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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都被淹沒在狂落的雨流中。
有人在雨中狼狽奔逃,有人在雨中崩潰咒罵,還有人在雨中吃着熱氣騰騰的大碗拉麵。
吸溜吸溜~
哪怕是隔着雨幕也能聞到那拉麵飄香,帶着滷味的醬料散發着濃厚獨特的香味,在這個冰冷的雨夜裏讓人不由感到幾分暖意。
「拉麵,新鮮的拉麵,還有可口的滷蛋呦,美女們,要來上一碗麼?一發入魂呦。」
年邁的吆喝聲在風雨里熱情傳盪開來,不過這拉麵怎麼聽都有股不正經的味道。
女孩們臉色驚變,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一路跑開了,風雨中短裙的裙擺飄飛,性感的曲線若隱若現。
這是一座駐紮在商業街中心廣場旁的拉麵小店,店前小燈籠上還閃耀着『越師傅』的小招牌。
不過與其說這是一座拉麵小店,實則也就是一輛拉麵三輪攤車,在日本這種車又被稱為屋台人力車,專門用來走街串巷販賣拉麵而設計出來的小三輪自行車。
別看它小,可謂麻雀雖小但五臟全俱。
平日裏用它來走街串巷,哪怕遇到下雨天氣也絲毫不慌,窗戶撐開就是一個簡易遮雨棚,棚子下再擺放幾張凳子,客人就直接坐在凳子上大口吃麵,而拉麵師傅則在車裏操作。
湯鍋以及各種食材都在案板上擺的整整齊齊,有客人進來吃麵,深藍色的遮擋布正好能把他們上半身遮住,營造出一個相對私密的小空間,別有一番溫馨韻味,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暴雨之夜。
當然,這種攤車拉麵跟正統麵店裏那些名物拉麵相比,無論環境還是口感都要差不少,但勝在經濟實惠,尤其是受眾明確,畢竟住在街巷裏的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所以騎着這種人力小車走街串巷,一通下來生意自然也是不差的。
隨着拉麵老師傅熱情的吆喝,周圍路過的行人都是臉色古怪或嫌棄。
老人的吆喝聲透着濃濃的猥瑣意味先不說,這裏可是名牌商業街,賣的幾乎清一色都是名貴鞋子、衣服以及包包等奢侈品。
按照規定這裏肯定是不允許擺攤的,但在這樣一個暴雨之夜,東京的交通部門以及警視廳人員早就忙得不可開交,誰又會在意一個在名牌街賣拉麵的老頭呢。
不過老人雖然是將他的拉麵小攤擺在高消費地段,但拉麵攤的生意並不是很好。
畢竟能來到這條商業街消費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貴者,試問這些人又怎麼可能會來到拉麵攤,掀開看起來髒兮兮的遮擋布簾進來吃上一碗拉麵呢。
拉麵老師傅看起來年齡也不小了,一頭白髮被梳成了整齊的分頭,身上穿着拉麵師傅標誌性的白麻工服,額頭上還繫着一條白方巾,上面寫有一個被油污的『越』字。
果然很污。
縱然是老人在風雨中賣力吆喝也沒能多來幾單生意。
穿着潮牌又青春靚麗的女孩們遠遠看到這座拉麵小攤,一個個都捏着鼻子跑開,生怕被傳染了某種疾病一樣。
「美女們莫跑啊,來我車廂里吃碗拉麵再走吧!外面風大雨大,小心裙子別被吹起來了呢,到時候要是着涼生病的話,大叔我可是會心疼滴呦。」
老師傅一臉關切。
可任由他怎麼招呼,也沒能阻擋這些穿着清涼的女孩們匆匆離開的腳步,甚至老人越是呼喚,這些女孩跑的就越快,裙子都飛起來也顧不得了。
