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內。
檀雲拿着雞毛撣子正打掃着桌子上的灰塵,口中哼唱着小曲,看着被自己打掃乾乾淨淨的櫃枱和桌面,心中頓時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檀雲啊檀雲,你真是越來越勤快了,以後誰娶了你可真是倒八輩子的福氣。」
說到這,她頓了頓,「不對,應該是十六輩子的才對。」
小黑仔正趴在地上睡覺,突然它的頭抬起,看向了濟世堂外。
檀雲也是聽到了腳步聲,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布簾微微掀開,一個人影緩步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姜爺。
「你是問診還是買藥?」檀雲放下雞毛撣子問道:「大夫出去了,你要是問診的話要等會才行。」
「不問診,不買藥!」姜爺搖了搖頭。
不問診,不買藥!?
檀雲聽到這,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那你這是?」
「我來殺個人。」姜爺淡淡的道。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仿佛殺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也確實如此,許多嗜殺之人想要從殺人當中尋找快感,但是他殺人已經找不到快感了,因為這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
檀雲聽到這,倒是沒有害怕,反而笑了起來,「那客官是來錯地方了,我們這是醫館,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不是殺人的地方。」
檀雲雖然混跡江湖不多,但卻不是沒有見過血的人,要不然她憑藉一把浮屠劍,在江湖當中也會得到寒霜羅剎的名號,不過江湖當中只知道人宗四大護法有一個名叫寒霜羅剎,至於名字,相貌卻是沒有多少人清楚。
姜爺搖了搖頭,「沒有錯,我要殺的人就在這裏。」
「誰!?」檀雲看到那人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不動聲色的解開了體內的封印。
「這裏的大夫。」姜爺笑道:「檀雲,你的生門印解不解開都是一樣,今天誰來了他都要死。」
「你......」
檀雲聽到這,臉色微微一變。
生門印,乃是魔教人宗一種隱匿氣機的法門,在這江湖當中,隱匿氣機的法門眾多,大多都是極為粗淺,只要修為高深,並且氣機敏感的高手很多都能感應出來。
也有相對較為高深的隱匿法門,其中包括魔教天魔訣的天魔萬象,真一教的唯我合一,佛門的無相無我,這都是極難被探查到的隱匿氣機法門。
人宗主要負責稽查,情報,乃是魔教最頂尖的探子,雖然修為和實力可能不是絕頂,但是隱匿的法門在江湖當中確實數一數二。
尤其生門印,封閉了自己的氣機和經絡,平日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完全沒有絲毫氣機,但是唯一的弊端便是在使用之前,需要提前解開這生門印。
眼前這人竟然能夠看透她的生門印!?
這怎麼可能,要知道以她二品修為,一般的半步宗師都感受不到她體內的生門印。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之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可不記得見過眼前之人。
「你到底是誰!?」
檀雲腳步微微向着後移。
「我是誰?!」
姜爺自語了一聲,隨後體內湧現出一片接着一片的黑霧。
「天魔萬象!?」
看到這,檀雲心中一顫,眼睛更是充滿了難以置信。
《天魔訣》的天魔萬象,她自然不會陌生,在魔教當中只有教主才能夠修煉的《天魔訣》,那麼眼前之人的身份幾乎不言而喻了。
隨後那黑霧逐漸散去,一個慈眉善目,鶴髮童顏,甚至有些仙風道骨的老者站在她的面前。
這面孔,她見過。
「老....老教主!」
檀雲失聲道。
眼前這人竟然就是失蹤數年之久的魔教教主,江尚。
江尚是誰!?
這個名字在大燕江湖的威懾力絲毫不弱於蕭千秋,甚至更加讓人深刻和難以忘懷。
當初魔教還縱橫大燕江湖之時,蕭千秋還沒有如今這般可怕的實力,當時真一教的教主還是蕭千秋的師父大天陽葉定,太平人皇也剛剛登基不久。
江尚自稱大燕江湖第一人,而魔教的氣焰也是十分囂張,霸道異常,在大燕江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游雲閣閣主因為在一次魔教宴席當中來遲,便被江尚削首,滅閣。
橫行霸道,無所顧忌,殘忍嗜殺,氣勢滔天......
