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厲鬼解決起來並不算棘手。讀書都 www.dushudu.com
比起在劇院裏碰到的那無數隻百手鬼, 甚至好解決得多了。
但問題在於元欲雪還偏偏不能下死手。
——眼前的不僅是鬼,還是人。他只是被鬼怪上身了,按照元欲雪以前的解決方法, 對方只會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所以元欲雪不僅沒動, 他的手輕輕地按在戒舟衍的手背上, 能感覺到指尖底下涌動的血液和熱度,然後很輕地,按壓了一下。
是阻止的意思。
他在提醒戒舟衍不要出手。
戒舟衍也的確很吃這套。所以他一時之間,像是被安撫下來的劣犬一般地沒有行動。
而在氛圍怪異僵持着的時候,那隻厲鬼卻是先出手了。
他針對的也並不是元欲雪, 而是此時藏在元欲雪身後的負責人, 仿佛兩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男孩的手高舉起手中「皮球」, 惡狠狠往下一摔。於是彈跳的人頭也很不符合規律地快速在空中旋轉着,砸向了負責人。那人頭上的表情還非常的生動,齜牙咧嘴,眼角流出猩紅鮮血來,死死地盯着目標,嚇得負責人的心跳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止。
而在此時,元欲雪也終於出手了。
雪亮的長刀從手中憑空生出,只輕微揮斬, 一道鋒利的刀氣擊出,正好撞上了那彈跳過來的人頭皮球。
人頭皮球被刀氣擊中,於是彈跳的方向頓時一改, 又往地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重新蹦回了男孩的手中。
厲鬼露出了有些陰鬱的目光。
這「皮球」很結實。
那一瞬間, 元欲雪好像捕捉到了什麼, 他的睫羽略微顫動了一下, 抬頭望向了不遠處的站在樓梯上的厲鬼。
只在兩人視線交匯的一瞬間,元欲雪的身影也同時消失。在下一瞬間,便已經無聲無息地抵達了厲鬼的身後。
速度快得簡直像是那一瞬間,元欲雪掌握了瞬移一樣。
而在悄無聲息地抵達了厲鬼身後後,元欲雪也已經抬手斬出破鴻蒙,那一瞬間刀鋒掀起的刀氣都銳意沖天,帶着一種極為凜然的殺意,幾乎戰無不勝——
而在帶着殺戮意味的刀鋒,即將貫穿厲鬼的身軀的時候——只隔着那麼微妙的、一指不到的距離,鴻蒙刀再往前送出一點,便可痛飲鮮血的時候,元欲雪卻偏偏停下來了。
他很清楚這一刀下去,對方會死。
不止是厲鬼,還有被厲鬼附身的人也同樣會死。
這點在殺戮鋒芒之下隱藏的一點完全不符合預期的柔軟,終究還是被眼前的厲鬼發覺了。
元欲雪分明是佔據優勢的一方,但厲鬼好像並不慌張。
對方的那顆腦袋轉了過來——形成了180°的轉角的那種轉動,身體倒是僵硬着沒動,像是要活生生地將頭顱擰斷那樣,維持在一個十分詭異的姿態,看向了元欲雪。
青白色的面頰上,他扯出了一個相當僵硬可怖的微笑。頭顱驟然伸上前,頸項被拉扯得極長——像是被抻直的麵條,也像是一條柔軟的、正在游離的蛇那樣。直到那張臉,都快要蹭到元欲雪臉上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兩人間的距離,也早就超過了「安全」的範圍。
「不殺了我,嗎。」
對方開口了。聲音有一種莫名的滯澀與含糊,與其說對方是在使用人類語言,倒更像是上下頜骨顫動,兩邊的牙齒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某種顫抖的聲響。
元欲雪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睫羽半斂着。哪怕他的神色是很冷冽的,這種姿態也莫名地透出某種無害的柔軟來。
和元欲雪那鋒利的刀完全不同的柔軟。
「你,不敢?」
對方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那聲音調微微提高了,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詭異,像是尖叫一般地繼續說道,「你,不敢,殺人?」
