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荒原,存在於每一個城池之間。
這荒原飄飄渺渺,無形而無質,乃神魂之居所,亦可被稱為某種更高維的空間。
神魂出竅,可見人間紅塵。
紅塵眾生,卻不得見出竅神魂。
在此間,便是那些陰森可怖的惡鬼,也都有了模樣,而不再無法「看」到。
只是,若你想以在正常世界的法則來揣度這個世界,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這裏的戰鬥不會影響到現實。
這裏的戰鬥,是「城」、「將」與「兵」的戰鬥。
但城,卻不是人間的城池,而是紫府為城,軀體為城。
將,也不是沙場上的將,而是神魂。
兵,並非持戈披甲的兵,而是念頭。
常人行走於墓葬之所,所是碰見了髒物,只需自身精氣神無所虧損,那便是神魂穩穩地藏在紫府之城中,即便有魑魅魍魎想要拔走這神魂、入駐紫府,卻也是做不到的。因為,它們無法攻破常人的「城」。
所以,常有「惡鬼嚇人」的故事發生,因為它若不嚇你,不讓你自己駭地神魂動搖,那便攻不破你的「城」。所以,亦有讀書人說一句「養吾浩然正氣,魑魅魍魎不敢近」。
仙人奪舍也是一個道理,只是入了顯神境的仙人,神魂之強大更深普通鄉野地縛的怨魂們一籌,故而不僅能奪普通人的紫府,更能奪武者的紫府。如此一來,人間蒼生便成了容器,予取予奪。可即便如此,仙人卻也不敢連續奪舍,因這對神魂也有損耗。
真神境,自是更強了幾分,甚至連容器都不用了,因為他們的本體就是最強的最適合的「城池」。從這城池中走出,攜帶一身力量,凝聚蒼雲浮霧,亦可發揮力量。
但這一切,都算不得高明。
真正高明的,在於真神境盡頭,踏過心魔劫,一步登天的......神!!!
這也是宋家神秘小姐所說的「真神境之後,才是真正的開始」。
而,供神居住的地方,自然不會是普通的城。
這地方,叫神位。
沒有神位,那便是暫以滾滾願力,濃郁香火。
可若是香火斷了,願力沒了,這地方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神沒了供養之地,就如「孤魂野鬼」,便是再強大,也會慢慢衰弱,在時間長河裏被耗成個土雞瓦犬,再無半分威能。
此時...
巡弋於荒原的光明輪廓聞見聲響,緩緩側頭,盯向那聲音的方向,好似在辨認這聲音的主人是不是更加的位高權重。
隨後,祂靜止了一念。
因為來者確實值得祂細細觀察一番。
那是一團包裹於濃郁香火的神人,香火似張牙舞爪的觸鬚,隨着神人的走動,而起伏繾綣,拍打周邊。
這團香火紮根於人間,帶着無窮的願力,熠熠生輝,夢幻朦朧,越發襯地那神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祂在打量老祖時,老祖也在打量這位入侵青雲仙宗的存在。
這一看,老祖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
怎麼只是一團光明?
枯活許久,竟是見所未見?
「在下青雲天尊。」老祖自報家門,然後問,「道友又是何人?」
問罷,他負手站在氤氳的香火之中,遙望着光明。
光明輪廓便拋下影山老母,往老祖方向而來。
影山老母如釋重負,急忙縮回自己紫府之中,這才如魚兒入了水裏,然後緩過神來,遙遙看着這精神荒野上的曠世決戰。
此時...