這是江湖當中對魔教的印象,幾乎所有人對魔教都是又敬又怕,卻敢怒不敢言,與此同時又有大批青年才俊加入這魔教,而魔教自有一套自己的培養人才的法門,大量新鮮血液的灌入,這使得魔教不僅沒有衰退,反而更加強盛,整個大燕江湖都是烏煙瘴氣。
而魔教之所以如此猖獗,很大原因便是因為江尚。
此人性格暴戾,喜怒無常,不論是在魔教之外,還是魔教之內都是讓人不寒而慄。
真一教教主葉定為了解決這江湖禍患,便約戰魔教教主江尚。
當時約佔地點正是在玄門祖庭,玄清山之上。
此事自然是名動天下,當時無數高手前去觀戰,瞻仰當世兩大頂尖高手對決。
除了魔教之外,所有人都希望葉定能夠一戰定乾坤,解決了這江尚,還大燕江湖一片朗朗乾坤。
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讓人意外。
葉定和江尚兩人對戰整整一個白日,直至內力快要枯竭,兩人都是沒有分出勝負,隨後兩人只能約定傷勢修養後再戰。
此戰過後,太平人皇終於忍受不了肆無忌憚魔教,決定剷除大燕的魔教勢力,調令玄衣衛,真一教聯合江湖當中數大勢力,包括五毒門,藍河宗等,開始大規模圍剿魔教。
魔教教主江尚不僅沒有心生收斂,反而讓玄武座座首從東羅關而出,襲擊大燕,並且在大燕境內組織叛軍對抗大燕王朝。
此事可謂震驚天下,誰也沒想到江尚的膽子竟然如此之大。
雖然魔教的大軍頃刻間便被大燕王朝覆滅,而魔教也是敗退而出,但是也讓人看到了江尚瘋狂的一面。
而後魔教退守東羅關,葉定的徒弟蕭千秋快速崛起,實力突飛猛進,就連葉定也自稱不是其對手,蕭千秋一共花了短短三十多年的時間成長為大燕江湖第一人,俯視整個大燕江湖。
「沒想到啊,沒想到。」
江尚輕笑一聲,隨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檀雲心中恐懼到了極點:「小....小姐她回去了。」
即使在教內,江尚也是一個讓所有人為之內心發涼的可怕人物。
上位者馭人的手短大多都是恩威並施,寬嚴相濟,而江尚則是通過強大實力,殘忍的手段震懾教眾,使得魔教教眾內心都是十分的壓抑。
可能現在還嘴角帶着笑意,嘴上帶着讚賞,但是下一刻便讓你身首異處。
喜怒無常,這就是第三十一代魔教教主江尚。
「我知道。」
江尚雙目平靜如淵:「我知道青梅回去了,是我讓端木杏華給她書信,讓她回去的。」
檀雲聽到這,內心更加冰寒了,「江教....教主。」
原來教主回去竟然是........那老教主今日來這是鐵了心要殺姑爺啊!
「青梅是一個很有才華,很有野心的人,她的未來不可限量。」
江尚坐在椅子上,道:「而且她是當代的魔教教主,這樣的人不應該有弱點,不應該有掣肘,無論對於她本身而言,還是魔教,這都是不幸。」
檀雲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道:「可....可是江教主若是殺了姑爺....」
「她會恨我,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想明白,要麼庸俗,要麼孤獨。」
江尚淡淡一笑,「當她有一天站在那山巔之上的時候,她就會明白,甚至還會感謝我,寂寞和孤獨才是問鼎這天下的第一步,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他今日來,就是為此而來。
檀雲站在一旁,頃刻間額頭之上便密佈了冷冷的汗水。
........
渝州城,福祿街。
安景背着藥箱,眉頭緊鎖着。
不知道為何,他早上出來之後便一直覺得心緒不寧,即使當初在清河碼頭之下面對千年黑蚺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感覺。
心臟也是不斷跳動,仿佛就要從嗓子當中跳出來一般。
「難道是因為青梅嗎?」
安景自語了一聲:「還是說那黑色機緣........」
就在這時,前方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快去,快去看看,今天是穆家穆傑大喜的日子,穆家大擺了八十八桌的宴席。」
「真的假的?八十八桌!?」
「這還有假?自然是真的。」
「穆家不愧是四大世家之一,真是闊綽啊。」
「穆傑所娶的女子也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曹家曹玲兒,長得那叫一個貌美如花。」
「來了來了,我們去沾沾喜氣。」
........