元欲雪還沒回應。
「嘶——」
怪異的,極為尖銳的笑聲傳來,仿佛要直接鑽入耳膜般得令人聽着生疼——
那顆滿臉是血的恐怖頭顱已經抵在了元欲雪的面前,原本還能辨別得出小男孩原本面貌的面容,此時卻已經完全與厲鬼無異了。
眼瞳更是完全被一片白色佔據。那白瞳注視着元欲雪,倒映出了那張漂亮的面容和一雙黑沉的眼。
元欲雪依舊是很沉靜的模樣。
黑髮雪膚的小少爺平靜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好像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不是一顆恐怖的厲鬼的頭顱,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男孩的臉那樣。
隱藏在口罩之下的唇齒微動,能聽見被口罩擋住、而顯得略微有一些模糊而輕的聲音從口罩下傳來。
「沒有不敢。」
「我不會,殺死人類。」
平靜的聲音卻像是極強地刺激到了面前的厲鬼!那一瞬間,對方的毛髮直豎,斑駁的皮膚上出現了像是魚鱗一般的氣孔和劃痕,皮膚不斷地翕動張合着,像是隨時都要褪去那張人皮,露出裏面恐怖的厲鬼原型來。
他的眼睛、鼻孔、嘴部和耳朵都不斷地往外淌出鮮血來,一股極其強大的怨氣和恨意,同時纏繞住了元欲雪。而在男孩翻白的瞳孔當中,倒映出了另一個十分恐怖的、猩紅的世界。
它似乎奇異地怨恨着不願意傷害人類的元欲雪。
「你不是人。」
它的聲音突然變小了許多,比起陳述,更像是某一種惡毒的咒罵,「你是怪物。」
被稱作「怪物」,似乎並不能動搖一分元欲雪的心性。
他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的厲鬼,安靜得簡直顯得有一些古怪了。半晌,他才微抬起眼——細密的睫羽仿佛能斂住這世上最耀眼的光芒,最令人無法轉眼的殊色,都盡藏在元欲雪的眼中。
只是那麼一瞬。
明明是戴着口罩的,但元欲雪卻總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口罩下的元欲雪,似乎在很輕地微笑。
他看着面前的厲鬼,慢條斯理地開口,「我不是怪物。」
元欲雪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不像是解釋或者爭辯,像只是口述出一個再平平無奇不過的事實罷了。然而這句話,卻不知道從哪個角度,一下子又激怒了厲鬼——
它眼眶裏的血涌動地更凶了,那股極其強烈的怨氣已經牢牢地封鎖、纏繞住了元欲雪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大概只在眨眼的時間裏,它的喉嚨里發出了古怪的咕嚷聲,緊盯着元欲雪,忽然開口道:「大哥哥。我手裏抱的是白色的皮球還是紅色的皮球呀?」
屬於鬼怪的能力發動了。
而且是只針對元欲雪一個人的,鬼氣森森——就算是元欲雪本身能力再強,也不能無視屬於鬼怪的規則。
這就是這個世界賦予鬼怪的力量。
當然,元欲雪可以提前中斷規則,就像是他以前做的那樣——只要用破鴻蒙,或者隨便什麼力量,將眼前的鬼怪殺死就可以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規則都是可以被強行打破的。
可還是那個原因,現在的元欲雪,不能這樣做。
被鬼附身的人類同樣會死在他手中。
而如果元欲雪不強行中斷鬼怪的規則,他也只能陷入到規則當中——此時元欲雪垂着眼,原本看的很清晰的「人頭」,在此時,似乎又變成了一
個血淋淋的皮球。
不回答嗎?
確實不應該回答。但那也代表元欲雪永遠無法打破屬於對方的規則。
此時元欲雪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忽然開口道,「戒舟衍。」
「你喜歡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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