生怕被這個油污污的老變態暗中惦記上。
「哎呀呀,看起來這裏的生意也不好做呀,明明都那麼有錢,卻連一碗拉麵都捨不得吃,現在的年輕人,哎,一言難盡哦。」
拉麵老師傅抓抓花白的頭髮,一臉感慨。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他在收攤的時候臨時改道從這條路走,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多攬幾單拉麵生意。
結果倒好,一個個生怕我毒死她們似的。
老人深深感慨,果然還是國立東京大學後門那條小吃街才是他的寶地,一到放學女孩們穿着短裙校服,下身裹着長過膝的白色筒襪,清純又可愛。
女孩們甚至在企求他給拉麵打折的時候,還會在他面前撒嬌。
女孩身上散發的幽幽清香讓老人一度回到了少年,嘿,那還真是一段讓人懷念的時期啊……
所以在國立東京大學後門的小吃街雖然他的拉麵生意紅火,但卻沒怎麼賺錢,因為他總是在女孩們的撒嬌聲中迷失了自我。
不過在這條名牌街上,很多行人經過拉麵小攤車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被裏面僅有的兩位客人深深吸引了。
沒辦法,兩位客人實在是太耀眼奪目了,僅此一眼,如同鐵片被強力磁鐵牢牢吸附住了一樣,再也很難移開。
拉麵攤里,容顏絕美的女孩就像是童話故事裏走出的公主,一身白色質地的塔夫綢露肩長裙,氣質尊貴婉約,一頭深紅色的長髮襯着同樣深紅色的美眸,猶如一朵玫瑰盛開。
然而女孩可能是吃拉麵吃的太急,絕美的臉龐被熱氣催的像是染上一抹紅暈,看起來更為明媚動人。
女孩時不時偏頭看向身邊男孩,嘴角忍不住流露出幸福溫馨的笑意。
圍觀的男人女人們下意識的伸手擋住眼,只覺得這一刻原本簡陋甚至有些髒髒的拉麵攤都仿佛被點亮,那光芒讓他們自慚形穢。
一旁男孩身穿黑色獵裝,樣貌清秀,笑起來更是如鄰家弟弟般讓人心動。
可那對黑眸偶爾閃爍出冷峻的光,伴隨着鏗鏘鳴音,像是藏於刀鞘的刀,時而驚鴻一現驚悸了人間。
那一刻圍觀的路人甚至分不清這鏗鏘鳴音是周圍呼嘯的風雨,還是這個男孩凝射而來的目光,只覺得一股刺骨寒氣刀子般湧來。
如果女孩是一位公主,這一刻其身邊男孩就是那種殺伐果斷的守護騎士,哪怕面前是魔鬼,也會毫不猶豫的砍下對方腦袋。
然而男孩看向女孩的目光永遠是那麼溫柔。
時不時用紙巾給身邊絕美女孩擦拭嘴角以及臉龐上的油漬,對方乖萌的仰起臉,任由男孩為其擦拭。
女孩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一勺麵湯投餵給男孩。
「啊~」
她微微張開紅潤的嘴唇示範。
後者連忙『熱切』的張開嘴,直到麵湯被精準投餵到男孩嘴裏,不知道是不是眾人錯覺,只覺得麵湯入嘴的一刻,兩人都輕鬆了不少。
不過接下來這位騎士的吃相跟他驚鴻一現的冷峻眼神一樣讓人出乎意料,吃起面前的大碗拉麵,簡直如狂風捲殘雲般驚悸人間。
哪怕此刻風雨呼嘯急,外加雷電轟鳴,但男孩吸溜拉麵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見。
咕咚。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都紛紛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好傢夥,有那麼香?