青雲仙宗與光明,越發靠近。
兩「人」皆在城外,故而短兵相接,不可避免。
神魂力量,對於軀體力量,法術力量有着「降維打擊」的特效。
這並不是說神魂力量比軀體力量和法術力量強,而是前者能攻擊後者,後者卻打不到前者。
這就好比你對着電腦里的boss揮舞拳頭,根本沒用,因為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話音才落,他就見那團光明高升入天。
常人不可見的精神荒原上空,光明再度升高,高到即便是老祖也許仰望。
旋即,一尊古老的難以形容形象的輪廓顯化而出。
蒼老而蘊藏了威能的聲音響起:
「天尊?」
「拜我!」
精神世界裏,根本不存在「躲閃」的說法。
四字一落,便是一個念頭,光明緊隨着落了下來。
老祖頓感心神驚惶,難以抑制,顫搖不止,好似天要塌了、地要陷了。
他心中莫名地惶怖難安,竟是前所未有之情況,左顧右盼之際,卻見輪廓越發清晰,顯出一尊盤膝而坐,手持着什麼寶物的神明模樣。
飄飄渺渺,模糊不清,高高在上,俯瞰於他。
老祖先震驚,再惶恐,旋即憤怒,可雖憤怒卻明白對方在神魂之上的造詣,於是便心生退意...可是,他的「紫府之城」破敗不堪,即便是躲回去,也無法抵禦這般的攻擊,這也是他為何想着奪舍一具年輕的好軀體的緣故。
神位未成,自需一個上好的年輕軀體。
諸多念頭一閃而過,不可謂不快。
可就在這時,那光明里卻已帶着幾分嘲諷,似是在說「竟敢分心」,緊接着一隻光明的大手威壓而下,直接壓在了老祖身上。
這一下,老祖身子未動,可其身下那團磅礴的香火卻陡然激烈顫動起來,無窮香火隨着這一擊而被拍的往四面八方猛射而出,如念頭逃逸,還在半路就紛紛粉碎。
那坐下張牙舞爪的觸鬚,頓時全斷,只化成了一個蒲團般的香火模樣。
立在蒲團上的老祖,如一個在孤島上瑟瑟發抖的小孩。
光明里,雷聲大作,轟隆隆地響徹這精神荒野。
老祖只覺神魂嗡嗡,只聽得八個字,緩緩地從容地壓下。
「既見光明,為何不拜?」
八字一來,便是光明未曾再落,這一念落下,老祖坐下的香火蒲團卻也被震散了幾分,顯得越發逼仄,可憐。
一敗塗地...
即便是老祖對這未知的光明,也是一敗塗地。
眼見着,連歸去都做不到,老祖輕嘆一聲...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觀想聖人了。
聖人是神。
觀想聖人,與這光明廝殺,或能平安。
然而,他也已是早早踏過了真神之境,入了融神的門檻,甚至已經見到了自己為神。
自己為神,卻要去觀想其他神,這無異於否定自己。
而所帶來的只會是自己的實力大減。
可沒辦法了...
老祖心底後悔萬分,若是一開始他就守在紫府不出來,這未知的存在就算再強大,也未必能動他,頂多把外面搞得天翻地覆罷了。
可現在...卻已是不得善了了。
一念之間,他再無猶豫,頓時...他那神人的模樣開始融化,消散。
新的觀想之神在他周身凝聚,強大的氣息逐漸升起,神聖浩大的輪廓在他周身形成。
老祖揚眉,卻已是另一副模樣,繼而一股威勢焚燒而起,化作兩字一念,奔湧向光明。
「放肆!!!」
...
...
...
「這就是神像內部?」
白山的一縷念頭,站在入口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任憑他想像力再如何豐富,卻也根本想不到這冰冷的如千萬年古屍的神像里會是這般場景。
這是一個鬧市。
一個深海的鬧市。
氣泡泡不時騰起,往着深邃的上空浮去,海底火山延綿不絕,幽邃的海草隨着波流的微盪而扭曲着,揚動着。
晶石珊瑚閃爍着皎潔的熒光,一閃一閃地照耀清鬧市里每一個「人」的臉龐。
那些人卻是魚人。
說是魚人,卻也很古怪,因為它們每條魚身上都有着閃亮的晶絲,好像人的頭髮...
只不過人的頭髮是烏黑的,而它們卻是晶體的閃光的...
然而,這一個鬧市卻是靜止的...
可隨着白山的走動,世界就活動了起來。
而白山也被隨意地附加到了一個魚人的視角里去了。
魚人穿着奇異的衣裳,佩着奇異的寶石,握着奇異的兵器,正在鬧市里行走,它們走走停停,不時在某處停下,採買了物件後又繼續往前趕路,就如人間凡塵鬧市一般。
「這是一個世界?」
「不...」很快,白山發現了,「這是一段歷史,這是一段過去。」
這裏的魚人只是自顧自地做着事,說着話,渾然不管站在一旁的白山。
白山就好像是個透明的旁觀者,只能看,卻不能改變...而且,他還聽不懂魚人的話...
