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湖,往西五十里,是個名叫黃林村的小村子。
這小村子瀕臨的矮山就叫黃林山。
在戰亂之前,商隊最愛來這裏搜些山珍野味去販賣。
可如今,這小村子早就荒廢了。
本就不多的村民們選擇了外出避難,是死是活也沒人知道。
「哎,媽呀,這些百姓都是在老家住慣了的人,七老八十了還拖家帶口地往外跑,作孽。」一個穿着花襖,頭裹毛巾的俏農婦正穿過廢墟。
她身側,一名儒雅的書生卻搖頭道:「這還不是因為那些仙人想要煉丹?
禍患之根,不得不除!
如今光明佛重臨,當時佛門大興之際,亦是我大晉振興之日!
渺兒性格狠厲,乃是亂世君王,可惜沒有強者庇護,此番...光明佛重至,足矣!」
這兩人正是夜姑和許先生。
許先生如今是靈嬰境初期,而夜姑則是靈嬰境後期。
然而走在兩人身前的那名「年輕的」老者,卻是踏過靈嬰境了。
老者面容雖是蒼老,然其肌膚卻光滑如玉,甚至連許多年輕人都要自愧不如,他拄着拐杖,眯着昏沉沉的眼睛,往前趕路。
七十年前,他們都是橫行於這片大地上的王者。
可如今,卻皆是境界大跌。
佛門興,王朝興,他們就強大,反之...他們的境界就會迅速崩碎,如今算是個個兒都跌了一個大境界了。
想當初,前朝不僅有人,還有兵,仙界亦不敢輕易來犯,這僵局可是持續了很久。
直到深淵的到來,打破了這僵局,這才使得仙界有機可乘。
其實,對於這種情況,雖說歷史記載早被歪曲,但白山也是有所猜測的。
首先就是韓兵聖的兵道。
這兵道不可由修士修煉,而且還能凝聚萬兵之氣,加之於一人之身,繼而行毀天滅地之擊。
對比一下三本大道奇書中的【生靈經】,就能發現相似之處。
【生靈魔經】是「吞天地眾生,以養吾一人」。
而【生靈經】卻是「吾養天地眾生,天地眾生亦回報於吾」。簡單來說,就是「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香火道,是用了這【生靈經】,仙人給百姓們幫助,百姓們通過焚燒香火回報仙人。
而兵道呢?
兵道是將軍統帥這萬人,十萬人,甚至百萬人,而百萬人以自身之氣回報將軍一人。
再往大了說,國家庇護九州生靈,而這九州生靈亦回報國家社稷之位的股肱之臣。
前朝建國立教,鞏固大晉江山社稷,這背後都有着【生靈經】的影子。
這不能說,前朝的皇朝和佛門有着完整的【生靈經】,但必然是有着部分的。
說白了...
這大晉和大乾的皇朝交替,其實是【生靈經】和【生靈魔經】的交替。
大晉的存在,離不開【生靈經】,所以大晉當時國力鼎盛,因為國強,佛才強,民心很是重要,國運也是真真正正地存在的。
大乾的存在,可謂是多災多難,盜寇橫行,災禍遍野,因為這背後是【生靈魔經】,聖人要「以這眾生養他一人」,所以聖人強,國衰敗。
嚴格來說,聖人肯定是賺了。
因為,人間王朝終有顛覆之時,而國運衰敗,所有人的境界實力就會衰敗。
但聖人卻打算將人間王朝都煉成神位,那人間王朝衰不衰敗他根本不必在乎了。
所以...
別看夜姑,許先生,甚至之前的覺廣厲,靠山王現在只是靈嬰境,人家在前朝可都是真真正正呼風喚雨的顯神境。
而大尊者,更是真神境巔峰的存在。
至於光明佛,這卻是真正的佛陀,是大晉百姓和佛門以香火與信仰造出的一個佛。
這個佛...就是【生靈經】的果實,也是另一種形式上的...神位!
可隨着大晉和佛門的滅亡,這神位已經開始消失了。
光明佛,也瘋了。
此時...
一行三人停下腳步,站在一片黑壓壓的林子外。
「往前面就是葬湖外的林子了,咋整?」夜姑自從回到了人間,說話就越發恢復本性了,她曾是前朝神農宗太上長老,這宗里有僧亦有尼,理念卻是除災助農,幫助百姓們種田,說話自然帶有土味兒。
身為太上長老,那得憋着。
在朱家村,那也得憋着。
可這些年,夜姑解放了自己。
大尊者拄着拐杖,佝僂身子,眯眼看着眼前林子。
許先生卻道:「夜姑,你擅長預感和卜算之術,此時該我們問你才是,為何你還要問我們?」
夜姑想想,覺得有道理,便閉目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道:「大凶。」
許先生:...
