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鎮,縣北,宋家。
高門大宅,近丈的石獅鎮在朱紅漆門前,在雨後月光里明暗不定,甚是威嚴。
而門前,卻是排着長隊。
這長隊裏除了年輕人,竟然還有不少中年人,甚至是老頭兒。
這總歸能夠來碰碰運氣的事,誰不想試試?
長隊排了極長,直拐到幾個巷子裏,後面還在源源不斷的來人。
白山和白妙嬋到達時,前面足有幾百人,瞧着這速度還不知什麼時候能輪到他們。
人是一個一個的在進去,但速度並不快。
按照現在情形,想要輪到他們怕是要等到天明了。
兩人傾聽着周邊的交談。
「今天怕是又來不及了。」
「是啊,這宋家小娘子選婿的速度,有時候快有時候慢,但一晚上也就瞧一百多人,我們這邊算是沒希望咯。」
「沒希望也能看看,前面的人說了,入了裏面雖然見不到那宋家小娘子的面兒,但卻能聽到說話,可好聽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宋家小娘子有個古怪的愛好,嘿嘿...」
「什麼愛好?」旁邊的人頓時被勾起了興趣。
說話的人稍稍賣了個關子,然後道:「說若是看到強壯的男子了,還會讓人用布蒙着男子的眼睛,然後從後頭抱一下。我鄰居大牛就被抱過,大牛說他就覺得身後被一層棉花堆着,又軟又香,雖然沒被選上,可卻也值得了。」
「難怪我看大牛又來排隊了,看來這病秧子的小娘子也是個溫香軟玉般的美人啊,和泥腿子的村姑們沒法比。」
「那是,這好歹是養尊處優的美人兒啊。」
白山靜靜聽着,心底生出一絲古怪。
看到強壯的男子,就用布蒙着眼睛,然後從後抱一下?
這是什麼路數?
他轉身,看向身後在談話的人,抱拳道:「這位兄台,我想請教一下,這宋家小姐是如何進行招婿...」
話音還未落下,他身後那男子竟是直接擺手,道:「不說不說。」
白山之前從刀客那邊得了三十文錢,便想以錢開道,袖口一滑,摸出兩文,正要遞上去,他身側的白妙嬋忽地笑道:「大哥,說說唄,我們也能一起討論下對策呀。」
她的話音帶着很強的親和力,「社交牛逼症」的氣場頓時擴散開來。
人和人之間的溝通,只有百分之七是靠語言,其他的則是神態、動作、還有一些很微妙的東西。
同一句話,不同的人說會有不同的效果。
在社交上,白妙嬋若是「富裕者」,白山就是「貧瘠者」了。
白妙嬋一開口,神奇的變化產生了。
那人瞅了一眼少女,道:「你這姑娘家的,為何還來排隊?」
白妙嬋摟過白山的手臂,笑道:「陪着我家兄弟來的。」
那人露出恍然之色,然後道:「其實也沒什麼,不是秘密。
那宋家小姐只讓人去到閨房一樓大廳靜靜站着,然後什麼都不做。
若是她中意了,可能會讓僕人上來蒙住你的眼,然後從白紗後走出,站在你身後,抱抱你。
但抱完了,就會讓你離去。
至於為何這麼做,我還真不清楚,怕是先試眼緣,再試手感?嘿嘿...」
「啊?就看看,抱抱啊?那這小娘子不會抱了許多人吧?」白妙嬋有些不開心了,男女授受不親,這什么女人啊,還沒出嫁就這麼水性楊花麼?
那人笑道:「嘿嘿...姑娘,可不是麼?我們這邊有不少人來排隊,就是湊個熱鬧。」
說着,他微微側身,指了指排在很前面的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然後輕聲道:「瞧着沒,那是縣東的張屠夫,早就成家了,老婆是鄰村的,現在怕不是還在家等着他睡覺呢。可是呢,他卻在這兒排隊,還不是聽說了能夠和宋家小娘子摟摟抱抱,圖個刺激?」
「再看那老頭兒,都快入花甲之年了,家裏也沒幾個錢,根本不可能被選上,還來這兒排隊,估計就是看個熱鬧。」
那人又嘮叨了好一會兒,白妙嬋道了聲謝,這才消停下來。
白妙嬋拉了拉白山的手,道:「你等我一下。」
說着,她又跑前面去了,直接來到排在前方的一個老頭兒旁邊,嘀嘀咕咕了一會兒,然後從懷裏摸出了五文錢偷偷給了老頭兒,然後又朝白山招手,示意過來。
她是用五文錢買了個位置,而這個位置已經很靠前了。
很快,白山站到了新的位置,老頭兒拿着五文錢心滿意足地走開了。
白山看了着前面,他是排在第十六個,這已經很近了。
他忍不住默默汗顏,活了兩世,自己還是這麼地不擅交際,這次又是承蒙妙妙姐照顧了。
...
...
