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原軍從「新鄭」戰場調離,問題是楚軍的突然過程顯得十足詭異,有原軍在進行阻擊,好多防禦工事卻是並沒有被充分利用起來。
比如說,原軍只需要在一道溝渠後面安排一些部隊,有這些部隊搭配溝渠擋住去路,豈是楚軍可以輕易跨越溝渠。
現在呢?原軍先前有組織箭陣阻擊,後來乾脆只剩下城寨內的弓弩手在射箭,其餘的原軍到底哪去了。
宗樓暫時猜不出原軍到底想做什麼,事態的進展看似順利,也許正是原軍想給楚軍造成的錯覺。
「敵軍在高台備下這麼多的甲士,哪怕原國不缺甲士,甲士豈能怎麼浪費?」宗樓僅從這一點就看出不對勁。
原國的智氏率先突破惡金上的研究,確實並不缺精良的甲冑。
有了精良的甲冑,是不是要有能夠充分利用它們的人呢?
宗樓太清楚訓練出一名精銳的投入了!
戰場上一片亂糟糟,楚君中突圍時並沒有亮出王旗,想知道他在哪,恐怕是難度不小?
「將軍,我等在一處洞穴找到此物。」
有士兵抱來一個陶罐,裏面裝的是火油。
看到裝有陶罐的火油,宗樓的思路一下子被打開,下意識又看向了周邊,之前忽略掉的眾多材薪以及稻草等易燃物,有了相關猜測之後顯得是那麼刺眼。
「將軍,洞穴之內藏有原軍,我等死傷二十餘人方才殺死五人。」
來人沒說的是,他們根本不敢深入洞穴。
這麼說,不是意外發現了原軍的物資囤放點。
這一下,好多事情能夠串聯了!
為什麼周邊會有那麼多容易引燃的東西。
曠野中幾乎看不到原軍的身影。
原軍構建的城寨四周挖出了寬達五米左右的深溝。
宗樓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哆嗦着嘴唇,說道:「撤!撤回城內!」
大批的楚軍在往前沖,宗樓這一支數量約在三千左右的隊伍逆流而行。
他們並沒有一邊跑一邊大喊原軍布下陷阱要使用火攻。
不喊的原因太過於現實,喊了極容易引起恐慌和混亂,大家都會往「新鄭」的方向跑,為了活命爭相奪路着實太容易將城門給堵死了。
此時此刻,子國已經到了第十七道溝渠附近,注視着前方一片空蕩蕩,心裏產生了太多的困惑。
「一定有陷阱!他們是想放我們突破防線,選擇在某個地方伏擊吧?」
「又或是原軍躲在了高坡後方,我看不見?」
「還是說,新來的援軍中宋軍能打,牽制了太多的原軍?」
子國一陣猜測下來,獨獨沒有想到原軍會放火這一條。
着實不怪子國,之前沒有相關的戰例,運氣不如宗樓沒人發現藏有原軍和火油罐的洞穴,或發現了沒有匯報到子國這邊。
至於材薪和稻草等易燃物,原軍構建放線時就存在了。
某些東西擺放得太久,真的太容易令人忽視掉,只有在那些東西發揮用途之後,他們才會覺得自己怎麼蠢到早就看見卻忽略了。
負責指揮三座城寨的孫明在抬頭觀看太陽所處的位置。
現在,楚軍已經衝擊到第十七道防線,看他們瘋狂的勁頭,孫明知道高層還是低估了楚軍為了活命表現出來的潛力。
在原國高層的預料中,以時辰來算的話,楚軍應該只是衝擊到第十五道防線。
「旅帥,一股敵軍在向『新鄭』返回。」
孫明被提醒才看到宗樓這一支逆流的隊伍,臉色不由就變了。
戰場之上一點點的反常就代表某件事情出現變化,往更壞趨勢發展的思路進行考慮總是不會錯的。
孫明是孫武的兒子,哪怕是第二個兒子,自小多少會有一些耳濡目染,敏感度方面怎麼都會比缺少家學傳承的人更高一些。
「豎起三杆紅旗!」
這是事先約定好的信號。
一旦火攻計劃有暴露的危險,可以豎起三杆紅旗請示提早發動。
孫明一邊關注宗樓的這一支隊伍,另一邊注意防線外圍的軍營某處。
附近的城寨看到孫明這一座出現三杆紅旗,負責指揮的軍官也開始關注起了外圍的軍營那邊,同時下令士兵抬來火盆,事先纏好布條又浸染油脂的箭矢也被搬了出來。
沒有多久之後,軍營的一處箭塔同樣出現了三面紅色旗幟,只是它們顯得比城寨的旗子更大。
孫明得到了回復,下令掛上新的旗子,再深呼吸一口氣開始掃視周邊的城寨。
只是他們這一座營寨準備就緒沒用,肯定需要其餘城寨得到指示,掛上準備代表就緒的旗子,一起發動才能在一瞬間讓陷阱發揮出更好的效果。