搞得一些原本還看不上這種地攤拉麵的所謂上流人物也不禁猶豫起來,覺得要不要在這樣的雨夜來上一碗。
可抬起腳步的時候,又頓住了。
麵攤里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愛情味道,現在就這樣進去,總有種當電燈泡的嫌疑,而且他們也不想破壞這唯美的一幕。
人們下意識猜測,這對情侶很有可能是來這裏逛街購物,但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自家司機的座駕被積水淹沒導致熄火,所以暫時被困在這裏。
也許正巧兩人逛的飢腸轆轆,附近又出現一個拉麵攤,所以兩人才會出現在這座拉麵攤里,並且不顧吃相的狂吃。
「喂喂喂,都一個個站着『白嫖』是吧,要是不吃我的面,別擋着我老頭做生意哈,小本買賣,望大家多擔待。」
老師傅雙手叉腰的開腔。
本來眼看圍攏的路人越來越多,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可任由他怎麼吆喝,這些人都對他的面無動於衷,只是一個勁朝小攤車裏看着男孩女孩,甚至還迫不及待用手機拍照。
咻的一聲,男孩顯然也發現了被圍觀,主動將小窗拉了下來。
「哦呦,這下大家都沒得看了,要不來攤子裏吃碗麵吧,誒誒,別走啊!」
老頭興奮的搓了搓手。
路人們眼看着欣賞不到那般賞心悅目的畫面,一個個都遺憾離開了。
其中有好幾位街拍達人手裏拿着相機躍躍欲試的想要進去,在他們眼裏,拉麵攤里的男孩女孩簡直就是最好的愛情故事,完全可以就地取材,每一張記錄的都是能夠讓人感動的唯美愛情。
但他們最終還是退卻了。
並非因為老師傅的拉麵,而是他們內心有些膽怯,麵攤小車裏的那個男孩實在是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雖然看起來面目清秀人畜無害,但那不經意的冷峻眼神,着實讓人心頭髮怵。
這種感覺就像是常人去野外踏青遊玩,突然遇到叢林之王獅子一樣,正常人可能會被嚇到渾身僵硬,甚至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人的直觀感受是最真實的,他們覺得男孩很可怕,那就是一種高危徵兆,萬一進去之後觸犯了對方,搞不好會被直接暴起反殺啊。
所以最後一個個也都悻悻離開了。
「沒勁。」
眼瞅着圍觀路人走的沒影,老人不禁有些鬱悶的走進了自己的攤位小車裏。
「老師傅,你這生意不是很好呀?」
正在嘬面的路明非扭頭看到老人走進來,忍不住說。
「都一個個白嫖怪,我莫得辦法呀。」老師傅也非常無奈,倒了兩杯燒酒,將其中一杯遞向了路明非。
「謝謝哈。」
路明非禮貌的接過燒酒。
一口下去頓覺身子暖烘烘的,得勁。
看到kr一臉舒坦愜意的表情,一旁正在與滷味鴨脖奮戰的繪梨衣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連忙也在小本本上對老人表示感謝。
只要kr開心,她就開心。
一旁的路明非忍不住輕輕刮一下繪梨衣的鼻子,又拿紙巾擦了擦女孩臉上被沾染的滷料。
可能繪梨衣特別喜歡這種鴨脖,所以吃起來也逐漸放開自我,絕美白皙的臉頰上被沾了不少痕跡。
女孩有些嬌羞的笑了起來,深紅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淺淺月牙,路明非內心差點被萌化了,小車裏仿佛傳來了小奶貓的喵喵聲。
「哎呀呀,差點還忘了呢,這是給你的呦。」
老師傅笑眯眯的端給繪梨衣一盤滷菜,上面全是鴨脖。