大尊者用嘶啞的聲音道:「老許,你身懷紙兵,走前面。夜姑,你擅預感,走中間,若是有感到不對,就隨時出聲警示。」
夜姑面色凝重,俏臉上懼意漸生:「大尊者...這鍋林子裏,大凶。如果要警示,我現在就警示了。也許,我們可以繞到其他地方試試。」
許先生道:「大凶,只是藏着敵人而已吧?
不如這樣,夜姑,你與大尊者走這裏,我去到另一邊施展法術,直接燒了這林子,那時候,若有風險也只會朝我而來,我將敵人引開便是了。」
說罷,他又看向大尊者,「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兵法有言,大劫需趁火。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裏,您和夜姑趁亂進入。」
夜姑只能測試「去某個地方是吉是凶」,但對於「做某件事是吉是凶」卻無法推測。
此時,她看着眼前這林子,只覺陰森恐怖,明明只是尋常的山道林木,明明天穹還有明月高懸,明明她曾經歷了不知多少事,可心底竟生出前所未有的驚懼。
這等驚懼,便是當初亡國之時也未曾有過。
她提醒道:「老許,沒那麼簡答...」
許先生道:「那以你的意思,我們只能退?」
大尊者沉聲道:「今晚,佛在林中,不可退。老許,就按你說的辦。」
許先生手指一點,取出個摺扇樣的法器,對着大尊者行了行禮,又與夜姑對視一眼,便匆忙踏步往北邊的一塊空地去了。
不多會兒,遠處天空有符籙燒了起來,火焰化作一條條大蟒撲向黑壓壓的林子。
而天空的月光下隱約還能見到一個個持着利劍的紙人,正俯瞰着遠方。
許先生儒雅風采,凌風而立,目澀平靜,摺扇輕舞。
而...林子頓時燒了起來,木料發出輕微炸響,火光沖天。
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音驟地響起,往許先生方向去了。
大尊者一壓拐杖,道了聲:「快走!」
便和夜姑匆忙走入了林中。
兩人一前一後,無聲無息地掠行。
掛藤、樹葉、瘴霧、雜枝撲面而來,可卻唯獨沒什麼蟲豸的聲音,這林子安靜的滲人,令人心慌。
只過了一分鐘時間,兩人就已掠了約十里距離。
驟然之間,夜姑身子顫了顫。
因為...西北方向的動靜消失了。
焚燒的火焰也突兀熄滅了。
原本只要西北方向的大火在焚燒,她就知道敵人被牽制在那兒...
可現在,那火卻熄滅了。
這還沒結束,一聲悽厲到渾然不似人聲的聲音從遠傳來。
夜姑面色慘白,她已聽出這是許先生的聲音。
許先生雖然看似文弱,但卻是個很有書生傲氣的人,在前朝執掌書院是更是被尊稱為許夫子,可以說,這位許夫子便是酷刑加身,也絕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這般悽厲到近乎在哀嚎的聲音......夜姑根本無法想像是由許先生發出來的。
這到底要經歷什麼,才會如此?
她有些心慌,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下身後。
大尊者面色冷淡,正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突然之間,大尊者輕呼一聲:「停步!」
夜姑急忙停下,她的預感終於後知後覺地到了,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她的心跳如大鼓擂動,全身充斥着無力感。
屍鬼?
絕不是屍鬼。
沒有屍鬼有這個本事!
顯神境?真神境?她也曾見過,威壓不至於此...
忽地,她終於想到了那件可怕無比的事。
光明佛去守着世界入口的...那個入口曾是荒古戰場。
光明佛消隱入口,使得這入口無法被發現,從而將荒古外的存在都擋着無法進入。
可現在光明佛回來了,外面的那些存在...是不是也進來了?
現在她和大尊者面對的,便是古神嗎?
諸多思緒閃過,驟然之間,四周風景變幻,原本樹林,可現在卻成了一個湖泊...
夜姑發現自己站在一艘船上,正在這漆黑的湖上飄蕩...
遠處,有幾艘烏篷船正對向而來,狹長的篷子裏似乎有什麼東西,但卻看不真切,只是有些陰森恐怖。
「大尊者?大尊者?」夜姑輕聲呼喊,可是...大尊者已經消失不見。
「夜姑,佛不待人...你多撐一會兒吧。」嘶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頓時間,夜姑如墜冰窟。
她已明白,她被大尊者拋棄了,可這拋棄也是合情合理,現在,她被強行拖入了精神世界裏,這裏是精神的大湖,這艘船便是自己的紫府...