街道上眾人皆是議論紛紛。
前方迎親隊伍也是緩緩走了過來,喜氣洋洋,正前方是一個面色俊秀,騎着高頭大馬的男子,此刻他嘴角帶着笑意,不斷接收着周圍眾人的道喜。
唯一讓人詬病的是,那俊美的臉上帶着一道淺淺的傷疤。
這人正是穆傑。
在他旁邊還跟着兩個拿着竹簍的侍女,不斷向着四周街道撒着喜錢。
「是他。」
安景看着馬背上的男子,不由得想了起來。
當初他前往漕幫渝州城分舵去殺鐵雲山的時候,就遇到了過了眼前青年,但是自己當初並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煩,便沒有殺了他滅口。
沒想到那青年就是穆家的穆傑。
此刻穆傑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嘴角掛着一絲笑意。
穆家和曹家這次聯姻,他是十分滿意的,畢竟那曹玲兒長相上佳,而且性格柔和,未來想必也是一賢妻良母。
畢竟像他這般身份,娶的正妻大部分都是因為利益聯姻,能夠娶得曹玲兒這般女子,已經算是幸事了。
就在這時,他的雙眼在人群當中看到一個青年。
不知道為何,穆傑看着那青年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高頭大馬走的很快,而且兩旁歡呼道喜之聲很快就將他拉回了現實。
「真是奇怪。」
穆傑沒有多想,騎着大馬向着遠處走去了。
轎夫抬着轎子跟在身後,喜慶的聲音響徹四方。
而坐在轎子當中的曹玲兒眉宇間帶着一絲哀愁,對於穆傑,她說不上不滿意,江南道天之驕子,為人精明能幹,聰慧異常,對於她也是十分客氣和尊重。
但是看着穆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受不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歡笑和愉悅。
「哎!」
曹玲兒嘆了口慪氣,隨後透過紅紗,轎子的布簾,向着外面看去。
突然一個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身影的人,一下子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安景!」
即使那半張臉和大半個身軀被人擋住了,但是透過那茫茫人海當中,她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不知道怎麼,看到他的那一刻,曹玲兒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刀絞了一般。
疼!
那是一種鑽心的疼痛!
曹玲兒緊緊捂着自己的胸口,等到她再回過神的時候,那人影早就隨着人潮消失不見了。
她慌忙掀開了帘子,四周人山人海,那人早就消失不見了。
「走了嗎?今日是來祝福我的嗎?」
放下布簾,曹玲兒不由得想起了,當時在閨房當中,第一次看到安景的模樣。
那時他堅實可靠的背影,還有轉過身嘴角揚起的笑容。
仿佛還在眼前,歷歷在目。
想到這,曹玲兒低頭輕笑了一聲,淚光中帶着幾分苦澀。
你來時攜風帶雨,我無處可避,你走時亂了四季,我久病難醫。
.........
「還是先去問診吧。」
安景站在人群當中,看着那迎親隊伍遠去,隨後感慨了一聲,便向着遠處走去了。
不多時,便來到了麻油街。
「咚咚!」
安景上前叩了叩門。
「來了。」
「咯吱!」
不多時,一道聲音從門內響起。
隨着大門推開,那是一個長相平凡,模樣老實巴交的中年女子。
「劉嬸!」
安景看到那人不禁輕笑了一聲。
開門的正是他的貴人牛福的妻子劉氏,當初正是牛福的做媒,才認識了趙青梅,所以安景對眼前牛福一直心存感激。
劉嬸急忙道:「快進來吧。」
安景問道:「牛叔老毛病又犯了嗎?」
劉嬸憂心忡忡的道:「是啊,我讓他不要下去抓魚,他非要去,這麼冷的天,他還以為是二十多歲的小年輕。」
兩人穿過堂屋來到了臥房。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正趴在床上,臉上帶着幾分痛苦之情,額頭上涔涔汗水。
這人正是牛福。
「小安大夫,你終於來了。」看到安景走進來,牛福眼中帶着一絲欣喜。
「牛叔,別着急,我先給你看看。」安景將藥箱放在了桌子上,隨後從中取出了幾根銀針。
牛福這是風濕性關節症狀,在天氣突然轉涼或者陰雨天氣的時候,關節便會極為疼痛,嚴重的話甚至會發麻,甚至會抽筋。
