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七八里之外,陸長遠、陳青橋等人看着被仙靈觀眾人圍着的兩名女子,心中感嘆不已,人外有人啊。
大部分五階修士都是第一次目睹方白蘭的發威,能夠一擊打得一名六階巫修幾無還手之力,逼迫裘穩用血巫秘法自損功力逃命,仍然被那絕世一劍餘波打個半死,實在是太妖孽了。
今後即使有人晉級六階,也沒誰敢自居這方世界第一。
跳出來高調挑戰的裘穩已經身死道消,方白蘭僅僅以受傷為代價取得勝利。
就連那個名不見經傳的趙竹兒,張觀主的小師妹,這一戰也表現驚艷,能夠有手段抗住六階修士的捨命一擊,兩樣防護法寶似乎是六品?
仙靈觀底蘊深厚,已經成為一方霸主般的存在。
值得慶幸的是張觀主不是野心勃勃之輩,心性平和,修真界受其恩惠者不少。
「怎麼樣,趁着三座大陸高手幾乎齊聚的機會,將南源大陸各勢力清洗一遍?給他們一個血的教訓,不能像上次那樣高高舉起輕輕放過了。」
土堃殺氣騰騰提議。
只有仙靈觀核心幾人知道,方白蘭唯一的殺招用盡,當然憑着餘威,能夠撐百年沒人敢放肆,到那時,仙靈觀不知有幾人已經晉級六階了。
游夢長似乎與土護法唱反調成了習慣,道:「不妥,
此議不妥,搞得身上血淋淋的有礙觀瞻。」覷着怒目而視
的土堃補充一句:「福生無量天尊!」
「你……」
土堃氣結,他捧着拂塵恨不得甩老傢伙一臉。
太可惡了,諷刺他信道為假,雙手沾滿血腥,是可忍孰不可忍。
幾人在觀主的結界內交談,倒是不虞被外人聽去自己人的爭執。
張聞風咳嗽一聲打斷兩人的鬥氣,道:「有話好好說,游老,你有什麼好提議,別藏着掖着,說出來我們聽聽。」以游老頭睚眥必報找茬的做派,他在猜測土護法是哪裏得罪了游老?
待以後找個時間,他這個觀主做和事佬,讓兩人化解不和。
剛剛游老已經揭穿謎底,前面兩個月在文齋書院等待期間,讓高冷親自跑去南源大陸,想辦法通過本地諜子搞到了裘穩用過的兩樣物品,正是用提取的一絲微弱氣息,游老方能準確算出藏在對面修士群中的裘穩的真身。
否則方白蘭貿然用出一劍絕招劈殺一個傀儡假貨,後面如何應付一個六階高手的暴起偷襲?
想想都是死傷慘重,不可收拾局面。
游夢長雙手一攤,笑道:「老夫還真沒甚麼好法子,竹兒師妹胸有成竹,肯定是有主見的。」
見所有目光集中到自個身上,趙竹兒下意識想去揉按還痛疼的胸口,又趕緊止住這個不雅動作,稍一思索,道:「咱們可以扶持南源大陸本地勢力,比如浮波城的魏然,他經常傳訊請安,當然他也是腳踏兩頭的滑頭,讓他出面整頓南源大陸各勢力,清除一部分不守規矩的傢伙,為了防止魏然一家獨大胡作非為,再用另外一夥勢力監督牽制,咱們不沾染血腥。」
「這個法子妙啊,竹兒師妹玩陰的比觀主更勝一籌,不愧是我師妹,對了,我推薦荒木城監督牽制魏然的勢力。」
閭子進叫好,他一開口便同時開罪兩個。
趙竹兒嗔了一眼,觀主則皮笑肉不笑瞥一下趕緊縮脖頸裝無辜的黑廝,自是知道閭子進用這種方式插科打諢,不讓游老、土護法兩人又頂起來。
事情便這樣定奪,具體怎樣執行,由得閭子進自告奮勇替竹兒師妹跑腿做打手。
撤銷結界,張聞風、趙竹兒幾人與陸長遠、法遠等人客套寒暄。
方白蘭獨自傲立空中,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令陸長遠等人望而卻步,除了方昉領着的文齋書院修士和西大陸幾位五階修士,上前去見禮。
返回仙靈觀,張聞風幾乎不再外出,也不問世事,每天念經做功課、練劍養劍、散步作畫,他已經過了繃緊心弦力爭上遊的那段時日,悠閒修行感天悟地,細水長流踏實進步着,享受琴瑟和鳴的人道生活。
帶童子三人,偶爾勞作靈植藥圃田地間。
土護法去了西大陸,說是與閭子進做伴,幫着處理南源大陸的首尾。
游老頭不知跑去哪裏玩了,影跡無蹤。
水清如經過幾十年的世俗捕頭歷練,抓草寇、捉強匪、捕大盜、逮貪官污吏,累積功勞做到了都城第一捕頭,後又受道監邀請加入道錄院,成立緝捕司,將她那遊手好閒的小師弟張玄安抓去當她的副手,拉起人手做起了修真界的捕頭,專門懲治不遵守規矩的修士。
有不能破境走上修行斷頭路的修士,不願歸隱平凡,用些邪門傷天害理的法子,或煉製紫河車丹,或抽凡人生魂入藥,試圖用邪法破境,都是緝捕司抓捕打殺的對象。有修士的江湖,從來沒有平靜的時候。
水清如聽了師父當年月鴉湖畔的指點,她從低處做起,「修行修心,入世積賺功德」,每日堅持念誦經文,時時擦拭心鏡,以期改變自身的資質,為今後長遠打下基礎。
求長生難啊,她一直堅定默默前行。
張玄安走到哪裏都不甘寂寞,他喜歡熱鬧,又交遊廣闊,將自己的眾多四階朋友夥伴,像葉為隱、豐城劍、佟觀等等,不管是不是大安朝修士,也不管是道士、儒修、和尚還是巫修,統統拉進了緝捕司,捉賊修士嘛,人多好辦事。
將一個小小的衙門,做到了空前壯大的規模。
高手如雲,除了沒有五階撐門面,幾乎不輸半個道錄院了。
鬼崽嶺。
經過數十年精心打理經營,綠樹成蔭,曲徑通幽,殿堂、亭台、閣樓掩映在綠色蒼翠里,山上山下頗有人氣,空中不時能看到修士飛行。
一名黑裙女子突兀出現山上,她無視山上的陣法禁制,赤着纖秀雙腳,漫步走到掛着「仙靈觀別院」牌匾的大殿前,女子臉龐秀氣白皙得有些透明,黑髮飄散披在肩頭,頭頂左邊簪着一朵醒目的嬰兒拳頭大紅花,鮮艷而妖異。
上空高處,隱約顯出一朵巨大仿佛眼珠的雲層,緩緩盤旋。
負責坐鎮鬼崽嶺的陳重,從正殿走出來,突然停步,往四處看了看,奇怪,怎麼感覺似乎有人剛剛從他身邊過去?
黑裙女子與陳重擦身而過,她認得這小傢伙,是張聞風當年招的第一批學徒中的一個,並不算優秀,如今也修煉到四階,面貌變化極大,她不需要通過容貌認人。沒有停下來打招呼的意思,只讓小傢伙感覺有人來過。
走進大殿轉了轉,又走去山頂上其它地方。
她已經突破最後的關口,不日即將離開下界,臨去之前,有些事情要交代。
走走看看,說說話兒,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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