先前老人就看到繪梨衣特別鍾愛這種甜甜辣辣的滷鴨脖,反正今晚也沒什麼生意了,乾脆都給女孩吃好了。
「這麼多呀?」
看到繪梨衣滿眼放光的驚喜模樣,路明非哭笑不得的說。
「咋的,還怕付不起賬啊!放心好了,今晚這頓我老頭子請客。」
老人沒好氣的說。
本來看到女孩開心的樣子,他下意識想要露出一抹姨媽笑,可男孩的一句話又讓他老臉有些發黑。
「老師傅,我不是那個意思哈,我就是感慨一下,那啥,飯錢我們肯定會照付的。」路明非笑着說。
接着低頭吃麵。
可下一刻就被一隻蒼老大手拍了下腦袋,老人充滿善意的笑道「這麼見外幹什麼,話說我們又在這樣一個暴雨之夜相遇,那就是緣分,按照聖經教義來說,一切都是主的安排,所以這一切必然有主的美意在裏面。」
老師傅有些感慨的說。
路明非怔住了,他也不禁感到神奇。
眼前的老師傅正是曾經在新宿區那座破舊小教堂里的證婚牧師,當時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沒想到時隔多日,如今再見面……我靠,剛剛這老頭是不是給了我一下。
路明非後知後覺的抓抓腦袋。
「對了小子,你們結婚了麼?」老師傅突然將老臉湊過來,一臉八卦的表情。
正在吃麵的路明非看到這一幕差點被嗆到,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老人會不會是芬格爾那傢伙扮演的。
「老師傅,我們還沒有結婚。」路明非有些感慨的說,不過立馬又補了一句,「下次要是在東京舉辦婚禮,我們肯定會找你的。」
男孩想到了老人當初在離開教堂的時候,痛心疾首對他說的那些話,生怕對方再爆發。
當然他這句話也並非是敷衍,只要是親朋好友悉數到場,在一場堪稱完美的婚禮見證下,他還是非常願意這位拉麵老師傅以及兼職牧師為他跟繪梨衣兩人證婚的。
然而路明非剛剛說完。
下一刻。
「妙啊!」(震聲)
拉麵老師傅忍不住在面桌上狠狠捶了一拳。
巨大的力道讓桌上面碗裏的一枚滷蛋都飛了出來,好在路明非手疾眼快,用筷子一把將滷蛋夾住。
他一臉震驚看向老人,不知道對方突然抽哪門子風,僅僅只是一個證婚承諾,就讓對方激動成這個樣子。
一旁啃滷鴨脖的繪梨衣也不禁怔住了。
緊接着就將面前的一盤鴨脖有些不捨得推給老人。
繪梨衣以為老人給她一大盤鴨脖只是讓她意思意思一下,結果眼瞅着她已經吃下一半,老人為此震怒。
「咳咳,不好意思哈,我一時激動,有點失態,小姑娘,這鴨脖好吃的話,我一會再去鹵,別客氣哈。」
老師傅一臉尷尬的笑。
然後又將那盤滷鴨脖推到了繪梨衣面前,表示她可以放心吃。
老師傅實在是難掩激動。
因為在他心裏覺得上一次跟路明非繪梨衣兩人見面,在那座風雨中的教堂,一切都像是最完美的安排,他即將要見證一對幸福戀人走向婚姻殿堂,主的榮光隨之照耀在整座教堂里。
可就是在這樣一份期待與祝福下,男孩最終卻不願在那樣的時刻完婚,儘管老師傅內心非常期待,但也只能為此表示遺憾了。
因為婚姻不是兒戲,講究的是真心實意,那是一場相愛之人彼此交心的過程,等到水乳交融的那一刻,兩者將再不分彼此。
反過來說,如果有任何一方不願意,那麼這場婚禮就是不被認可的,哪怕他覺得男孩內心同樣深愛着女孩。
可如今再度聽到路明非以後讓其為兩人證婚,當場激動的不能自己。
老人在那一刻覺得主就在他的身邊,否則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美意,在這樣一個大雨之夜,他與兩人再度相逢,如今更是被許下為其證婚的誓言……
老人只覺得內心非常感動,主的榮光照耀着他,阿們!
