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時候,蘇潛正在溫哥華的一家移民拘留所里,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打斷了面前這個年輕女律師的絮叨:「王小姐,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偷渡客本來就是因為在國內無路可去了,所以別費心思把我送回去了。」
合上黑色的文件檔案,穿着黑色正裝的王雨婷微微低頭,臉上帶着羞愧的神色:「對不起,蘇先生,是我害了你。」
「遇到那種事情,稍微有些良知的人都不會放任不管的。何況我在加拿大也無處可去,在監獄裏蹲五年,也能體會下國外的監獄是不是也比自家的好。」蘇潛擺了擺手。「要怪只能怪自己的臭脾氣,總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呵,像我這種人國內有個說法叫『中二』。」
「為什麼要來加拿大?」蘇潛說的越淡然,王雨婷的心裏就越愧疚。如果不是因為為了幫助自己抓搶包賊,也不會在警察來到的時候暴露了偷渡者的身份。
「三個月前,我女朋友在一家大公司里做文秘,就是給大老闆整理辦公室,發發文件,端茶送水。結果現在的大老闆都喜歡玩『有事秘書干,沒事幹秘書那套』有天晚上在她的茶水裏下了藥……」說到這裏,蘇潛呸了一口,「第二天,我去公司把那個老闆打了一頓。」
「踢斷了他的根。」
「幹得好!」王雨婷讚嘆:「這種人渣就應該丟進多倫多監獄。」
「還好,你沒有回國做律師。」蘇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後來呢?」
「後來,你不是已經看到了。我打的那個老闆後台很硬,想把我往死里整。虧我認識的朋友多,偷渡在這裏來了。在溫哥華躲躲藏藏了半個多月,昨天剛巧在街上遇到了你……」蘇潛放下手裏的水杯,「能再給我接杯水嘛?謝謝。」
王雨婷再為蘇潛接了一杯水,手指在小腹前微微交叉:「我會申請減少你拘留時間,其實現在只要在加拿大多待三年,就可以獲得合法移民的身份,另外……」
蘇潛接過水,抬頭看着這個因為焦急而面色略帶潮紅的女律師,仿佛發現了某種珍惜生物。
現在的人遇到麻煩大概都會像剛和自己分手的女朋友一樣吧。
呵,又是一個爛好人。
在王雨婷苦思對策,房間裏氣氛有些靜默的時候,蘇潛的目光被牆角掛着的電視內容吸引過去。蘇潛的英文水平只能算得上是勉強及格,聽不到懂播報員一口流利的英語,但在屏幕中間那個晃動的視頻卻讓他有些震驚。
「……這是今天早上發生在溫哥華羅伯遜街的暴力食麵事件,襲擊者已經被警方逮捕。據悉該男子因大學中學業壓力過大而導致精神失常,精神病專家已經對其進行輔助治療……」
隨着電視裏的播報員手勢變化,視角開始早上播放監視器里拍到的暴力畫面。畫面里,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突然發瘋似地衝進人群,抓住路人就開始撕咬。整個畫面時間很短,大概只有半個分鐘,而且有很明顯的剪輯痕跡。
本來在合法持槍的加拿大,就算是發生槍殺都不是什麼大新聞,可是蘇潛卻看得呆愣住,甚至握在手掌里的紙杯都『啪』的一聲摔落。
「怎麼了?」王雨婷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可是剛才的新聞插播已經過去,現在播放的卻真的是一件殺人案,內容大概是一個退伍軍人在家裏槍殺了意圖翻牆進門的小偷。
「國外真是好亂,動不動就殺人。」蘇潛咳嗽了兩聲,做出被水嗆到的樣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種事情平時很少會發生……」王雨婷牽強地笑了笑,情緒似乎有些差,「蘇先生,恐怕還要委屈你在拘留所里再待幾天,現在加拿大對偷渡者嚴打……」
「那辛苦你了。」
律師見面時間結束後,蘇潛在一個警員地押解下回到拘留所。一路上,他的腦海里還在迴蕩剛才的新聞。
精神病傷人事件?
這絕對不是事實的真相,蘇潛的心裏開始擔心起來,一個陰影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頭。那種吃人的怪物他先前見到了一次!
如果一次是意外,那麼第二次……
恍惚之間,蘇潛已經被帶回拘留所,坐在兩層的隔板床上,盯着花白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嘿,兄弟,情況怎麼樣,真是沒有想到你在溫哥華竟然還認識律師!」旁邊的人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雙眼的聚焦被拉回,露出了一張年輕人的臉。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叫做張杰,是蘇潛在拘留所里的室友,據他自己所說,偷渡來加拿大打工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友,後來聽人介紹加拿大的工作薪酬怎麼怎麼高,再看看那些整天往家裏寄錢的『打工仔』,張杰也終於心動地聯繫上『蛇頭』。
看着蘇潛一副神魂未定的樣子,還以為他遇見了什麼麻煩,張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到時候這些警察問你,你就說你自己是難民,老外都很容易騙的。只要一會和他們說話的時候,眼神誠懇有些就行。」
張杰很熱心地把『蛇頭』教給他的加拿大生存之道悄悄傳授給蘇潛。
「沒事的,我的律師朋友說會儘量幫我解決。」蘇潛善意地笑了笑,現在這當口不是細想那個吃人怪物的時候,「不過我看那些偷渡的,十有八九都是拿這個藉口,還真以為那些老外都是傻子啊。」
「哼,愛信不信,不賺到錢打死我也不回去。」
門外傳來吃飯的鈴聲,然後『咣』的一聲,電動鎖門自動打開。
「走吧,先去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和那幫洋鬼子較勁。」拍了拍張杰的肩膀,兩個人一起從拘留小屋裏走出來。跟着魚貫而出的人群,涌動的人潮真是讓人眼花繚亂,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場景的蘇潛還是被眼前的膚色大雜燴震驚到了。
「哇,那個黑人的塊頭好大,至少要有兩米了。非洲人到底都是吃什麼長大了……」張杰看着涌動的人流,時不時地評論幾句。人群里黑人的面孔是最多的,其次是亞洲人,只不過那些大多好像是越南人,說着些蘇潛聽不懂的話。
「前面發生什麼事了?」食堂門口前似乎發生了騷亂,傳來激烈的爭吵聲,而且爭吵有愈演愈烈的狀況。
在這裏被拘留的人都是偷渡者,經歷最痛苦的偷渡活下來的狠人,就是警察,也不願意輕易招惹。
旁邊的張杰推了蘇潛一把,然後兩個人一起往人群中擠去。
「stop!(別動)stop!(別動)」蘇潛終於看清楚在食堂的門前,兩個警察面色慌張的持槍狂吼,隨後他看見在地上還躺着兩個人,一個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被壓在地上,雙手緊緊扼住自己的脖子,潺潺的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而另外一個看模樣是一個年輕的亞洲人,撲在中年男人的身上,仿佛飢餓太久的野獸瘋狂地撕咬着。中年警察發出淒涼的慘叫。
另外兩個警察終於開槍,子彈穿透了年輕亞洲人的後背,鮮血瞬間染紅了衣服。可那個黑人仿佛絲毫不受影響瘋狂地啃咬着。直到兩把手槍彈夾打空,蘇潛看到那個亞洲人整個腦袋都被打得稀爛,腦漿橫流,才徹底死去。
打死了那個人後,看食堂門口洶湧躁動的人群,兩個警察又掏出兩把槍朝天空開了兩槍示警。「Back!(後退)Fc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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