這一類症狀想要根治的話,需要大量時間休養,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牛福這是下水撈魚,引起了舊症復發。
安景拿起銀針在其身上扎了數下,隨後一縷微弱的內力灌入,吸收着體內的寒濕之氣。
隨着寒濕之氣的流失,牛福神情也變得舒緩了起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體內的濕寒之氣全部吸收了出來。
安景為了不讓自己修為暴露,只能施展微薄的內力,否則牛福體內的寒濕之氣,不過數息便可輕鬆吸盡。
「好了。」
安景吐出一口氣道。
「小安大夫,你這醫術真是神了啊。」
牛福感覺到身體沒有了異樣,忍不住驚嘆道。
劉嬸也是鬆了口氣,隨後輕哼道:「你個老東西,疼死你算了,還不快謝謝小安大夫。」
「是是是!」
牛福笑道:「麻煩小安大夫親自跑一趟了。」
安景連忙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應該的,要感謝也是我感謝牛叔才是,要不是牛叔的話,我也娶不到如此賢惠的妻子。」
對於牛福,安景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聽到這話,牛福乾笑了兩聲。
劉嬸也是欲言又止。
「咳咳!」
看到這,牛福連忙輕咳道:「你快把診費給了小安大夫。」
「好。」
劉嬸連忙拿出荷包,從中拿出了一兩銀子。
「診費要不了一兩銀子,這次就算了。」
安景收起了銀針,隨後準備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小安大夫等等!」
劉嬸急了,一把抓住了安景的衣衫,道:「這診費怎麼能就算了,你必須要收下,你不收下,我們心不安。」
說着,就將那一兩銀子放進了安景的手中。
「這......」
安景眉頭微微一挑,「劉嬸,你給的診費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收下就是了。」
劉嬸擺手道。
牛福看到這,頓時心疼的道:「小安大夫診費加治病只要一百文錢,你給那麼多幹什麼?」
那可是一兩銀子啊!
劉嬸狠狠瞪了牛福一眼,道:「才一兩銀子而已,還不足你拿的一成!」
牛福聽到這話脖子一縮,頓時就像個受氣的鵪鶉。
安景看着手中的銀子,奇怪道:「什麼一成?」
他感覺今天的劉嬸和牛福有些奇怪。
牛福連忙道:「沒....沒事,你拿了這一兩銀子快走吧。」
安景執拗的道:「不是,這一兩銀子實在是多了。」
這樣讓別人以為他很黑似的,他可是清清白白。
而且牛福也不是什麼富裕家庭,平日做些牙商的營生,為人雖然摳唆,但是確實很講信用。
這一兩銀子多是他從牙縫裏省出來的,安景收了這銀子怎麼可能會心安?
劉嬸在旁道:「小安大夫,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們心會不安的。」
「這是?」
安景有些奇怪,自己不收錢他們會不安?
「別亂說話!」
牛福聽到這,連忙喊道:「小安大夫,這銀子是我們送你的,就是感謝你醫治好了我的病痛。」
安景更加迷惑了:「送我的?」
牛福那可是冷水燙雞,一毛不拔,是渝州城出名的吝嗇鬼,他竟然會送銀子給別人?
「你快走吧。」
牛福看着那一兩銀子心痛的道。
「不行,這銀子我不能收。」
安景看向了劉嬸道:「劉嬸,這銀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
劉嬸頓時一臉為難。
牛福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能說,我可是打了包票不能講出去。」
那可是一百貫錢啊!
看到這,安景心中越發覺得這牛福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安景看向了劉嬸道:「劉嬸,你是一個實在人,而且心底善良,我相信你說的話。」
「那可是一百貫錢啊!」
牛福急眼了。
「閉嘴!」
劉嬸清喝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了安景,道:「我就告訴你好了,小安大夫,其實當初趙小姐花了一百貫錢讓牛福給她說媒......」
一百貫錢!?
聽到這話,安景心中一驚,自己夫人竟然這般有錢。
一百貫錢那就是一百兩銀子,算成文錢的話有十萬枚之多,而一串糖葫蘆不過是三文錢.........