他同樣為路明非與繪梨衣這對戀人感動,男孩無微不至的細節都在彰顯着對女孩深深的愛,而女孩眼神的愛意也幾乎凝若實質,幾乎都沒從男孩身上移開過。
這是多麼濃烈的愛啊,我一個老光棍差點被狗糧撐死,他不禁感慨自己年輕那會為什麼沒有遇到如此唯美的愛情。
時間都去哪兒了呢。
為什麼一轉眼,他就已經老成這個樣子,當初他的雄心壯……
老師傅突然想起來了,當初他有個屁的雄心,他就是一頭種馬啊,每天都在女人的肚皮上奮鬥馳騁。
一念至此,老人似乎覺得心更痛了。
端起燒酒又開始噸噸噸的喝了起來。
「老師傅,您悠着點喝。」
路明非看得心驚肉跳。
這燒酒雖然度數不大,但後勁十足,真要是照對方這樣喝,搞不好會直接躺進醫院的。
「老師傅你放心好了,等我跟繪梨衣在東京結婚的時候,一定會讓您老人家來證婚。」
路明非連忙說。
他以為是老人太激動才會喝酒慶祝。
「繪梨衣……真是一個溫柔的名字啊。」老人神色恍惚了一下。
「是啊,等到我跟繪梨衣結婚的時候,還會在教堂里等着您老給證婚呢。」路明非趁熱打鐵,伸手想要將老人手裏的酒杯抽走。
「萬惡的資本主義啊!」
老師傅聽了這話,卻突然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張老臉上滿是憤怒,「那座教堂已經被推平了,都已經建了一座娛樂會所在上面,好氣啊!我的教堂!」
老人捶胸頓足,又是一通猛喝。
記得幾天前他還在擔心滷味不夠純正,所以就花了點時間調製,可等到再去教堂的時候,閃爍着霓虹的燈光下,穿着清涼的辣妹問他要不要特殊服務,他當場就一臉悲傷的衝進去要跟對方經理去理論。
他要讓這家會所的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曾是一座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教堂,如此肆無忌憚的進行這種特殊服務,是要受到主懲罰的。
老師傅一臉憤憤的踏進霓虹閃爍的大門,猶如武士踏上九死一生的戰場。
直到三個小時後才艱難的爬出來。
「哼!你們這些人是阻擋不了我的,我會代表主來譴責你們,你們給我記好了,我下次還來!」
老師傅擲地有聲的說,那是他最後的倔強。
「嗯吶,爺慢走呦,常來啊!」
身穿水手服的性感辣妹滿臉期待的揮舞着手裏的白方巾,上面一個被油污的『越』字在方巾飛舞間若隱若現。
「老師傅,節哀……」
路明非吞咽了一口拉麵,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微微抽搐的嘴角。
要不是他跟繪梨衣面對公卿人引來的死侍狂潮,那座教堂也不會被崩壞成廢墟。
想必是蛇岐八家出手,以此用來掩蓋曾經被死侍攻擊的痕跡,整個東京他想不出還有哪個勢力有這麼高的效率。
「是當初我跟kr證婚的那座教堂麼?」
繪梨衣突然湊過小腦袋,在小本本上寫道。
「咳咳,是啊是啊,繪梨衣,這滷鴨脖好吃麼?」路明非連忙說話,生怕繪梨衣不小心將真正發生的事情暴露了出來。
「唔唔!」
女孩被轉移了注意力,又開始吃了起來,還不忘拿出一個投餵給路明非。
男孩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腦袋,一邊吃着鴨脖,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哎呀呀,那真是太遺憾了,不過我相信,只要心中有主,哪裏都是教堂。」
老師傅突然怔住了,他端着酒杯呆呆的看向男孩。
「那個,哪裏不對麼?」
路明非覺得是不是自己說錯什麼話了。
結果下一刻猛地打了個激靈,只見老人一把拍在了大腿上,「妙啊,主的榮光無處不在,又豈能是一座教堂就能夠彰顯的!」
「對對對!還是您老的覺悟高。」
路明非有些齜牙咧嘴的豎起大拇指。
剛剛老人一巴掌是拍在了他的大腿上。
「小子,沒想到你對主的感悟如此之深,我看好你。」
「哪裏哪裏,您老可是正經牧師,隨便一句對聖經的見解都夠我終生受用了,您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
「小子,可不准拍我馬屁哦,不過你說的還真是一點毛病沒有啊,等着。」
老師傅在男孩的誇讚聲中逐漸迷失自我,連忙從自己的壓箱底里又拿出了各種口味的滷肉。
咕咚。
本來都已經吃飽的路明非看着這些滷肉,又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還愣着幹嘛,自己下手啊。」
老人沒好氣的說,甚至又拿出了一壺燒酒。
「誒誒,好嘞。」路明非訕笑了拿起一塊滷牛肉開干,吃的滿嘴流油,又連忙給老人倒酒。
「喝!」
「喝!」
「唔唔,喝呀!」
……
外面風雨呼嘯急。
而這座不大的拉麵小車裏卻是溫暖如春。
一老倆小在這間不大的小木車裏把酒言歡,時而迸發出陣陣歡聲笑語以及女孩可愛的嚶鳴聲。
……
直到酒過半晌。
已經有些醉意的拉麵老師傅看着兩人盛裝,這才想起來問道「看你們這裝扮,是出去玩好了,還是準備去玩?」