同時,他無法作為上帝般升到高處,俯瞰整個世界,而只能附着於任意的魚人身上,以它的視角觀察這個世界。
白山的念頭站在鬧市里左顧右盼,很快尋了個目標,他決定看看這目標會做什麼。
那是個腰間環着珍珠裙的小母魚人,它雙眼的神色很純粹,很堅定,這眼神即便是跨了種族也會有很高的辨析度,讓人覺得它會去做點兒特殊的事。
然後...
白山的念頭一看便是十年時間。
這小母魚人在街邊吃了一碗蝦米拌水藻,然後入了個巨型的貝殼宮殿,然後取出奇異的紫色水草,供奉於宮殿中央的神像之前,繼而遠遠地向神像叩拜。
這神像不知為何,模樣模糊,根本看不真切。
而白山卻能看到,那些水草上散發着如同人類香火的某種力量,一同簇擁着神像。
小母魚人似乎經常來這裏,甚至與宮殿裏不少穿着深藍制服的魚人都已熟識,所以在祭拜後,它又被領着去往了另一處側殿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日子持續了足足三年,三年後,小母魚人完成了一個複雜的儀式,然後也穿上了深藍制服,似乎成了貝殼宮殿的一員。往日裏接待着前來祭拜的其他魚人。
這期間,小母魚人開始修行一種奇異的力量,它被配上白珊瑚做的三叉戟,揮舞之間,能夠運用一種「被白山覺得是粗糙水系法術」的力量。
這力量他甚至都看的學會了,可以說...如果他變成一條魚人,那肯定會用這法術。
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
九年之後,小母魚人的力量有了一次突破,於是它加入到了去淺海巡行的行列之中,並且在巡行中無意吞服了一個巨型老蚌的靈珠,實力再有突破。
再後,小母魚人似是和魚發生了某種爭吵。
因為話語不通,白山這一念也不知道魚人在說什麼,但又因為長期聽着它們說話,所以也能粗略地猜到一點。
似乎是小母魚人想要擁有更高地位,繼而去到距離神像更近的地方祭拜。然而,能夠在這個位置祭拜的魚數並不多,所以也和人類世界一樣,需要「競爭上崗」。
而這「競爭上崗」的方式就去去往「更淺的海域」,那裏似乎有更多的危險。
隨後,小母魚人為了證明自己,就抓着白珊瑚三叉戟就往海面而去,它信心滿滿,但卻死在了淺海。
白山看到了它死亡的過程。
根本沒有敵人,而是寒冷殺死了它。
那是難以想像的寒冷,所有的一切都被凍結了,就連氣體都變成了固態,撲到在地上。
天空沒有雲層,漆黑一片,而漆黑里隱約可以看到遙遠之地有一點微弱的光,好像是人間看到的太陽,只不過...這光太弱太弱太弱了,弱到無法給這個世界帶來半點溫暖。
白山看了這小母魚人十年,看着它從低處到中層,看着它發奮努力,看着它悲歡離合,可突然又看到它這麼死去了,心底竟是生出一絲憐憫之情。
忽地,他又想到,也許這小母魚人是被魚坑殺了。
因為...更淺的海域根本沒有什麼更多的危險,有的...只是直接死亡。
看來,陰謀哪兒都有,你若是攔了別魚的路,你就會被除掉。
不過,在這裏,他改變不了任何事。
旋即,他這一念決定回去,將這裏發生的事告訴本體。
然而...很快,他卻發現自己尋不到回去的路,或者說來時的路消失了。
這一念傻眼了。
他停下了腳步,整個世界又靜止了下來,可他卻回不去了。
...
而神像里的十年時光,對於外面的白山來說卻是一念的功夫。
因為他派入神像里的念頭沒有返回,他也不知道神像里發生了什麼...只不過,他對自己的每一個念頭都下達了一個刻在骨子裏的信條——若遇危險,直接自毀。
此時,他能感到念頭沒有消失。
既然念頭沒有自毀,就說明並沒有遇到危險。
這就是迷失了?
