巾賊寇最擅裹挾民眾,若是就此放任之流」
「吾只恐城內的謠言有一語成讖之日。」
「董郡尉所言極是。」徐宣沉吟片刻,想到州牧正在征伐徐州,恐怕是遠水難救近火,終於做出了決斷。
他問「董都尉,你需要多少兵馬,可有把握?」
「三千人足以破賊。」聽到這話,董臨大拍胸脯,自信滿滿地道。
「好!」徐宣身子前傾,凝視對方,五指伸開做翻覆狀
「我給你六千人馬!」
這話令場上眾人皆是一怔。
「府尊,城內兵卒加在一起也沒到五千啊。」祭酒王異忍不住提醒道
「如何抽調六千人馬去平亂?」
「府城兵馬不能抽調大動。」徐宣搖了搖頭,望向董臨「董郡尉,不是不信你,而是如今局勢變化不清,我需要留下足夠人馬保我一郡安危。」
「城內兵馬我只能抽調一千予你,騎兵步卒各半,如何?」
什麼如何,你方才說六千,這一眨眼的功夫怎麼變成了一千
逗我玩嗎?
董臨城府不深,心有不滿面上便有顯露
要知他這郡尉在齊郡境內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負責所有軍事和治安事宜,並不是隨意可讓人輕侮戲弄的。
哪怕那人是郡守徐宣。
「郡尉稍安勿躁。」徐宣笑了笑,安撫道「軍國大事,徐寶堅豈敢戲言?」
「除臨淄城內調遣一千,我今日便會文書傳令,命博昌縣和利縣各抽調一千人,這一起便是三千人馬了。」
聽到這裏,祭酒王異忍不住插口道
「府軍,這兩縣兵力本就不足,若是這般抽調,恐無自保之力啊。」
「若臨淄有失,賊人更是勢大難制,難道那兩個縣便能保住?」
徐宣倏地轉首凝視王異,一臉決然「事有輕重緩急,如今第一要務,便是在保我郡治臨淄萬無一失的情況下,盡全力去蕩寇平賊!」
他說這話時,卻沒有留意到堂上左側某個吏員聞言神色一動,旋即嘴角上揚,似是頗為喜悅,不禁露出笑容。
不過片刻之後,那吏員又正襟危坐,一臉肅然。
這時,徐宣正對着董臨溫言道
「也勞煩郡尉自己辛苦些,再去湊齊一千人馬。」
「府尊,你都說了只許抽調本城一千人馬。」董臨大感無語「我去哪裏變出這一千人啊?」
「如今賊人來勢洶洶。」徐宣飲了口熱茶,手指在几案上輕輕連敲
「正需我齊郡軍民同心啊。」
噠、噠、噠
「軍民同心」
董臨喃喃自語了會,望向徐宣,循着他的視線轉向几案,突然恍然
「郡守,你的意思是要城內的幾個大戶」
「咳」
徐宣打斷了對方續言「郡尉,這件事你是本地人,更合適開口。」
「明白明白。」董臨連連點頭,心中暗自計算一番
「要是這麼湊湊,倒確實還能湊出一千餘人。」
「只是郡守,還有兩千人的缺口」
「咱們郡內已盡全力,若是兵力還是不足,那自然只能向上級求援了。」
徐宣望向王異
「你即刻寫份文書,闡述事情始末,向咱們的刺史大人求援,請他派遣兩千強軍,助我齊郡守疆禦敵,平息賊患。」
「大人,臧洪可是袁紹所任命的,」王異有些遲疑道「未必會答應啊」
「他會答應的。」徐宣眼中精光一閃,環視眾人
「他若不答應,咱們便向另一位青州刺史求援。」
「這位見危袖手,咱們另尋助力,合情合理」
說着,徐宣望向眾人擠了擠眼,笑呵呵道「不論是袁本初還是咱家州牧,應該都挑不出理吧?」
郡守難得顯露這般促狹作態,眾人連忙識趣地配合大笑起來。
田楷,正是白馬將軍公孫瓚所任命的另一位青州刺史。
在公元年到年,青州其實同時存在着兩位刺史。
群雄割據的時代,不算什麼奇聞。
兗州,陳留郡。
郡守府後苑。
今日秋高氣爽,太守張邈正在此舉行一場宴會。
賓客人數不多,不過三五成群,皆是青衣白袍,清雅俊逸。
妙口溫言,郎朗話語,論典引經,滔滔不絕。
「綺袖丹裳,躡蹈絲扉。盤跚蹴蹀,坐起昂低。和暢善笑,動揚朱唇」
「伯喈公此作,情辭之優美,令人心神皆醉啊。」一個青年點評,滿臉敬慕。
「我倒是更欣賞伯喈公的述行賦。」另一人青年也曼聲輕吟「經圃田而瞰北境兮,悟衛康之封疆。迄管邑而增感嘆兮,慍叔氏之啟商。」
伯喈公,正是蔡邕,舉世皆知的名臣大儒,通經史、善辭賦,更通曉音律書法。
當真是才華橫溢,風雅超群。
這樣的一位出名的本地人,自然令陳留人全郡引以為豪,時刻掛在嘴邊。
「伯喈公世間大才,卻因言獲罪,天不假年」張邈忍不住感慨萬千「惜哉,痛哉。」
「諸位,且滿杯,吾等共敬伯喈公。」
話音落,自有婢女持壺上前,眾人同時舉杯,一口飲盡。
這時,一個面容清癯文士的突然一聲慨嘆。
「公台,且莫太過傷心,王允逼死了伯喈公,卻也落的身死族滅。」
張邈以為對方對蔡邕之死難以釋懷,主動出言勸慰「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吾並非因伯喈公早逝而嘆息。」
那文士正是東郡名士陳宮,聞言搖頭
「只是可惜蔡伯喈這般人物,竟然和某些殘虐之輩成為管鮑之交。」
聽到這話,全場頓時一靜。
眾人都知他言下所指何人,卻是無一人敢接話。
張邈知他的性子,也不見怪,只是笑笑,隨意地扯開話題。
隨着陳宮繼續保持一言不發,不久之後,場上氣氛又融洽起來。
正興濃酒酣時,府上管事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等了片刻,選了一個時機走近張邈身側,遞上一卷公文,細聲說。
「老爺,這是今日剛傳來的消息。」
「嗯。」張邈接過書簡,只是看了幾眼,便神色大變。
「何事?」
陳宮見狀,俯身問道。
「公台,且冷靜先。」張邈望了望他,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直言相告。
「前方傳來訊息,邊文禮起兵欲救援徐州,於半路被夏侯惇截」
望着對方變得鐵青的臉,張邈有些不忍說出最後一個「殺」字。
砰!
陳宮拍案而起。
用力之大,直接將案前的酒盞碟盤悉數震翻。
酒水流了滿地;
無數時鮮瓜果跌落在鋪地的素縑之上;
整個後苑的細語和笑聲瞬間斂去。
良久,一聲暴喝驟然響起。
「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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