「不瞞您說,我們本來是打算去東京天空樹,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路面積水嚴重導致車子在半道熄火了,嗝~」
路明非打了個飽嗝。
「那可太遺憾了,新聞裏面說東京天空樹已經提前關閉了,你們就算到那裏也是黑漆麻烏的,啥也看不見嘍。」
老人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在擺弄着他那個破舊的收音機。
不久前他從新聞里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對於兩人接下來的遊玩計劃隨之泡湯只能深感遺憾了。
「我知道。」男孩平靜的說。
「雨還下那麼大,一會吃完飯你們去哪?回家麼?」老人推開木窗看了一眼外面依然在下的瓢潑大雨。
路面上的積水更嚴重了。
「去天空樹。」
路明非淺酌了一口小酒,任由那甘甜凌冽的味道在口腔炸開。
「餵小子,你是沒聽清我剛剛的話麼?天空樹已經關閉了,你就是到了那裏也沒有任何的風景能看啊!」
拉麵師傅沒好氣的說。
從身上摸出半根柔和七星,可看到正在吃滷鴨脖的繪梨衣在一旁好奇的看過來,又再度揣回了兜里。
「它還會點亮的。」
「你確定?」
「我肯定!」
路明非眼中迸發出自信的光。
三分鐘前,大舅哥源稚生已經聯繫了他,說只要他跟繪梨衣依然想去天空樹,就絕對會給安排,等他們到了的那一刻,必然會看到亮起的天空樹。
所以他們並不着急,反正已經晚了,而且也沒有車輛能夠第一時間趕過來,為什麼不在這裏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拉麵呢。
老師傅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可看到繪梨衣一臉執着的要把盤子裏剩下的幾根滷鴨脖消滅的樣子,忍不住苦笑。
「女孩子家家的,少吃一些滷味食品,小心長胖哦。」
「那我的寶寶能吃麼?」
繪梨衣連忙拿出小本本寫給老人看。
噗!
正在喝酒的拉麵老師傅當場嗆了出來,「納尼!寶?寶寶?!!」
他愕然地看了眼繪梨衣。
發現女孩滿臉嬌羞的期待,這狀態,這神韻……
好傢夥,這是有了啊!
接着又忍不住瞪眼看向了一旁的路明非,心說之前還說這小子無證駕駛,敢情現在直接超速了,豈有此理!
這小子甚至現在還不想跟女孩結婚!
老師傅只覺得火大,心裏極為迫切的想為女孩父母教訓教訓這個小混蛋。
看到老人的表情,路明非哪裏還不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連忙有些委屈的說「我不是,我沒有。」
「小子,我老頭子作為一個過來人奉勸你一句,不要拿感情當兒戲,對人尊重也是對己尊重,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吃到大苦頭的。」
說着,老人把自己的拳頭捏的滋哇響。
一副你要是再不聽話,我現在就讓你吃大苦頭的兇悍樣子。
「老師傅,我真……」路明非人傻了,感覺自己百口莫辯。
「不懂?」
老人的眼睛狠狠眯瞪過來,男孩只得無奈苦笑道「好好好,我一定謹記您老教誨。」
「混賬,這種事情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還要去主動做啊!」
「在做了,今晚去天空樹就代表我的決心,無論風雨多大多兇猛,我都會帶着繪梨衣過去!」
路明非看着一旁的女孩,神色堅定的說。
一場天空樹的旅程已經不是單純的遊玩,那是他堅定不悔的承諾,上一世繪梨衣就沒有等到跟他去天空樹,這一世,他無論如何也要帶着女孩過去。
正如他跟繪梨衣此後的人生一樣,無論多少艱難困苦,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會為女孩推平。
「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麼呢,我的小混蛋,老頭子的拉麵還有滷肉都讓你給吃完了,你現在是坐在這裏消食麼?哦,你該不會是等我給你買點健胃消食片吧,那樣的話,你可能要久等一會了。」
「不是不是,老師傅,我其實在等車。」
「喂喂,你確定這時候還會有汽車來接你們,而不是來的一艘快艇?」老人忍不住吐槽。
路明非苦笑的看着外面。
這時候恐怕以蛇岐八家的力量也不可能快速弄來一艘快艇吧,畢竟積水還沒有淹沒路面上那些熄火的車頂,就算有快艇,也會受到層層阻礙的無法前行。
距離天空樹所在的都墨田區還需要二十多分鐘的車程,按照現在這進度,要是再不來交通工具,他就只能背着繪梨衣過去了。
啪一聲,路明非在愣神間腦袋再被拍了一下。
「楞個毛啊,坐穩,要起飛了!!」
老師傅拍了一下男孩後,直接從車廂前面的小窗上鑽過去,然後坐在了三輪小車的駕駛位上。
「這可以?」
路明非傻眼了,連繪梨衣也忍不住模仿起男孩傻眼的樣子。
不過女孩是真的震驚了。
這小破車也能起飛?