「那便死守吧!」
夜姑曾入過顯神境,對於這神魂攻伐之術還是有些認知的。
紫府,乃是天然的強大堡壘。
面對遠超自身力量的強者,死守靈台、心如止水是最好的做法。
她盤膝坐入船艙,雙手合十,口中誦讀着經文。
窗外,忽地狂風暴雨。
小小湖泊,也掀起了千重浪。
浪漆黑,渾濁。
...
...
「這裏就是葬湖的外圍...白犀角的指向也在這裏,說明傅行雲就在此處。」
「那麼,光明佛,古神的念頭,甚至古神本身,十有八九都在這兒。」
白山沉吟着。
他還沒踏入這外圍的小林子,就感到空氣里瀰漫着一股濃密而混亂的精神,在這裏施展法術就好像在黑夜裏點一盞燈,直接告訴別人自己在哪兒。
法術...能移山倒海,但卻傷不到半點兒神魂。
當然,你若能用法術把那神魂的根給毀了,也能起到作用。
可問題是,你知道人家的根在哪兒嗎?
自真神境開始,所有修士的本體根本沒人知道在哪兒,就連顯神境的呂乙下凡都想找個容器。
這世界,卷的很。
這年頭,還有誰不是苟賊?
哪怕是站在此處,白山都有一種進入神魂世界的感覺。
這裏的精神世界是流淌的,他的紫府也化作了一艘恐怖的、猙獰的、堅固的、牢不可破的、縈繞着五道玄妙力量的巨船。
「白山,也許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太陰燭火很是一本正經地站在船頭,評論着此時的局勢。
白山道:「不,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太陰燭火道:「自不量力,還這麼自信!普信!」
白山有些無語,這太陰燭火究竟從它媽媽的主人那邊學到了什麼?
白山道:「你沒看到嗎?我們已經被盯上了...想跑?太遲了。」
太陰燭火道:「不可能的,只要你想跑,一定能跑掉。」
說完,蒼白火焰扭頭看了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一排排的烏篷船正在他們身後。
白山俯瞰着那些烏篷船,問:「為什麼它們那麼嬌小?」
太陰燭火嘆息道:「這些念頭奪了其他武者或是修士的身體,藏在紫府之中,這些烏篷船正是他們在靠近。
普通武者和修士的身體,你能指望多大?」
白山此時雖然沉浸在精神世界裏,可對於外部還存了感知。
此時的他本就是變了模樣過來的,根本不怕通過外貌暴露。
在確認周身確實有七八個人在靠近後...
他雙手猛然舒展,臂骨如刺,驟然突出,化作十米長的尖銳細刀。
白山一個旋身。
刀身,刀光,怪物,在浩瀚天穹的皎皎月光下,飛旋出一個碩大的光輝銀盤。
一切物,人,逢此刀光,盡皆如神兵過薄錦,裂帛之聲,不絕於耳。
果然,隨着刀光的掠過,那些烏篷船全部炸開了。
這就是「物理毀滅法」。
嗖嗖嗖...一道道黑影從烏篷船里鑽了出來,飄在精神的海洋上,看着眼前這恐怖的巨輪,陷入了謎之沉默。
白山心念一動,就丟下了上船的梯子,一副「我家大門常打開」的架勢。
太陰燭火急忙跑遠了。
可紫府里說大其實並不大,念頭行事也都是「一念既達,高下立判」。
於是,白山抓住了太陰燭火。
太陰燭火冷冷地仰望着他,質問道:「你是不是又要把我丟出去?」
白山道:「小燭,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我還能丟其他東西,絕對不會丟你...」
太陰燭火尖銳地反問道:「你為什麼不丟你自己?」
白山隨口胡扯道:「因為...我是一個人。
丟人是不好的,丟火就沒關係了。」
太陰燭火被這個冷笑話給搞懵了,也不知道啥意思,就是覺得很蠢。
它道:「渣男!我瞎了眼才和你融合!」
話音才落,那些黑影就「嗖嗖嗖」地從梯子上登上了甲板。
白山不再磕到了,雙手猛推,把太陰燭火甩了出去。
「渣男!」
太陰燭火頓時化作了一條蒼白的火蛇,從那些黑影身上飛速游過,隨之而來的...是瞬間的灰飛煙滅,以及剎那的永恆凍結。
duang,duang,duang!
一個個冰塊落地,冰塊里凍結了一個個窟窿。
「六瞳碩鼠。」
「黑鬼影。」
「這裏有兩個古神嗎...」白山看到這次凍了兩個品種,有些心慌了。
太陰燭火也很慌,畢竟人家古神也不會傻乎乎的每次都只派幾個念頭來吧?