吱嘎~~
宋家門扉打開,護院喊道:「下一個。」
張屠夫眼睛一亮,憋着嗓子應道:「來了。」
他開心地踏步而入。
護院旋又將門關緊。
張屠夫隨着護院左走右拐,很快到了內宅,停在主屋西側的一個小閣樓前。
閣樓包裹在鬱鬱蔥蔥的長青木之間,不靠近了根本察覺不了,而建築風格也是極為古式,和周邊的房屋格格不入,好似是數百年前的房子一下子落到了現在,而顯出一種突兀的古老感。
閣有四層,層層飛檐,攢着尖頂,四望如一。
檐下則是掛着一個個血紅的燈籠,但合計卻只有一十二,因為第四層的閣樓並未亮着任何一個燈籠,而是沐浴在純黑里。
燈光灼灼,而整個閣樓便沐浴在這紅光之中,與照不到的陰影處穿插交疊,顯出一份詭異的死寂。
此時,閣樓的門扉正微微敞着,慘白的白紗如是扭曲着的波浪,在里微微漾動。
張屠夫滿臉喜色,心底躁動,直往裏跑。
他是個粗人,這輩子還沒碰過這種大戶人家細皮嫩肉的小娘子,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
張屠夫滿口生津,狠狠咽了口口水,三兩步就跨入了閣樓。
忽地,一塊涼颼颼的東西貼在了他眼睛是,讓他眼睛一黑。
他下意識地就去抓。
這一抓,便發現是個綢制的白巾帕。
粗糙的手指在巾帕上揉了揉,上好的料子啊,得值好些錢。
張屠夫又抓着巾帕聞了聞,好香的味道,好似臘梅的暗香。
想着,他急忙把巾帕放入了懷裏。
然後儘可能裝着有禮地喊道:「小娘子,鄙人張悍,不知能不能入你的眼。」
「張公子,先等着~~」軟軟糯糯的聲音從幔帳後傳來,隱約間顯出一道美妙胴體的剪影,直貼在那白幔帳上。
這聲音還有身影直撓的張屠夫心底痒痒的,好似有個喜淫的大馬猴在他心裏上蹦下跳,讓他不得安神。
公子?這小娘子居然叫老子公子?嘿嘿...
張屠夫滿面紅光,心底躁動,也不客氣,隨意挑了個木椅子坐下。
沒幾息時間,一道強壯的黑影忽地走了出來。
那黑影足有兩米餘高,身子更像是橫着長的。
頓時間,張屠夫一驚,哪敢再坐,直接「刷」地一下彈起了身。
而此時,幔帳後發出軟軟糯糯的聲音:「張公子呀,蒙上眼睛,讓我走近了出來瞧瞧你,可好?」
張屠夫心底大喜,忙道:「好好好。」
很快,那兩米餘高的黑影來到他身邊,用不透光的黑布纏在他眼睛上。
張屠夫眼前一片漆黑,繼而他感到身後忽地有一雙冷冷的手臂繞過了他腰,臘梅的香味撲來,軟軟的觸感讓他舒服極了。
「真想和這小娘子好一次啊...」張屠夫心底躁動無比,恨不得立刻轉身,抓着身後的女子把她壓倒在地,然後就地正法,但想到一旁那兩米餘高的黑影以及宋家的地位,還是打消了這念頭。
...
...
片刻後...
張屠夫推門離開了宋家。
閣樓類傳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閣樓第一層,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縹緲着響起:「那男人身上陽氣很足,算是看到今天最足的一個了...」
很快,有冷冰冰的聲音從閣樓第二層飄出:「不過是殺生堆出的煞氣,鏡花水月般的東西,虛的很,不算陽氣,應該是人間的屠夫。這樣的人潛力有限,是養不起來的,也無法幫到主人。」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着:「那可難找了...在這種邊邊角角的小地方,難道還想尋到純陽體質?
小小池塘,是藏不了蛟龍的。
但主人卻等不起了...
欸,主人現在怎麼樣了?」
冷冰冰的聲音道:「主人受傷太重,還在閣樓的最頂層沉睡。」
軟軟糯糯的聲音問:「那它呢?」
冷冰冰的聲音道:「它自然在三樓,以它的力量來隔絕一切氣息,否則...即便我們藏在這邊角之地,又豈能安然?」
軟軟糯糯的聲音道:「那就只有我們倆辦事了唄,我們又要當宋家家主,又要當宋家小姐,又要當開門護院,還要去測量那些男人的陽氣,累不累啊...」
然而,二樓的聲音卻只是冷冷應了句:「不累,繼續吧,等你確定符合要求了,就帶到二樓來給我看看,若是在我這邊也過關了,我就會模仿主人的聲音和他說話,畢竟會和他維繫夫妻的關係的是主人,而不是我們。」
軟軟糯糯的聲音無奈地喊道:「好吧好吧,下一個~~」
門外後者的護院聽到聲音,機械地走出,來到門前,打開門,用頗為機械的聲音對外喊道:「下一個。」
——
ps :之後每天早上7點發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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