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在自家樓下遇到幾個街坊,說起來剛剛遇到趙長生的事情。
正準備叮囑大家讓自家孩子注意點別遇上他,街坊們說起周圍還有幾個這樣的爛仔在轉悠。
李琴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對勁,聊了幾句連忙上樓,把這事和王孝安說了,也講了下趙長生這些年自作孽不可活的所作所為。
「郭綱找來的。」王孝安肯定地說道,這種人平常就像蟑螂和老鼠一樣,很少大搖大擺地出現。
他們也知道自己神鬼憎惡,往往都是在陰暗的角落裏挪動,遮遮掩掩地不怎麼引人注意。
以前和師父遊歷凡間的時候,王孝安沒少遇見過這種事情,不過一般都是乞丐在操作。
有些乞丐會在新店開業的時候,捅自己一刀就躺在店門前,然後高喊着老闆發財,這種時候老闆又是害怕又是噁心,一般都只能破財消災。
還有些更狠的,抬着一個說不出話重病將死的人到門口來要棺材本,不給就把人放在門口,要是死了那就是更大的麻煩。
至於這個說不出話重病的人,是他們的同夥,還是他們害成這樣的,誰也不知道。
反正都是一種套路,拿一條爛命來勒索,脅迫。
在那些類似於古代的凡人世界,除了本身就有勢力的地頭蛇,連當地官府都沒有辦法,管不了。
王孝安所在的社區叫愛民社區。
這些人出現在愛民社區周圍,報警也沒有用,大家都知道他們是爛人,但在這裏閒逛又不犯法。
「這郭綱居然還是你同學,怎麼這麼壞?」李琴厭惡地說道。
「媽,我去處理一下……不過,手段可能有些激烈。」王孝安猶豫了一下,對母親說道。
李琴笑了笑,柔聲說道:「你當媽還是以前走在路上生怕踩死螞蟻的性格啊?這種人,死不足惜,你怎麼處理都不過份,別給自己惹麻煩就好。」
原來是自己多想了,母親經歷了這十年,曾經再溫柔善良的心,也會用淡漠包裹着堅強的內在。
不可能成為那種為壞人站台,站在惡人的角度反思社會,法律和刑罰的虛偽聖母。
王孝安往副食店的方向走過去,看到小賣部的老王頭正在拿一瓶消毒水噴灑,再往前走,便看到趙長生拿着一根冰棒在吃。
「王孝安。」趙長生認出了他,眼睛裏散發出陰毒嫉恨的光芒。
憑什麼自己就要死了,眼前的這人卻陽光青春和少年一樣,一點都沒有變老,渾身散發着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感覺。
他吃着冰棒,嘴巴合不攏,融化的冰棒混合口水變得粘稠,從嘴角涎下。
「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你爸媽最後去碰瓷最後給你撈一筆賠償,也讓人恨不起來,只覺得可憐可悲可嘆……當然,那豪車司機可能會覺得可恨。」
王孝安沒有什麼表情,其實在修煉者的世界也有這樣的父母,這樣嬌生慣養的兒女,仗着修為和法寶為所欲為,最終招來滅門大禍,全部死光光。
「輪得到你來說我!」趙長生惡狠狠地說道,已經很久沒有人當着他的面這麼說了。
誰看見他都怕,生怕他報復,哪怕他只是朝着人吐口水,都會讓人擔驚受怕。
「現在你也想最後來碰瓷撈一筆嗎?」王孝安指了指街道上的車,「你看那輛奔馳怎麼樣?」
趙長生咬牙切齒,這幾乎是他最無法忍受被揭的傷疤,手指甲在手臂上一划拉,就想弄出些血來。
只要能沾到王孝安身上,哪怕根本無法造成傳染,也能嚇得普通人屁滾尿流,惶惶不可終日。
只是他那原本如同紙皮一些容易破碎的皮膚,今天居然沒有被他的指甲劃破。
「你要幹什麼?有手有腳,沒病沒痛的,去找份工作,好好過日子不好嗎?」王孝安奇怪地問道。
趙長生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聽王孝安這麼說,再仔細看看自己的身軀,難以置信地驚喜,他那幾乎找不到一塊巴掌大好肉的身體,居然已經痊癒了!
皮膚上沒有任何潰爛的傷痕,也沒有針孔,脖子也沒有再鼓起巨大的膿包,他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完全就是健康人的身體。
「好了!我好了!」趙長生顧不得細想怎麼會有如此神跡,喜不勝喜,驚聲尖叫着往前沖。
王孝安轉身讓開。
趙長生當然不會再和王孝安計較,興奮地沖向了街道。
「嘭——嚓——啪!」
趙長生直接撞上了那輛緩緩駛來的奔馳,儘管車速緩慢,但趙長生的身體卻像街道兩旁零碎落下的梧桐葉一樣輕飄飄的,高高飛起,又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肉類被拍打的聲音。
奔馳緊急剎車,郭綱的司機驚愕地走下車來。
他就是看到王孝安在和趙長生說話,想把車開過來看看情況,那裏想到趙長生突然發瘋,撞上了他開的車?
郭綱的司機看着猶自在爬動的趙長生,又看了看王孝安。
他發現這個最近被郭總嚴重關注的年輕人,嘴角翹起了一絲笑意,讓郭綱的司機在盛夏的下午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渾身顫慄。
趙長生還沒有死,他的嘴裏正在吐血,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身體已經痊癒,接下來完全可以開始新的人生。
他一定可以戒毒戒賭,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為什麼……為什麼……如果身體沒有痊癒,他就算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甘心。
他的眼前出現了兩個面目慈祥的老人,老人眼中有着趙長生很多年沒有看到的溫和愛意,他們笑着說道:「兒子,你也這麼死了啊?」
趙長生感覺到生命在流逝,身體逐漸沒有生機,帶着無窮無盡的悔恨與怨氣,終於再也沒有動彈,滿嘴淤血堵在咬死的口腔中。
郭綱的司機看着王孝安走進副食店,又買了一包白糖,再施施然地離開。
趙長生活着的時候,沒有人願意靠近他,死在大街上,潰爛流着膿血的身體更是讓人避之不及。
好一段時間過去,只有人遠遠地看着,連個報警或者打急救電話的都沒有。
司機走過去看了一眼,確定趙長生死了,這才有些哆嗦地給郭綱打了個電話:「郭總,趙長生死了。」
「誰?」
「趙長生。」
「他媽趙長生是誰!」郭綱正在和楊景龍泡澡,溫泉水翻滾,好不愜意。
「就是我們找的那些毒蟲。」
「那不很正常?他們本就活不了幾天,不然為什麼找他們?」郭綱不耐煩地說道。
「趙長生死之前和王孝安說了幾句話,然後趙長生就撞上了我開的車。」司機說完,又哆嗦了一下,按道理他這樣的車速根本不可能把人撞飛。
如果不是郭綱這兩天總是在盯着王孝安,他也不會多想,但是會被郭總這麼盯着的人,一定不簡單。
說不定趙長生的死,真是那個王孝安搞出來的。
「真是他?」
「對,就是他。」
「啪——」
司機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有什麼東西掉入水裏的聲音,然後就沒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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