就好像是兩國交鋒,這只是大部隊撞見了人家的斥候,抓了一兩個,不見得有多厲害,真等大部隊打起來,那就只能豎起白旗,舉手投降了。
為什麼這麼肯定?
原因很簡單,古神們都是玩弄念頭的大能。
白山的念頭,頂了天就只能去屬於他自己的古像里游一游...
古神們能夠指揮鋪天蓋地的軍隊,還能顯化觀想之本體,白山則是一堆老弱病殘苟在城中。
所幸...這城夠結實。
太陰燭火裝出深思熟慮了一般的樣子道:「退吧,你來這裏還太早了。」
白山道:「天真。」
太陰燭火罵道:「普信!」
白山道:「你還沒察覺嗎?」
「什麼?」
蒼白的火流上顯出兩個眼睛的輪廓,毫無疑問,太陰燭火是擁有着智慧的存在。
白山並沒有回答,他身形閃爍之間已經猛掠而出。
哧!
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卻是一灘濃郁的綠色毒素,整個大地黑腐蝕了個坑洞,連泥土都成了碳渣子。
白山連連閃動。
而恐怖的腐蝕如影隨形。
月光下,灰色的煙流正縈繞着,在遠處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這是古神念頭凝固了輪廓,在對我施展法術。」
「既然如此...」
「無靈樹界...」
「降臨!」
縹緲的世界以白山為中心似光潮般擴散而出,好似空間的里世界裏藏了許多蛤蟆,一個個舌頭精準地吐出,將那些灰色煙流黏住,繼而收入了「桃花源」中。
這些念頭一入桃花源,靈氣頓時被驅散了。
那裹着的雲霧軀殼被瞬間扒光,沒了軀殼...這念頭就無法動用法術了,一個個在「桃花源」里亂飄着,可這些未成精的樹木並沒有紫府,它們連鑽都鑽不進去,只能到處找出口。
可白山早就測試過了。
「桃花源」是一個閉合空間。
唯一的入口和出口,只有在他打開空間、攝取現實空間物件時才會出現。
至於「桃花源」暴露?
白山並不擔心。
因為念頭只要不返回,就算是古神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算返回了,被人知道了,那也沒什麼,有了寶物不就是要用麼?只要暫時不把這個寶物的擁有者和「白山」扯上關係,那就沒問題。
「既然已經出手了,那就試一試。」
「今晚應該是光明佛和古神的戰場,光明佛就算再瘋,那也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天塌了,都是祂先扛着。
所以,現在還不能讓祂倒下。至少得讓祂發揮餘熱。」
電光火石之間,白山想了個主意。
在這精神世界的海洋里,念頭還是比較的清晰的。
平日裏,憑藉他自己的本事根本無法看清楚這些,可環境所至,竟是可以了。
「樹界,降臨!」
「降臨!」
「降臨!」
「接着降臨!」
一個個有着人類軀體的念頭,被白山隨手斬去軀體,繼而將念頭攝入桃花源。
而那些以煙霧做軀體的念頭,則直接被他丟入桃花源。
沒一會兒功夫,這葬湖外圍的黃林山外圍直接被白山逛了一圈。
如是鬼子進村一般,古神念頭被一掃而空。
掃完之後,白山感到遠處一陣劇烈的陰冷氣息襲來,便立刻鑽入了「桃花源」,如此一來,範圍分散,就算古神察覺到念頭少了,也只會知道敵人在外圍,而不會知道敵人具體在哪個方位。
可這一入桃花源,白山忍不住暗暗咋舌了。
紅葉紛飛的桃花林里,竄着許許多多的古神念頭。
這些念頭如一個個深海的鯊魚,若不是他這艘軀殼的巨輪實在過於龐大,怕不是早被掀飛了,撞爛了。
饒是如此,此情此景也很是壯闊。
太陰燭火站在船頭,看着這許許多多的六瞳碩鼠和黑鬼影,瑟瑟發抖。
白山道:「它們無法攻破我的紫府。」
太陰燭火道:「可我擔心,你又放它們進來,你每次把我丟出去,我都提心弔膽的。」
白山道:「我們人類有句古話,叫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太陰燭火變出兩個大眼睛,和滿頭的黑線,覷看着他,「渣。」
白山道:「可我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因為我想...如果我能把這裏改造成一個充滿古神念頭的世界。
那今後,我若是把玄雲君丟進來,會怎麼樣?