「一百貫錢沒了!」
牛福看到這,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自語道。
劉嬸繼續道:「我和牛福起先以為這一百貫錢是為了相那個公子哥,但是那趙家小姐卻一口說非濟世堂的大夫不可。」
「非我不可!?」
安景整個人彷如晴天霹靂一般。
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和趙青梅看對了眼,或許是一種奇妙的緣分,自己不過是在她最為困難的時間出現,讓她感覺到了依靠。
但是沒想到趙青梅卻從一開始便堅定的選擇了他。
「是啊,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劉嬸嘆了口氣道:「而且她家道中落,變賣了所有家產,一個弱女子千山萬水從平縣而來,從一開始我就不答應收了這一百貫錢,而且小安大夫你又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我覺得你們真是般配。」
「嗚嗚!嗚嗚!」
牛福聽到這失聲痛哭了起來,「我的一百貫錢沒了。」
「狗東西!」劉嬸一腳狠狠提在了牛福的腿上,「別讓小安大夫看笑話了,不就是一百貫錢嗎?能不能有點骨氣。」
牛福嘆了口氣,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小安大夫你稍等,這剩下的九十八貫錢就放在床底下,我現在就給你拿去,這些錢我都沒敢花。」
安景攔住了牛福,道:「不用了。」
「可是......」劉嬸在旁道。
安景笑了笑,道:「既然是我夫人給你們的了,自然不會有收回來的道理。」
牛福也是一臉驚訝,道:「小安大夫,你真是這般想的,其實這有三十貫錢是封口費,我可以給你。」
說到這,牛福一臉的心痛。
「不要了。」
安景將手中一臉銀子放在桌子上,隨後大步向着門外走去。
牛福和劉嬸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老牛,這銀子怎麼辦?」劉嬸看了一眼床底。
「將這些錢置辦一些衣服和食物送給城南的乞兒們吧。」牛福想了想,嘆道:「這個冬天過去了,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人,以前這錢我不敢花,現在小安大夫說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劉嬸笑了笑道:「好,我現在就去。」
..........
安景走出了麻油街,看了一眼天色,不由得想起了趙青梅,隨後嘴角微微上揚。
不知道為何,方才從劉嬸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此刻的他迫切的想要見到趙青梅。
仰望着蔚藍的天空,那每一片潔白的雲朵仿佛都化成趙青梅的模樣。
想到這,他不由得拿出了袖口的紙人,輕輕扭動了一下。
下一刻,紙人便有了回應。
好像在任何時刻,任何時候,只要趙青梅都能最快的時候回應着他,好像她一直就守着那紙人一樣。
「時間過得也太慢了。」
好一會,安景才依依不捨的收起了紙人,大步向着濟世堂走去了。
麻油街距離濟世堂說遠不遠,但是說近也不近。
走過兩三條街市,一座石橋,安景踏在青石板之上,看到了那濟世堂的牌匾,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看着那牌匾心臟猛地一抽。
心血來潮!
這般強烈的心血來潮,是他之前還沒有經歷過的。
腳步聲傳入到了濟世堂內。
一直閉目養神的江尚睜開了雙眼。
「不好!」
檀雲呼吸一滯。
她知道,若是江尚出手安景必定沒有任何活路。
「姑爺,快走!」
就在安景準備掀開帘子,準備走進去的一刻,猛地聽到檀雲一道大喊。
安景聽到那聲音,只覺得一股冰寒之氣湧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向着後方退去。
「檀雲!」
江尚看了一眼檀雲。
「嗵!」
檀雲只覺得一股莫大的壓力襲來,身軀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重重撞擊在那堅硬的地板,發出一道巨大的聲響。
只見那地板頓時呈現出一道如蜘蛛網般的裂痕。
鮮血順着檀雲的嘴角流出。
「你今日沒死,應該感謝李復周!」
江尚淡淡的說完,向着門外走去了。
安景也聽到了屋內聲音,本能感覺到莫大的危機,直接便向着遠處狂奔而去。
「想要走嗎?」
江尚看着安景向着遠處狂奔,嘴角帶着一絲溫和的笑意。
他喜歡看着別人瘋狂逃竄一幕,那種緊張刺激之感,還有生與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感,都讓他沉醉不已。
「快...快跑!快離開這裏!」
檀雲看到江尚向着安景追去,頓時內心沉入了谷底,聲音中都是帶着一絲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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