在某個堆滿了材薪的地面,封了泥土的木板被搬開,露出了兩名原軍的身影。
隨後,又有三名原軍出現。
材薪太多,藏有洞穴的位置卻是中空,他們無法看到外面的情況,外面的人也難以透過材薪發現裏面竟然還有中空,並且藏有原軍的士兵。
「速速潑油,隨後回到洞中轉移!」
洞口一次只能允許一個人出入,材薪中空的位置應該有兩平方米左右,高度卻只有一米五多一些,能夠允許兩名原軍士兵上來蹲着幹活。
他們做好了一切之後,重新經由深度約有兩米的通道回到洞穴裏面,蓋上封板的同時,又連續抽出幾塊鐵盾將通道封死。
洞穴應該有四平方米左右?能看到左右兩側各有一條走廊,明顯還能夠通往其它的洞穴,看被點燃被掛載牆壁的火把,它的火焰會有輕微的擺動,明顯洞穴裏面是通風的。
思路客
順序是孫明先請示,各城寨開始進行準備,藏在洞穴里的原軍士兵再出來潑灑火油,對不對?
那麼就是戰場的地下有通道,並且是跟城寨相連的!
子國看到了原軍的軍營掛出旗幟了。
那三面旗幟紅得鮮艷,着實很難被忽略掉。
子國看得渾身一僵,腦子在極短的時間內有太多的想法,卻也因為想法太多,搞得整個人完全回不過神來。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原軍想要做什麼,肯定是用來針對楚軍。
如果子國連怎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透,一輩子簡直就是白活了。
比較現實的是子國想了很多,依舊沒有想到原軍會採取火攻。
另一邊,已經來到「新鄭」一處城門的宗樓正在叫門,得到部下的提醒看到了原軍軍營掛了鮮紅的旗面,一個激靈之後開始更急促的叫門了。
罕達得知有楚軍去而復返親自過來,探出身子認出宗樓,大聲問道:「宗大夫因何去而復返?」
如果是楚君中或子國過來,罕達二話不說就會下令開啟城門。
固若金湯的「新鄭」最怕發生什麼?怕的是被搞出裏應外合啊!
來的是宗樓,着實讓罕達多留了一個心眼。
為什麼?就因為宗樓是齊國人的出身,並且齊國已經被原國吞併,誰都無法百分百確認宗樓會不會被原國收買。
宗樓知道現在不能說原軍設下火攻的陷阱,要不然他們這一支從戰場撤下來的部隊就是逃兵,想進去幾乎沒有可能。
「我王遺落物件,命樓前來取回。」宗樓只能這麼說。
罕達聽得一愣,問道:「是何物件,我可派人代為取來。」
楚軍撤得比較倉促,完全有可能遺落一些什麼的。
宗樓心裏很急,更清楚不能表現得急切,心想:「果然,母國遭到兼併,身在他國為異客,簡直是太難了!」
其實,切身處地的想一想,宗樓知道自己一樣會留心眼,戰時怎麼可能輕易打開城門,放進無法百分百信任的部隊。
「我部無需全員入城,取物只需二十人即可。請鄭正卿開門!」宗樓喊道。
城牆上面沒有了聲音。
宗樓轉頭之際看到了某座城寨對外射出火箭,一顆心止不住往下沉,心想:「果然是火攻,一旦原軍的火攻開始,罕達更不可能開門。這下完了!」
屬於原軍的一座座城寨,他們正在向外射出火箭,命中易燃物很快就點着。
一處起火之後,火勢肯定會蔓延出去,燒到潑了火油的材薪,大火燃燒一小會竟然會發生爆炸。
並不是原國有了火藥,純粹是火油裝在陶罐之中,溫度過高確實會導致炸裂開。
原本在玩命向外沖的楚軍,不少是跑着跑着位處易燃物地帶,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就身處火海了。
更多的楚軍猛然間發現周邊到處都在起火,很快遍處充斥濃煙,視野一下子遭到覆蓋,嗆得咳嗽不止,沒一會搞得眼淚和鼻涕橫流。
宗樓在絕望之際聽到城門響起了「嘎吱」聲,看到城門打開一個空隙,抽出戰劍大吼:「進城!」
剛露臉的罕達看到前方濃煙滾滾,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就被衝來的宗樓拉住手臂,滿臉錯愕地喊道:「宗大夫叛矣!?」
宗樓拽着罕達往城內跑,一邊說道:「原軍設計,今已放火!執政快快下令各處城門洞開,或可救楚王一命!再則吸納楚軍入城,可添為守城之兵!」
不是原地跳反?