「這怎麼不可以!坐穩了!」老師傅聲如沉雷。
「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主的美意,否則我怎麼可能會來到這裏賣拉麵,既然你們要衝向幸福,我身為牧師,必然會帶你們衝過去!」
下一刻,路明非與繪梨衣只覺得一股兇猛的推背感。
路明非驚了。
這輛賣拉麵的小破車在風雨中竟開出了頂級超跑的加速感。
它何止風馳電掣,簡直就是裹挾着世界上所有的光朝着那座幸福的高塔飛馳而去啊!
……
東京,都墨田區。
很多人知道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裏有着地標級的建築東京天空樹而聞名。
它的前身是一座電波塔,同樣也是全世界最高的一座塔式建築,曾為了降低東京市中心高樓林立而造成的電波傳輸障礙而得以建立。
東京天空樹整體呈巨大的圓柱形,它被建立在一個三角形底座上,隨着高度不斷上升,塔身逐漸變細,而貫穿着塔身正中央的混凝土中心柱以及覆蓋在其周圍的輪廓是用柔和的鋼筋骨架,所以呈現出粹與雅的不同風格。
當東京天空樹亮起的時候,就像是遠處披着皚皚白雪的富士山一樣向下延伸擴展,下半部分則會呈現逐漸消失的光影效果,遠遠看去塔身上半截就像是置身於雲端。
而天空樹又被成為晴空塔,因為色彩是富有獨創性的晴空塔白,又被成為,通體以白色基調為主,又在上面加以深藍色的點綴,就像是身處蔚藍色的天空下,有種讓人穿越時空的感覺。
它一共有兩個展望台,一個是在三五十米的地方,這一層不僅有餐廳以及各種商店,地板甚至都是透明的,站在這裏就像是站在高空俯瞰地面。
第二哥展望台則是在四百五十米的高度位置,這一層又被稱為天望迴廊,能夠觀賞東京夜景,全場一百一十米,以環狀式繞着整個塔身。
今晚東京天空樹並沒有被點亮,因為暴雨天氣,它被提前關閉了。
隔着風雨看向它,就像是失去能源的鋼鐵巨人變得暗淡無光。
不過它並不孤單,雖然瓢潑大雨導致這裏顯得有些落寞,但周圍卻潛伏着一道道身影。
他們身穿黑色風衣,目光冷峻蕭殺,仿佛隨時都會拿出身上的武器轟殺突然竄出來的敵人。
天地間只剩下風雨呼嘯,卻沒有半點異常。
他們卻不敢懈怠,因為此次安保任務是源稚生親自吩咐下來的,萬不可有半點閃失。
一隻小鴨子嘎嘎嘎的從積水路面上游過,頓時引得全員緊張起來。
有人猜測是不是定時炸彈一類的恐怖事物,而一旁的夜叉更是下意識扛起了身邊的火箭筒。
可直到這隻鴨子呆呆的游過去,都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又或者說它僅僅只是一隻路過的小鴨子。
在場成員們不由得鬆了口氣,這種嚴陣以待的狀態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高壓。
一側的圍欄上靠着一道身穿黑色皮衣的性感身影,若不仔細看,甚至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女孩正是櫻。
不久前她跟源稚生通了一次電話。
在天空樹周圍不僅僅有家族這一支勢力在監視天空樹周圍的環境,竟然還有另外一股勢力。
這個發現起初讓櫻的眉頭微微一皺。
因為這些人要是尋常黑道的話,哪怕有意為之,也能夠憑藉雷霆手段迅速鎮壓,就像是大海浪潮里掉落的一顆小石子,根本翻不出什麼花來。
可對方一個個赫然都是混血種,而且血統非常強大,最少都是b級層次。
這些混血種一旦跟他們爆發衝突,必然會破壞這場約會,這對她來說就是罪該萬死。
