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白山完成了摸屍。
他沒有發現任何能夠揭示黑衣人身份的物件。
顯然,這黑衣人非常謹慎,亦或其背後勢力有着極其嚴格的制度要求,但凡「出任務」,就不可以帶私人物件。
不過,他還是收穫了黑衣人的兵器。
出乎他意料的是,黑衣人用以存放黑針的兵器竟不是針袋,或是盒子、小筒之類,而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扁扁的迷你金屬蜂巢。
金屬蜂巢很精緻,其上有五十六個小孔,每個小孔里插着一根黑針,而今只剩下二十六根針。
白山抓着金屬蜂巢觀察了一會兒,他發現這蜂巢里的黑針竟似需要特殊手法才能取下來,否則便是將蜂巢倒扣過來,黑針也不會出來。
除此之外,這金屬蜂巢的重量,竟是遠超鋼鐵,甚至鉛塊,從重量分佈來看,這重量應該是壓在有針的那邊。
這說明,重量很可能是黑針的。
抱着試驗的態度,白山在周邊找了會兒,不過只找到了一根黑針,之前在拔虎妖身上黑針的時候他沒注意,現在放在手上,才感到這黑針果真是沉甸甸的,明明是細細的一根針,卻給人以一個鐵塊兒的感覺。
「難怪這黑針的射程極遠,而不會受到氣流阻礙...原來這麼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
白山抓着黑針末端,又把針尖豎起,卻見尖上閃爍着一點墨綠,但卻沒味道,顯然這就是那「破氣」的毒藥。
「先收起來,有機會再弄明白吧。」
他將黑針收入芥子袋,繼而再細細撫過那金屬蜂巢。
月光下,金屬蜂巢閃爍着暗啞的光澤,其空洞,造型,無不顯露出非凡的工藝,給人一種「脫離了社會」的感覺。
他再把玩了會兒,覺得沒有什麼再多的發現,也暫時無法使用,便丟入了芥子袋,留待之後,伺機再看。
...
...
盤山,盜匪山寨。
「大當家,兩千名兄弟,都聚集好了。」
「大當家,三百多名持弩的兄弟,都在這裏了。」
「大當家,那三個官府之人已經待到聚義樓二樓了。」
匯報一一而來。
袁機洪道了聲:「好!現在隨我一起去二樓,恭迎那位的大駕。如果那個大魔頭還能活着回來,應該也就在這個時候了,我們在這裏等他!」
說着,他看了一眼周邊依然畏懼的盜匪,揚聲道:「各位兄弟放心,即便那大魔頭活着回來,我們也未必沒有機會。
他和兩位大人血戰之後,必然消耗不少,已是強弩之末。」
不懂就問,旁邊的盜匪好奇道:「大當家,啥叫強弩之末?」
袁機洪一巴掌抽了他一下,道:「總之,別怕!
這次之後,有功的統統提拔起來,讓我盤山盜十把交椅坐滿了!
還愣着做什麼?隨我來!」
「是,大當家!」眾盜匪行動起來。
袁機洪眼中閃爍着厲芒。
過度的恐懼再度點燃了他盜匪瘋狂的性子,他們背水一戰,而對方卻是強弩之末,真打起來,他們也未必會輸啊!
...
...
此時...
聚義廳內。
一個美婦聽到外面的動靜,可憐兮兮地看着旁邊的古檀娘,輕聲道:「女俠,外面好像...好像打起來了。」
古檀娘也是有些好奇,但她壓着好奇心道:「噓...別說話。」
「嗯...」
美婦安靜了下來。
旁邊,一個披頭散髮,雙眼發紅的少女道:「我...我們會活下來嗎?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嗚嗚嗚...」
古檀娘看了她一眼,堅定道:「會的。」
她心底輕輕嘆了口氣,在來桃花縣之前,她還是個纏着師父的小姑娘,但現在她卻需要給別人勇氣和信心。
她只覺得自己成長了很多。
可是,盜匪回來了,那師父是不是戰敗了?
師父那麼厲害的人,應該只是戰敗吧?
她不敢多想。
沒多久...
