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的大軍向着武昌西征,沿途的偵騎也是絡繹不絕。文師閣 m.wenshige.com
有南來的,有北往的,有東邊的也有西面的,不知多少雙眼睛,緊緊地盯着他這一路聲勢浩大的荒唐行徑。
大順的襄京如臨大敵,厲兵秣馬。
一山之隔的汝寧府,落在了滿清的手中,亦同樣風聲鶴唳,駐防的清軍大將金玉和向北京告急的文書一日連出三封,惶恐不安。
此時的滿清,在南明手上連折了幾遭,不知不覺中已經沒有了剛入關時那種睥睨天下的無敵心態,對於戰爭,也終於開始害怕起來。
而通往金陵的偵騎,更是一人雙馬,日夜不停,將消息遞入紫禁城中。
謹身殿中,今日照例也響起了朱由檢對高傑破口大罵的聲音。
只不過這一次,連帶着幾位大學士也得跟着挨罵了。
「朕就想知道,『蛙跳』這種戰術,是誰教給這廝的?」朱由檢的聲音依然沉穩,但眾臣都知道,那其實是他在壓抑着怒氣。
所謂『蛙跳』,乃是一本名叫《麥克阿瑟將軍》的書里講到的,乃是二戰時期的太平洋戰場上,一位叫做麥克阿瑟的將軍,在尚未攻克眼前的敵人的情況下,越過這些敵人,直接攻擊敵人身後的目標。
大概是書的封面上那個叼着煙斗的二百五的確有點小帥,被高傑這廝看對了眼,囫圇吞棗地翻了一遍,便學會了這種高級的戰術。
活學活用,在西征的路上,放過了九江,大軍直指武昌!
偵騎將消息傳來,嚇得金鑾殿上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連徐勝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朱由檢匆匆罷朝,回謹身殿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最後,才穩住心態,問出上面那句話。
幾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話。
「陛下,」候恂覺得壓力實在太大,自己老了,承受不住,因此主動坦白,「那本書,是我借給他的!」
朱由檢伸出手指,用力地點了點候恂,咬牙切齒地說到「你也不看看那廝是個什麼玩意兒,看一本三國專看曹孟德好人之妻這種事情的潑才,這種書是該給他讀的嗎?」
候恂還能怎麼說?
又只能跪下請罪。
「算了,算了,」朱由檢無奈地揮了揮手,說到「既然將這廝派出去了,也由得他了罷!」
說起來,西征這一路其實是不虧的。
高傑率軍西征,用的軍馬底子都是他原本的人馬,裹挾的也是平白得來的左良玉的二十萬大軍,除了那幾支火器之外,連糧秣都是自籌的,沒叫朝廷發一石糧食去。
雖然說隔三差五就說差銀子,但那三五萬兩銀子,比起這幾十萬大軍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別說,此時的金陵,真正的重心其實還是在北伐。閻應元所帶領的北伐之軍,那才是南明朝廷日日關心的問題。
怪只怪高傑太過於高調,將一隻偏師,鬧出了主力作戰的聲勢。
現在天下都在哄傳,高傑將與大順在襄京城下決戰。
連金陵城中,都有不少人在議論此事,紛紛出言獻策,為西征搖旗吶喊。
反倒是真正的主力,悄沒生息地淹沒在了鳳陽府,不知道幹嘛去了,竟也沒有人覺得畫風不和。
便在此時,王承恩急匆匆地闖了進來,人在殿外,便高聲喊了起來。
「捷報!捷報!陛下,捷報!」
朱由檢神色一喜,急忙從御案後站了起來,手中伸向王承恩手上的急報,口中急不可耐地問到「什麼捷報?可是閻應元大捷了?」
「陛下,九江拿下了!」王承恩喜形於色的說到。
「九江?」朱由檢面色一僵。
剛才還為這事發火來着!
卻看向手中急報,只說高傑留下一偏師,不但拿下了九江城,更是招降了堵胤錫,如今正帶着堵胤錫繼續往武昌而去!
「這……消息可是屬實?」幾位閣臣紛紛圍了上來,問到。
「千真萬確啊,陛下!」王承恩說到。「錦衣衛和偵騎營交叉核實過的!」
「哈哈!」,朱由檢大笑了起來,說到「高傑這廝,還是可以的嘛!」
一改之前暴怒,神色歡愉了起來。
心中想着,管逑這廝怎麼打,能打贏就行!
「來人,傳朕口諭給高傑,朕早就知道,你這廝是個將才!朕將西征重任交給你,朕是放心的!好好打,等拿下武昌,朕再給你慶功!不過,武昌的何騰蛟可是一塊硬骨頭,不可能再像九江這麼輕易拿下了。何騰蛟麾下還是有些人才的,不可輕敵!」
「是!」王承恩默記了一遍,領命而去。
如今這內宮之中,報喜之事一般交給了王承恩,報憂之事一般交給了韓良。
並非有人故意推動,而是君王的喜好如此,自然而然便是如此了。
……
武昌城下,高傑的大軍到底還是和何騰蛟打過了一場。
何騰蛟率領着自己的部下,恭恭敬敬地站在岸邊,瞧着高傑的大軍從城門口蜂擁而入,面如土色。
高傑就站在他的旁邊,手中拿着他的降書,倒着看了一遍,就着身旁的火把點燃,將灰燼拋進了江水中。
何騰蛟心中萬分悲涼。
他本來早就想降的,只是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他可以一言而決的。
湖廣原本是左良玉的地盤,他能在左良玉的眼皮子底下扯起這麼一隻隊伍來,兩分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剩餘的八分,都是這一眾部下的抬舉。
自己降了便降了,也沒什麼。何況金陵那位,乃是正得不能再正的正朔,自己豈會與西征軍作戰,白白讓北面的大順撿了便宜?
只是終究要為自家的部將謀一個出身罷了!
便是這一念之差,才有了今日之禍。!
軍師章曠常說自己性格猶豫,過于謹慎,失之果決。
果然,便是自己這性子,如今害了自己。
見高傑燒掉了他的降書,他神色更顯悽然,對高傑說「難道將軍容不下武昌這一眾降臣了嗎?」
高傑驚訝地偏過頭來,「總督大人何出此言?你我本來就是同殿之臣,哪有什麼降不降的?」
高傑一把摟過他的肩膀,親熱地說到「若總督大人不嫌棄,你我就在此地,以這滔滔江水作證,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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