救楚王?天曉得楚君中在哪。
吸納楚軍倒是一個好主意!
罕達對宗樓是不是叛亂驚疑不定,短暫的錯愕開始呼喊親信的名字,下令暫時打開各個城門,就是一旦發現原軍靠近必須馬上關門。
這是建立在「新鄭」不止有一道城牆的前提下,罕達認為哪怕是第一道城牆內出現混亂,只要第二道城牆的城門不打開,出現危害也能夠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另外,罕達拿定了主意,絕對不會讓宗樓越過第二道城牆!
他們來到第一道城牆的上方,舉目四望看到到處的滾滾濃煙,耳朵里聽着遍野傳來的鬼哭狼嚎。
「如此情景……」罕達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其實,他們真的無法看清楚,能看到的都是濃煙。
這個也比較正常。
所謂的正常是,火勢不夠大的話,必然會產生大量的煙霧。發生火災不可能到處都有大火,煙霧其實才是最危險的玩意,原因是人必須呼吸,氣管和器官可經不住煙一再嗆,氧氣不夠更是致命。
自知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宗樓禁不住一陣陣後怕!
當時要是城門再晚一點點打開,知道原軍使用火攻的罕達說什麼都不會開門,宗樓一伙人就要成為城外那些被火燒或是被煙嗆的一員了。
煙太多太厚,視野受限太大,着實很難讓人看清火勢大小。
距離城門近一些的楚軍,他們之中不乏聰明人,看到前方的慘樣肯定想着向後退,再得知「新鄭」的城門大開,不用死多少腦細胞,僅僅出於求生的本能都會跑進城內。
煙霧已經被風吹着向「新鄭」席捲,不止是帶來了煙霧,還帶來了許多的灰燼。
「鄭正卿,我等下去為好。」宗樓說道。
罕達還沉浸在楚軍完蛋的想像之中,被宗樓呼喚了好幾次才回過神來,應道:「好、好……」,頓了頓問道:「不知宗大夫可知楚王身在何處?」
按照常理來說,楚君中應該在突圍楚軍隊伍的中間地段?這是為了前方打開缺口,楚君中能夠及時突出去,後方出現險情不至於一下被逮住。
來到一間室內,罕達呆愣了有一小會,突然說道:「原軍……着實殘暴!」
看架勢,再回想以往,原軍分明是籌謀良久,處心積慮就等着楚軍展開突圍再實施火攻。
宗樓有點無話可說。
從頭到尾原軍就沒有刻意藏着,要怪就怪聯軍這邊沒有聰明人,聰明到看見那麼多易燃物馬上聯想到原軍要實施火攻。
而這個還真不能怪聯軍高層,他們之前看到那麼多的木材,木材本身就是建造防禦工事的材料;至於稻草、雜草、麥稈之類,一樣是建造工事需要用到的材料。
硬要說有什麼怪異之處,只能說原軍準備的材料着實是太多了而已。
罕達一想到突圍楚軍的遭遇,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還是問道:「可能倖存多寡?」
宗樓剛才有在觀察進城的楚軍,臉色沉重地說道:「最多一成。」
主要是爭相奪路,出現互相殘殺和踩踏也就算了,偏偏造成城門擁擠。
但凡能夠維持住秩序,肯定會有更多的人進城。
罕達與宗樓面面相覷,隨後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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