畢竟,無靈樹界裏可排斥一切的靈氣。
玄雲君用不了法術,只能通過神魂和這些古神念頭交鋒。
又或者,我裝滿古神念頭,把他們帶到玄雲君的宮殿去,然後把這些念頭全部放出來。」
太陰燭火道:「你真狗。」
兩者對話的時候,白山的紫府正遭受着許多古神念頭的攻擊。
這讓白山的自信心越來越膨脹。
好像...
自己的紫府真的不弱嘛。
這麼一來,軀體上,自己不虛。
法術上,自己可以把敵人拉入桃花源。
元神上,自己紫府的防禦力不弱。
...
...
此時,一團玄妙而神秘的黑影落在了黃林山外圍。
陰嗖嗖的氣息,四處瀰漫。
黑影好像呼嘯的晚風,從此間經過,其間藏着森冷和磅礴的力量。
黑影掃過,但卻什麼也沒發現,便又轉身離去。
...
...
半個時辰後。
白山小心地現身,繼續深入。
片刻後,他看到一個花棉襖女人盤膝坐在林深處的一棵老樹下。
而精神世界裏,這卻是一艘攔腰折斷的船,在經受着周邊精神海洋里不少念頭的攻擊,這船上的神魂正強行拽着船舶,神色悲憤,似乎不甘就此死去。
事實上,這軀體已經快死了,而現在則處於彌留狀態。
「是夜姑。」白山認出花棉襖女人。
經過這幾天對覺廣厲的「聊天」,白山知道在整個朱家村里,也許只有這位夜姑姑對他是真的好。
之前,這位夜姑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世,還以為他是虞妃娘娘親生的孩子,而在知道他身世後,卻還依然幫着他說話,只可惜孤掌難鳴,她的態度做不得數。
就在這時,夜姑神魂似在無法堅持,鬆開了船舶,飛向天穹。
白山取出攝魂袋,遙遙一招。
夜姑神魂頓時被吸取了過來,落入白山的攝魂袋中,化作一個透明的人形系在了袋子上。
「夜姑。」白山打了個招呼。
女人剛剛一瞬間經歷了難以想像的心理歷程。
不甘,死亡,回憶,感到被攝取,心如死灰,再聽到一聲「夜姑姑」,則是心頭滿滿的驚奇,再借着月光一看那人,更是疑惑。
可緊接着,她看到了另兩個從攝魂袋裏冒出來的身影:覺廣厲和靠山王。
夜姑更是驚詫莫名。
靠山王震驚道:「夜姑,你怎麼死了?」
夜姑也很震驚:「靠山王...你怎麼在這兒?」
靠山王苦笑道:「我死了。」
夜姑愕然:「怎麼會...青雲仙宗應該不會有這麼快啊...」
靠山王不答反問:「你呢?」
夜姑解釋道:「我和許先生隨大尊者來葬湖,我在半路上幫大尊者攔了些攻擊,卻沒有撐過去。這是哪兒?這又是誰?」
她看着手持攝魂袋的男人,她確定她根本沒見過這個男人。
難道是某個顯神境強者嗎?
一旁的覺廣厲道:「夜姑,這是你的好侄子...你可真沒白疼他。我和靠山王都是被他殺了,唯獨你是被他救了。欸。」
「好侄子?」夜姑越發的莫名其妙。
覺廣厲苦笑一聲,道:「他就是白山,他本事大着呢。我和靠山王都是被他秒殺,我還被當猴耍了好久...」
「白山怎麼會殺你和靠山王?」
「我想用他身世作為威脅,讓他幫助渺兒...」在攝魂袋裏,覺廣厲無法說假話。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夜姑本來就對白山被當做兵器很不爽了,此時又聽到覺廣厲和靠山王居然還有這般的利用他,就更加憤怒了。
她和虞妃娘娘關係很好,也一直對白山視如己出。
白山道:「夜姑姑,你先在袋中休息一陣子。我現在需要深入葬湖,等出來了...我送你一具香火軀體。」
香火軀體?
覺廣厲急忙道:「貧僧也要!」
靠山王眼睛也亮了,可他覺得即便他要了,白山也不會給他。
夜姑擔心道:「白山,你可能是很強大,但現在的葬湖......是大能雲集,能不去便不要去吧。」
稍作猶豫,她問:「你聽說過古神嗎?」
白山閃身進入「桃花源」。
桃花源里,許許多多的古神念頭頓如鯊魚聞到了血肉,往他游來。
攝魂袋是實物,神魂藏在其中並不會被攻擊。
白山苦笑道:「姑姑,我已經和祂們交鋒過了,祂們真的很強...」
夜姑:...
這是哪兒?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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