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大門毫無徵兆地敞開,夫人驚聲尖叫,隨後暈了過去。筆硯閣 m.biyange.com
當她在貼身女僕的照料下醒來時,博納爾男爵、戈登船長以及不知姓名的吟遊詩人、醫生和矮小男人已走進大廳。
夫人發瘋般喊叫了一通,最後不得不接受事實,讓這個外來者進入城堡避難。
「該死的、該死的。」夫人的指尖不停絞着絹絲手帕,咒罵道。
博納爾男爵用金色手杖捅了捅地面「親愛的帕特里克夫人,我與那些平民不同,乃是受邀而來。請問子爵現在何處?我與他有事商談。」
夫人面色蒼白,嘴角卻揚起詭異的弧度「我的丈夫或許在這裏,或許不在這裏,或許已命喪黃泉,或許又時時刻刻注視着你我。」
博納爾男爵沒有掩飾鄙夷的神情,打斷了夫人的話「好,我知道了。您是說子爵尚未歸來?我會一直待在這裏,直至他到來為止。」
「你明明是要賴在這裏不走吧?貴族還真是會說話。」矮小男人不合時宜地插嘴到。
博納爾男爵大怒,拿起金色手杖就往矮小男人的腦袋上揮,卻被矮小男人靈活地躲閃開去。
看着眼前的鬧劇,男管家輕咳兩聲,開口說到「尊敬的來客,想來您已旅途勞頓。夫人精心準備的晚宴即將開始,煩請各位稍作歇息,切勿為了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傷了和氣。」
對於管家這冠冕堂皇的說辭,夫人並不認可。她一邊低聲抱怨着,一邊提起繁複華麗的裙擺離開。
五位外來者則在男管家的帶領下,前去會客室小憩。
安格蕾以上帝視角旁觀了一切,開始分析起掌握的各種情報。
「有點奇怪呢,這次考試里居然沒人主動提起『考生身份』,大家都格外入戲的樣子。」
比起《紅狼少女》裏眾人一見面就互相詢問真實姓名,《玫瑰城堡》中的考生顯得更加遊刃有餘。
「三種可能,一是大家經過了上個副本,對其他考生心存芥蒂,並不急於表露身份。」
「二是有些人錯把上場考試的『積分規則』當作了本輪規則,還在進行『冒充與扮演』。」
「三是本輪考試有特殊機制,考生無法表露身份,或者一旦表現出『外來者』的姿態,就會受到懲罰。」
安格蕾無奈「不過我變成了城堡,現在也召喚不出考試用書。否則看看書,或許就能找出原因了。」
晚宴開始前,好奇的安格蕾不停調整視角,旁聽了眾人的交談,並好好觀察了一番城堡內部結構。
她發現城堡雖大,裏面的人卻不多。
原本待在這裏的人有城堡主人的妻子——帕特里克夫人;
夫人的貼身女僕——柏妮絲;
男管家——喬恩;
女管家——梅莉;
城堡主人的秘書——哈倫;
廚師——米路;
似乎是城堡主人舊相識的中年人——羅賓;
總計人。
之後進入城堡的外來者有城堡主人的舊相識——博納爾男爵;
與城堡主人曾出海遠洋過的——戈登船長;
吟遊詩人——傑拉爾德;
醫生——紐曼;
躲避瘟疫的平民——埃托萬;
總計人。
「如果加上我,這個副本就有個人了,真是有趣的數字。」安格蕾將視線從會客室移動到餐廳,望着懸掛於屋頂的三層巨型吊燈感慨。
與城堡外部破舊不堪、急需修繕的模樣不同,城堡內富麗堂皇、纖塵不染。
雕花石窗、彩繪玻璃、旋轉樓梯、精巧迴廊,以及掛在牆壁上的一幅幅油畫,都在訴說這座城堡的不菲身價。
然而,不安的情緒在安格蕾心中滋長。
若有似無的腐爛氣息,濕噠噠黏在城堡上,仔細尋去,卻不見腐爛源頭。
更奇異的是,這座城堡有個房間是安格蕾無法窺到內部的。
這間房都擁有一扇長方形與半圓形拼接而成的彩繪玻璃,玻璃顏色分別為黃色、黑色、紅色、橙色、綠色、藍色、紫色。
不過聰明如她,仍找出了探查房間的機會。
只要城堡中有人打開這間房中的任一一間,她就能以門外的視角看見屋內情形,可一旦有人把門關上,她又會喪失視野。
「等會兒一定要製造機會,好好觀察。現在嘛,先瞧瞧晚宴。」如此想着,她將目光投向宴會廳。
深紅與咖色交織的短絨地毯上,放着一張長方形餐桌。
一座座銀制燭台整齊擺放於桌上,白色蠟燭流下淚蠟匯聚於燭台圓形托盤裏。
桌上的燭火與三層巨型吊燈上的燭火相輝映,人影綽綽中,晚宴拉開帷幕。
居於主位的帕特里克夫人塗着深紅色口紅,雙頰在燈影襯托下,更顯得向內凹陷,宛如垂死之人。
她的手按在一本黑色封皮的經文上,仿佛隨時要從經文中獲取力量。
長桌兩側,博納爾男爵、頭髮花白的羅賓、船長戈登、秘書哈倫、吟遊詩人傑拉爾德、醫生紐曼、平民埃托萬依次入座。
男、女管家喬恩、梅莉,以及夫人的貼身女僕柏妮絲,端出一道道造型奇特的菜品。
整隻的烤野兔、烤鴿子、烤麻雀安詳地躺在餐盤裏,讓人輕而易舉地想像出它們生前的模樣。
相比之下,切片的鹿肉、鵝肉、鴨肉,則顯得平易近人。
高腳杯里盛着濃稠的深紅色汁液,男管家介紹這是城堡主人帕特里克子爵的自釀葡萄酒。