...
白山盤膝坐在秘境裏,看了眼遠處「蠢蠢欲動」卻又受限於距離,而無法「連根拔起」繼而來攻擊他的羽涅白夜木。
「既然沒有自毀,那我就再遣一念入內,這次...以最快的速度出來。」
於是,白山手握神像,再送了一個念頭進入神像。
這念頭瞬間出現在一個貝殼神殿的門前,此時的貝殼神殿洋溢着一種森嚴的氛圍,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穿着藍衣與白衣制服的魚人們手握珊瑚三叉戟,在貝殼神殿前來回。
這念頭看到這一幕,也不繼續多待,直接返回。
頓時...
這一幕,也為白山所見了。
「貝殼神殿,珊瑚三叉戟,魚人?」
「看來這神像里十有八九是記載着某個失落的文明,而這神像要麼是形成於這文明的神位,要麼則是被煉製成了神位。
內里的事應該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只不過被神像封存着記憶。
原來這個宇宙里,真的有着許許多多的世界...
人類,並不是唯一...」
白山心生感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雖說之前就聽道月柯說過,可真實所見對他世界觀造成的衝擊卻還是存在的。
「既然我的念頭在神像里只是一個旁觀者,無法對裏面已經發生的事做什麼,也無法被做什麼。
那麼,前一個念頭為什麼沒有能夠回來?」
白山再派一個念頭入內。
這次,他的打算是尋找第一個念頭。
一念接着一念的派入,終於帶回了第一個念頭。
經過這許多次的「測試」,白山也算是明白了:念頭若是在神像世界裏待的太久,那就會因為吸收了過多的記憶,而無法返回。
要解決這個問題,那就是多派幾個念頭,去分擔它的收穫,然後一同返回。
嗖!嗖!嗖!嗖!
幾道念頭同時沒入白山腦海。
轟!
頓時間,白山只覺眼前一黑,神經劇烈抽搐,好像是細小的腦神經忽地被接上了超高壓水泵,然後水閥開到了最大。
許許多多的不屬於他的陌生的信息,一瞬間涌了進來,差點兒將猝不及防的他給淹沒了。
陣陣刺痛在神魂上浮現...
白山急忙壓下那些信息,暫不去想,面如金紙,大口喘氣。
而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已從他背脊、額頭滑落。
良久...
秘境的山道上走出一名白衣女子。
白妙嬋看到白山的模樣愣了愣,緊接着快步走來,探手摸了摸白山的額頭,滾燙如火,再看了看白山的神色,慘白一片。
她是知道白山身體多恐怖的,可竟也受了如此的傷,這是怎麼回事?
「別說話。」
「別擔心。」
大能白妙嬋柔聲勸慰,然後開始給白山檢查。
未幾,這位神醫就明白了:「是神魂受損...就好像普通人撞了髒東西,被嚇得魂不附體,可白山你肯定不是這樣。不過,你不用說,我配些藥幫你恢復,你先什麼都別做,好生休息。」
白山只覺腦瓜子嗡嗡鳴響,明明身體有用不完的力,可卻覺得很困,想要倒下來睡覺,然而似乎真倒下來了卻又會失眠。
這不是身體的問題,而是神魂的問題。
若是神魂藏在身體裏,那自是安然無恙。
可正因為他將念頭派出,所以這才會受傷。
果然,還是一瞬間接受太多信息的緣故麼?
這也太危險了...
不過,似乎有許多收穫。
白山也不急着再去消化了,門外還存在着「祂們」,他需得留下力氣去應對。
...
數日後。
騰騰水汽里,彌散着沁人心脾的草藥味兒。
白山浸泡在大陶缸中。
陶缸的下方有火在燒着,玉真公主神色複雜地往火里丟着柴火,看着陶缸里被煮的相公...
大能白妙嬋則是在竹簍里摘下適量的草藥往缸里丟去。
隨着一味又一味草藥的丟入,白山只覺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舒暢,那封閉而不敢消化的神經也重新敞開了大門。
門外,在深海魚人世界所待十年記憶涌了進來,這一次他是慢慢地放入,所以不再頭疼了...
逐漸的...