遠處忽地傳來嘈雜聲。
「畜生!」
「要殺就殺,休想我們服軟,你們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
「你們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緊接着樓梯口傳來「哐哩哐當」的聲音。
古檀娘愣了下,「是師兄,還有老丁和老田的聲音...他們都被抓住了...我該怎麼辦?」
她第一次面對這種完全是絕境的危機。
但她還沒怎麼來得及細想,從另一邊就傳來一個怪笑着的聲音。
「喲,這邊還有三個小妞啊...原來藏得這麼嚴。」
兩個盜寇發現了躲在水缸後的三女。
「啊!」
「啊!!」
三女被粗暴地揪了出去,但卻怎麼都不說出古檀娘的存在。
古檀娘也知此時出去救人必死,便小心地繞着柱子,收斂呼吸,躲到更深處地視線死角里。
未幾...
袁機洪還有一行土匪,壓着兩名壯漢還有古瀚上了樓,三人身上中了數箭,此時都是染着血而再無反抗能力。
袁機洪看到這三女,皺了皺眉,很快意識到這三女正是美人洞裏抓上來的...
換句話說,這三女便是前一次殺戮的倖存者。
袁機洪冷眼俯瞰着她們,露出獰笑。
...
...
三炷香時間後。
白山回到了盤山盜匪山寨附近。
他正走在山林里,忽地不遠處的陰影里隆起了一塊兒,惡風四起,低沉咆哮里,一隻近乎四米的黑紋白虎踏步走了出來。
在看到白山後,白虎一個疾風般的呼嘯就到了白山身側。
它雙爪抓地,矮下身子,以方便主人騎跨上來。
白山翻身上了虎背,從芥子袋中抓了一塊肉丟向半空。
虎妖一甩腦袋,咬住肉,繼而一顛一顛地吃了起來。
「主人,我已經恢復了。」小小的聲音傳入白山腦中,「我們要攻入那個人類的聚集地嗎?」
虎妖只覺它的大爪子已經饑渴難耐了。
白山回應道:「不。」
虎妖:???
它虎臉滿是困惑。
白山也沒解釋,只是仰頭看了看四周,指着一處高崖道:「去那兒。」
虎妖雖然很費解,但它還是順從地「嗷嗚」了一聲,繼而沖向一處絕壁,利爪在岩石上一刨便刨出了個抓痕,繼而如攀岩之抓,帶動着巨大的身軀往上躍去,緊接着,又利用凹凸山岩的落腳點,輕巧的縱越飛升,很快來到了白山指定的位置。
貓能爬樹,虎妖攀岩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白山從虎妖身上躍下,盤膝坐在月下,開始調息恢復。
之前的連番戰鬥,他消耗頗大,雖說盜匪里應該沒有厲害的角色了,但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恢復好了再入寨。
只要他沒出現,那些盜寇肯定不敢動人。
而在這個位置,他也能夠粗略地感知到山寨里的動靜。
於是...
白山老神在在地開始了恢復。
人被殺就會死,所以,狀態不行就絕對不上。
這個經驗還是從前世遊戲學來的,缺紅缺藍殺上了頭,那就是浪。
浪的人常常能夠製造「反勝為敗」的奇蹟。
但白山不浪。
...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
兩炷香時間過去了...
...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午夜已至...
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
天快亮了...
盤山山匪的聚義樓里,袁機洪眼中佈滿了血絲,目眥欲裂,精神都快崩潰了。
這一晚上的時間,他無時無刻不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里。
不僅是他,那些躲在聚義廳里抓着連射弩的盜匪,還有藏在聚義樓後的盜匪,都緊張無比。
因為,那個大魔頭隨時可能回來。
這就像是一把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刀。
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睡得着?怎麼可能鬆懈?
恐懼、害怕、死亡化作一劑強心劑,讓他們找回了血氣。
哪怕那大魔頭返回,他們也敢繼續衝殺出去。
可是,這麼久了,那大魔頭呢?
難不成真的已經被殺了?所以沒回來?
可若是他被殺了,為什麼那位高手也沒返回?
袁機洪再也撐不下去了。
其他盜匪也都撐不下去了。
他們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他們血氣已經涼了...
大戰的疲憊,高度的精神緊繃,還有強烈的死亡恐懼,化作無盡的疲憊淹沒了他們的身心,也摧毀了他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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