當廚師推着小推車送來最後一道菜品——烤乳豬時,眾人的視線紛紛匯聚於此。
說是烤乳豬,安格蕾卻懷疑那根本是一隻驍勇善戰的大野豬。
烤乳豬體積龐大,散發濃香。
豬皮被烤得金黃酥脆,豬嘴裏鑲嵌的蘋果紅潤誘人。
因為烤乳豬的緣故,廚師連帶着接受到眾人的注目禮。他不禁昂起頭,顯出驕傲模樣。
「放好了,就趕快坐下。」帕特里克太太煩躁地揮揮手,對城堡中的僕從說到。
得到許可後,男女管家、貼身女僕和廚師便排在客人的位次後,在長條桌邊一左一右坐下。
博納爾子爵捋了捋嘴上的八字鬍,皺眉道「晚宴上,僕人也可落座?這不合禮儀。」
帕特里克夫人無視了他的話語,端起高腳杯自顧自說到「此夜,敬過去,敬未來,敬終結。」
眾人不明所以,礙於主人的面子也不得不端起高腳杯「敬過去,敬未來,敬終結。」
沉悶的晚宴持續了十幾分鐘,吟遊詩人站起身,自告奮勇地彈起豎琴。
琴聲中,頭髮花白的羅賓講了幾句俏皮話,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總算將那股綿延至今的壓抑氣氛打破。
醫生紐曼見縫插針,提議到「不如我們都講講各自身世?和來到這裏前的經歷?」
此話一出,琴聲停止,巨大的沉默如烏雲籠罩在宴會廳上。
城堡安格蕾嘆氣,心想紐曼醫生必定是「考生」無疑。
但他這麼不加掩飾地想了解其他考生身份,可不是明智之舉。
「怎麼?大家不願意嗎。我以為……」紐曼的聲音由大變小,最後被沉默吞沒。
年紀最大的羅賓出來解圍「紐曼先生,在這美好的夜晚講述自己的身世頗為無趣,畢竟瘟疫橫行的年頭裏,誰沒經歷過幾件傷心事兒呢?就像我來這兒之前,剛被情婦打破了腦袋,還被偷走了全部積蓄。我找治安官主持公道,又被治安官搶走了披風和馬匹。沒了馬兒的我,就像不辨方向的蟲蠅,誤打誤撞來到這裏。唉,幸得夫人憐憫,我才被收留於此。」
羅賓話音剛落,平民埃托萬大笑着拍桌「真的嗎?好慘,哈哈哈。我不信,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不清楚羅賓是在講笑話還是確有其事,跟着笑出聲。
一片笑聲里,羅賓說「不如我們來講『似真非真的假故事』吧。」
醫生紐曼困惑「似真非真的假故事?」
羅賓點頭,並第一個講起故事。
第一個故事,講述者羅賓
年幼時,我常聽見罐子深處傳來的囈語。
父親說那是癔症,母親卻相信了我。
為了能讓我安穩度日,母親給每一個罐子都填上土,這樣我就聽不到罐子深處的囈語。
然而,為了照料太多的罐子,母親開始忽視我。
我有些氣惱,趁母親不備偷走了一隻罐子。
我要摔碎罐子,罐子裏飄出的血腥味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挖開土,看到一截白白的肉。
這時,母親搶走罐子,並斥責我不許靠近。
從那天起,我便時不時眩暈,身上也多了許多結痂的傷口。
我去鎮上遊蕩,聽說最近這裏來了連環殺人魔。
殺人魔會把死者分屍藏匿,讓人無法尋見。
我想起了罐子以及罐子裏白白的肉,急忙跑回家。
回到家,我藏在門後,聽到父親與母親的對話。
父親說,劣質的花材應當剪除,當作肥料滋養土壤。
母親說,我們應該等到新的花朵綻放再做打算。
隨後,他們來到花園,給罐子裏的土澆上了奇異的紅色液體。
時日漸增,我愈發虛弱,而鎮上關於殺人魔的討論愈加激烈。
某日,就在我偷窺父母舉動時。
我看到他們從罐子裏挖出一截胳膊,接着,是一截小腿,最後是一個覆滿頭髮的頭顱。
我發瘋似的找到治安官,帶着他來到我家花園。
治安官翻遍了罐子和土地,沒有找到殘肢。
這時,父親從屋內走出,靜靜地盯着我。
很快,母親也來到花園。
她手裏牽着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
父親說,尊敬的治安官,您為何要踐踏我的花園。
治安官說,是您的兒子帶我來到這裏。
母親說,我的兒子一直陪伴着我,未曾離開。
治安官困惑地看向母親身邊的孩子。
然後,他轉過頭,目光仿佛穿透我的身體,落在了腳邊的土地上。
「所以,這個故事的名字是?」長久的沉默中,帕特里克夫人忽然說。
講述完畢的羅賓以手按胸,彎腰施禮「美麗的夫人,這個故事名叫《罐中人》。」
帕特里克夫人臉色變得慘白,她張開血紅色的嘴巴,發出有如屠宰動物般似哭似笑的聲音。
聲音漸息,夫人的雙頰染上病態的紅暈,她高聲道「講得很好。下一個故事,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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