他心靈里浮現出諸多的體悟。
閉上眼,好似他自己抓着珊瑚三叉戟,在深海里日日夜夜地舞動,諸多深海的水系法術也是嫻熟無比。
甚至,他竟想試試蝦米拌海藻,金海草蘸魚骨醬是什麼味道...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念頭跟隨那位小母魚人時所自然地學到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歸了他,他就也會了。
道月柯那一念見他似乎恢復了許多,便跑了過來,問道:「白山,你怎麼了?」
白山道:「探索神像,受了點傷。」
「嗯?」道月柯發出驚奇的聲音。
「嗯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對於你會受傷,吾很是驚詫。
那神像空空蕩蕩,念頭進入後,應該只會見到一座古殿。
古殿殘破不已,中央只有一尊面容模糊的神像。
融神,便是以你神魂融入那神像,使得神像變成你的模樣。
危險...只會在你融神的時候才會產生,所以你才需要提前度過心魔劫,使得心境純粹無暇,然後才能去融合神位。
所以,在吾看來,你念頭探入其中,只是在外巡走,應該不至於有危險才是。
難道說......你的念頭竟是弱小到這般地步,根本無法承受這點短距離的探查?」
道月柯認真地思索着。
「也對,你畢竟境界低微,此物...你終究是看的早了。」
「不過,你可不能後悔!」
「我可是真地拿了好東西和你換那兩本功法的!」
白山聽着道月柯的話,卻是有些發愣。
旁人的念頭進入神像,難道看不到世界嗎?
這也是我的天賦嗎?
道月柯擔心地問:「你後悔不?」
白山道:「不後悔。」
道月柯頷首道:「孺子可教也。」
白山:......
...
...
片刻後。
白山穿好衣袍,黑髮未扎,迎風而揚。
旋即,他離開秘境,外出稍作了解下宗門內的動向。
意外的是,這些天宗門竟是再未發生什麼怪事。
而一件一件探索所得也被供在了白山面前。
在萬象山西北的山崖崖底,發現了青雲仙宗的宗門修士:三雲。
這名為三雲的修士死相悽慘,雙瞳圓睜,浸泡在崖底的水裏,整個人膨脹了一倍有餘,如是泡腫了的「巨人」,極其恐怖。
而他身邊的宗門令卻是證明了他的身份。
與三雲一起而來的還有個名為子倩的女修,有人懷疑就是那自焚的女子,但卻沒有證據。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這幾天時間裏,眾人雖然恐懼害怕,可卻是真真正正地沒發生什麼意外。
白山一時間也是好奇,心中暗道:難不成那老怪物真去大鬧仙界了?
這些老怪物來自遙遠的古代,自是不可一世的很,必不會對什麼宗門低頭。
在祂們眼裏,宗門不過是些毛頭小子,祂們或許自己就不知滅過多少了。
不過,既然沒消息,白山也不會去主動探查,而是選擇繼續點一炷香,將宗門信息再匯報給應龍真人。
一炷香火,裊裊升起。
白山念頭隨着香火,往上而去。
這一次,他沒遇到那團光明,可是...應龍真人也沒給回應。
良久,白山吹滅了香火。
「仙界,果然發生什麼事了。」
白山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
...
...
數天後。
仙宗降下使者,宣佈了幾件事。
一,對嬴鳳仙叛宗的行為既往不咎,自動恢復「青雲仙宗十二仙」之位,繼續得享香火。所有追殺一應取消。
二,鑑於原「青雲仙宗十二仙」之中的安雪芝肉身被毀,境界跌落,其被暫時逐出「十二仙」之列。
三,「青雲仙宗十二仙」中應龍真人已閉關修行,其身份提升至真君層次,而被取代的...則是影山老母。
四,為補全「青雲仙宗十二仙」,四代弟子之中的蕭運法,被破例提升,位列十二仙之末。
五,同理,原「青雲仙宗三代弟子之末」的白山,破例提升,位列十二仙之位,排行第十一。
這消息,震驚天下。
顯然,青雲仙宗遭遇了極大變故,才會產生如此的「弟子變動」。
白山初聽也是覺着莫名,但細細一想,估摸着是「老怪物」成事了?
這大鬧仙界,看來是鬧得比較狠。
影山老母被鬧死了?
