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芸金一回頭,便見新來的小師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他當即心中一凜。
實話實講,他很怵這個人。
而且是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方式,產生的這種忌憚。
原因無它。
只因為這人太聰明,或者說這人知道得太多。
天知道,昨天深夜,接完劉芸天電話後,他心中到底有多震驚?
自己的計劃,反覆琢磨過千百遍,合計了可不是一天兩天。
但是突然被一個外人,而且還是才來半個多月的外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換誰,誰能不震驚?
這就比如你以為自己穿着厚衣服上街,可等到了街上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光着的。
被人里外瞧了個通透的感覺,不是害怕,而是恐懼。
當時,他腦子裏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有人出賣了自己。
可再一想,不對。
因為不少未來的規劃、念頭,自己可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包括自己的搭檔劉芸天。
所以,恐懼加復,直接變成了詭異。
最後,他記住對方說過的一句話:「你琢磨透一個人的性格,那就不難推斷出他以後的行為。」
話是沒錯,但世間真的有如此聰明的人嗎?
儘管他心中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但反覆琢磨後,除此真的再無別的解釋。
於是,讓他忌憚的人,在郭德剛之外,又多了一個人,而且更甚!
當然,眼下計劃就差最後一步,他沒有退路可言。
曹芸金下巴一抬,傲氣道:「怎麼,不讓我走?」
胡炎直接搖頭:「你走不走,我管不着。」
曹芸金一愣,疑惑道:「那你什麼意思?」
胡炎盯着他:「我只想替大家要一個說法。」
「說法,什麼說法?」曹芸金更疑惑了。
胡炎語氣悠悠道:「你向在場的所有人道歉!」
不對勁呀。
聰明人會說出這麼白痴的話來?
曹芸琢磨不透,囂張的笑道:「哈哈哈,憑什麼?」
胡炎態度認真,一字一頓道:「就憑你忘恩負義、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曹芸金一聽,不驚反喜。
敢情是想給自己扣帽子啊。
既然準備了許久,那便不怕辯駁。
他怒道:「你才來多久,你知道什麼?這些年,我為班子賺了多少,又得到多少,這些你都清楚嗎?」
胡炎平靜的搖頭:「你們的利益分配,我也管不着,我只說人倫常理和相聲門的規矩。其一,你想走,不應該鬧。相聲不是什麼藝術,它就是一門手藝,一門讓人有飯吃的的手藝,郭老師傳你手藝,就是給你飯碗。只要你以後還靠相聲吃飯,你就得認這份恩情。為了離開,鬧得雞飛狗跳,你這就是忘恩負義。」
「我……」
胡炎直接打斷他:「其二,即便你想鬧,也不應該挑在人家壽宴上鬧。郭老師夫婦生活中待你如子,班子裏更是你的班主,你竟然選在長輩、班主的壽宴上鬧,還當着這麼些相聲門前輩的面鬧,讓所有人難堪,這不管對你們師門,還是對祖師爺都是不忠不孝。」
「你……」
胡炎再次打斷他:「其三,再退一步,就算你非要在此時、此地鬧,你也不應該去罵這些小輩。他們招你惹你了?你要不當人家是師弟,陌生人你有什麼資格罵?你要真當他們是師弟,作為兄弟,你更不應該罵他們。柿子挑軟得才捏,這可真顯不出你的能耐。所以不仁不義,你也跑不了。」
胡炎說完,旋即一頓,結果啥也沒等到。
咦,怎麼不再蹦一個字出來,讓我打斷呢?
他冷聲喝道:「來了就鬧,鬧完就走,你這事兒辦得太損了,天底下也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所以道歉吧!」
胡炎滿臉正氣,句句在理。
一席話說完,着實讓眾人心裏解氣。
出來混的,甭管老少,誰還不要點臉面吶?
於是大家看向胡炎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意味。
同時看向曹芸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善。
曹芸金不傻,計劃在心裏盤算多時,一切可能都有預料。
照他的推算,自己這麼鬧,眾人心中肯定有氣。
但只要郭德剛不當面表態,就不可能有人敢跳出來挑頭。
可惜,現在偏偏多了一個自己看不透的胡炎。
胡炎不但挑了頭,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衝突的根本原因,便是利益分配不公。
要論這個,自己同樣有一肚子話要說,到哪兒都不怵。
可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
自己挑這個時候鬧,不就是想噁心人一點,動靜大一點麼,否則怎麼達得到想要的效果?
當然,僅憑几句話,又能把我怎麼樣?
胡炎一瞧他的表情,悠悠道:「怎麼,不服氣?」
「你仗着輩分大,隨便怎麼說都行。」曹芸金氣勢不減。
胡炎一聽,頓時被氣樂了。
你把人家的壽宴攪得天翻地覆,讓百十來號人全都難堪,現在讓你道個歉,很過分嗎?
人不講理,果然無敵!
當然,不講就不講吧。
行走江湖,就得葷素不忌,橫的愣的,他可不怵。
胡炎一嘆:「唉,行吧,既然你說我輩分大,那我就好好管管你這相聲門的孫子。」
說完,他剛想抬手,旋即放下。
我是師爺,打人不好!
他旋即扭頭問題:「誰替我給他一巴掌,教教他規矩?」
曹芸金一聽便怒道:「你敢動……」
「啪!」
話沒說完,一巴掌已經打完,這速度太快了,絕對的行家。
全場都懵了,包括曹芸金。
他捂着臉,抬頭便見到李賀東,正對胡炎拱手道:「師爺,打完了。」
師爺有命,別人可能不從,但一定不包括李賀東。
因為他還欠着胡炎一份人情呢。
橫掃街面的人,最講究知恩圖報,即便那可能是不對的。
反正,報就完了。
胡炎看着曹芸金臉上清晰的巴掌印,非常意外。
因為也沒料到李賀東受了傷,還能這麼生猛、迅速。
而且這一巴掌確實用力,連他手臂上的紗布又開始冒紅。
胡炎趕緊抬起李賀樂的手臂:「沒傷着吧?」
曹芸金內心頓時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才是被打的啊!
「師爺,小事兒!」李賀東毫不在意的搖頭。
這種刀架脖子不低頭的硬性子,胡炎體會不到。
他自己說沒事就沒事吧。
放下李賀東的手臂不管,胡炎一扭頭,見曹芸金還沒走。
不由得疑惑道:「還不滾,等着再挨一巴掌?」
曹芸金心裏這個氣呀。
再一掃全場,見有人挑頭動手,其他人的眼神更加不善。
這幫人,自己可太清楚了,真要論打架,絕對一半多都敢下場。
比如孔老愣,連拳擊教練都敢幹,狠不狠?
沒辦法了。
事情完全超出了掌控,久待吃虧。
他咬牙切齒,滿臉憤怒道:「你們都特麼的給老子等着。」
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胡炎一聽,你不能讓我等着呀?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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