可隨着時間流逝,這股混血種勢力卻並沒有其他想法,反而是在有意保護現場,就連那隻小鴨子被困在網子裏,也被為首的一名女孩拯救了出來。
她把這個情況給源稚生進行了匯報。
「我知道了,你們盯緊點,不到最後時刻不要輕舉妄動,我很快就會趕赴過去,如果這些人真的圖謀不軌,只能是他們自己找死了。」
男人的聲音從無線耳機里冷峻傳來,隨即對方掛上了電話。
掛斷的前一刻,能夠聽到男人雷厲風行的穿上那身黑色長風衣,將湛青色的蜘蛛切插入刀鞘背負在身後的一幕。
櫻聽出了源稚生話語中的含義。
如果那些人真的動手,這場戰鬥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平息,到時候必然會影響路明非跟繪梨衣的約會,如果這兩位加入戰團的話,只能說那些人是自己找死了。
櫻的目光似乎透過風雨,看向對面極遠處一個身材曼妙的身影。
女孩一身紅色的緊身作戰服,這種紅更像是猩紅如血,她冷冷站在風雨中,像是一朵開在冰冷國度的花,妖艷而絢爛。
「龍馬大人,蛇岐八家的勢力已經發現了我們。」
身後有黑影閃現,恭聲道。
「不必擔心,你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任務就可以了。」女孩聲音清冷。
「可是……」
黑影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你們只要知道,這次讓你們負責天空樹的安保任務是龍王大人的安排,一旦要是被破壞了現場,你們知道自己要面臨的下場。」
櫻井小暮寒聲道。
「是!」
身後的黑衣人渾身忍不住驚顫了一下,似乎女孩口中的龍王是個堪比惡鬼一樣的東西。
很快他就消失了,融入了周圍的黑暗裏。
風雨呼嘯。
女孩自始至終都沒有轉身,而是從身上拿出一張照片。
上面正是路明非跟繪梨衣在迪士尼遊玩的畫面。
其實她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一向冷血的男人會在今晚提出要保護一對來天空樹約會的新人。
當時接到男人下達這個安保任務的時候,一向性子沉穩的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兩位主角還沒有到場,您什麼時候動身過來?」
「我已經到了。」
男人陰柔的聲音傳來,周圍的風雨都仿佛變得驚悸不已。
「哈伊!」
幾乎是同一刻,櫻井小暮與櫻同時對彼此的主人恭聲回應。
天地雷霆轟鳴,風雨呼嘯。
然而在這種環境下,空氣中卻有種難以言明的沉悶感。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這種沉悶感越發劇烈,仿佛逐漸堆積到在場所有人的胸腔里。
兩股強大的力量在隔着風雨對峙,哪怕還沒有開戰,風雨中幾乎傳來了刀劍對撞的鏗鏘聲。
「嘿咻嘿咻嘿咻!」
然而就在這股對峙氛圍被推升到劍拔弩張的時刻,一聲聲賣力的吶喊聲從呼嘯的風雨中傳來。
兩名為首的女孩同時偏頭看去。
只見一輛人力屋台三輪車風馳電掣般從遠處高速駛來,沿途甚至濺射起一人高的水牆。
伴隨着這般兇猛速度,最後直接一個炫酷飄逸,屋台小車穩穩停在了天空樹的下方。
原本那股沉悶蕭殺的氛圍被轟然打破。
頃刻間,潛伏在天空樹周圍的所有人皆目光集中的凝射在不遠處那輛人力三輪小車上。
吱呀一聲。
車廂的木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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