老祖也被折騰了?
那「老怪物」也受了傷?
這打的得多凶...
真可謂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他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事,也沒能動搖仙界宗門多少,可只是點了一炷香,就成了事兒...
這天地之間的事,時勢來了,便是那順水推舟的動一動,就是天崩地裂;若是時機未到,便是嘔心瀝血,卻也未必能達到目標。
這便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吧。
不過,白山也不急,繼續打探信息,有大能在,那些往返各種的弟子能夠探清最全面的消息。
而且...他受了傷,就算要回仙界,那也得養好傷再去。
...
...
此時...
青雲仙宗最深處。
老祖垂首,枯坐,神魂虛弱,原本氤氳鼎盛的香火竟是去了不少。
門外,有三名弟子靜站着。
「玄雲...」蒼老的聲音響起。
「弟子在。」
「奪舍之事,罷了吧。」老祖嘶啞道。
沉默片刻,他又道,「鳳仙那妮子,也讓她回來吧。」
「弟子明白。」玄雲君聲音沉重。
原本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可謂是盡在掌控,然而...這突發的災禍,卻打亂了一切。
那日...
老祖觀想聖人,與光明輪廓激鬥,卻不想還是不敵,可雖不敵,卻也終於是傷到了那光明。
那光明未曾能夠得逞,於是又尋了機會,強硬地撲向影山老母,這直接導致影山老母身死道消。
而老祖則借着這個機會,拼盡全力,才對那光明造成了重傷,使得其不得不退去。
隨後...
應龍真人,被迫閉關,不入真君不出關,出了關則直接頂替影山老母的位置。
這些原本都不會動搖根本。
可老祖...受傷了。
奪舍,需得神完氣足,需得老祖有「神」在,然後行殺伐之術,在無損軀體的情況下,直接將其中神魂斬滅,繼而奪取軀體。
這殺伐之術,便是「以自我之神,降臨之術」。
可現在...老祖的「神」在激鬥中幾乎沒了,那殺伐之術自然也用不了了。
簡而言之,白山的身體還是一具好身體,可老祖卻已經沒有去奪舍這具好身體的能力,也暫時沒這個必要了。
所以只能作罷了。
既然不奪舍白山了,那白山就還是青雲仙宗的妖孽弟子,這青雲仙宗的未來就還指望着他。
每個人都知道,蕭運法雖也是天縱奇才,可和白山比起來,他連提鞋都不配。
「可惜啊...」
老祖長嘆一聲。
但造化弄人,誰又有辦法?
「玄雲,碧逍,九闕...」
「弟子在。」二代弟子的三人恭敬應答。
老祖道:「那光明固然可怕,可此番之後,卻也受了重傷,短期之內,再難外出。
今日起,本座亦閉長關。
你三人調查清那光明的來歷,同時全力監督,莫要耽誤了晉州的煉丹大計,有你三人在,其餘門派即便想要搗亂,卻也不敢明目張胆。
待到聖人大宴,我自會出關。」
「至於,鳳仙和白山,對他們解釋清楚吧,這兩人日後當是我青雲仙宗的棟樑...莫要再虧待了。」
玄雲君,碧逍玄女,九闕真君同時應道:「是。」
話音落下,便聽到轟隆隆的閉門之聲。
從今日起,老祖閉關。
門中,一切由三人說了算。
玄雲君忽道:「如今我三人,要分十二弟子...總得有個章程。我門中少了雪芝,自當再添一弟子,這樣吧,讓青墨投我門下。」
青墨原是影山老母坐下弟子,排行第七。
九闕真君道:「我門中呂乙重傷,往外是撐不起門面了,這王仙薷便入了我這一脈吧。」
碧逍玄女道:「兩位師兄好算計,玄雲真君,你雖少了安雪芝,卻添了白山,白山乃是絕世妖孽,是老祖都想要霸佔軀體的存在...」
玄雲君呵呵道:「師妹,我們一人有四名弟子,正好不是麼?」
九闕真君道:「師妹,正是如此,你有後代蕭運法入了門中,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碧逍玄女無語,但怎麼想都覺得好像是她虧了...
...
...
ps:今日蟒雀重回八千獸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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