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湖廣會館後台出門右拐,是一片雜道小巷。
上回胡炎從這裏回家,半道便遇上了李賀東被打。
但商人逐利而往,雖說巷內雜亂,但四面臨街的房子,全改成了鋪面。
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高檔一點的酒樓,市井一些的路邊攤,什麼都有。
此時、此地,也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時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
像趕路,腳步卻又不緊不慢,目光還不斷四處掃視。
平時不逛街,此刻難得的機會,胡炎權當自己逛了一回街。
當然,他不是真來逛街的。
一路走,一路看,目標卻很明確,直奔街角的一家咖啡店。
轉眼,人到門前,沒有猶豫,直接推門進去。
「啪」的一聲輕響,薄薄的玻璃門,便隔開了兩個世界。
外面喧囂熱鬧,裏面安靜溫和。
環境不錯,是一個聊天的好地方,胡炎滿意的點點頭。
「胡老師,這裏!」
他剛一露面,還沒等尋人,便有一道清脆的女聲適時傳來。
胡炎尋聲望去,自己要找的人,可不正在臨窗角落的卡座上,朝自己招手麼?
不是外人,正是肖嘉玉。
這麼些天,倆人接觸不少,彼此也很熟絡。
胡炎感覺,這女人的性子,跟王慧是一個路子。
樂呵開朗,做事也很利爽。
估計也只有這類女人,才能看得上相聲演員,這種怪異群體吧?
胡炎微笑着走過去,自自然的在對座坐下。
「大晚上的約你出來,耽誤下班了吧?」
肖嘉玉擺手道:「芸天下班也晚,坐一會兒回去不礙事兒!」
胡炎點點頭,招來服務員。
肖嘉玉咖啡,他自己一杯白水,再加兩碟小蛋糕,轉眼齊活兒。
「胡老師,您也不用這麼……省吧?」肖嘉玉盯着那杯白水打趣,還差點把「摳」字兒說出口。
胡炎接茬兒就來:「咖啡太高雅了,相聲演員喝白水挺好!」
一抖機靈,肖嘉玉樂了。
在相聲班子上班,最大的好處,便是樂子、笑料不少。
胡炎當然是在開玩笑了,吃開口飯的藝人,吃喝其實是很有講究的。
生冷辛辣勿近,油膩炸炒適當,最好以清淡為主。
以前的老輩藝人,有人為了保護清亮的嗓子,甚至一生都不沾葷腥。
當然,現在沒幾個人能做到。
該吃吃,該喝喝,手藝先放在一邊,瀟灑的生活才是第一位。
比如於慊。
你讓他戒了抽煙、喝酒、冬天唆冰棍試試?
打趣過後,該說正事兒。
胡炎喝了一口水,語氣隨意的說道:「芸天這人挺講義氣的,你眼光不錯!」
套近乎,挑話頭,再沒有比當着妻子夸丈夫,當着父母夸孩子來得有效。
果然,肖嘉玉眼前一亮,驚喜道:「胡老師,您知道芸天?」
她在相聲班子這麼多年,不但對相聲門的規矩清楚,甚至連瞧手藝的眼光都不差。
以胡炎的輩分、手藝,出人頭地肯定是早晚的事情。
要是自己丈夫能入這位師爺輩的眼,被人家高看上幾分,那對自己丈夫以後的發展,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要不然,自己一個新婚少婦,為什麼願意跟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喝咖啡?
即便他是師爺,即便他為人看起來還算正派!
胡炎一愣,旋即不動聲色道:「聽燒餅說的。」
「哦,燒餅跟金子熟,所以跟芸天接觸的也多。」肖嘉玉一臉瞭然道。
胡炎繼續道:「聽說他最近心情不好,下班回家後也總是悶悶不樂的?」
「這您也知道?」肖嘉玉滿臉的詫異。
胡炎一瞧她這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或者說,自己分析對了。
曹芸金明天都要正面硬剛郭德剛了,作為他搭檔的劉芸天,不可能毫不知情。
甚至說,最了解曹芸金計劃、想法的人,一定是劉芸天。
因為在相聲行當發展事業,搭檔遠比妻子重要。
面對肖嘉玉的疑惑,胡炎半點不慌,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嗯,聽燒餅說的。」
肖嘉玉頓時傻眼。
因為她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問題。
園子後台的事情,燒餅知道,這能理解。
可怎麼連演員回家後的情況,這傢伙都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他愛聽人牆根兒的毛病,倒是整個班子無人不知。
可問題是,自己家住八樓啊!
太邪性了!
想半天想不明白,總之,以後防火防盜防燒餅!
這絕對是一個隱藏在德芸社,或者說是入錯行了的間諜!
壓下心中的驚訝,肖嘉玉臉色有些擔憂。
「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回家老是喝悶酒。」
胡炎搖頭道:「我今天找你來,也是為這事兒。我研究過班子裏所有演員的表演視頻,在小輩裏面,芸天量活兒的手藝不錯。但是吃我們這碗飯的,台上、台下的狀態都很重要,兩者是勾連着的。特別是年輕演員,很難做到兩者區別。所以你得多過問過問,不然哪天他在台上萬一掉鏈子,那就是演出事故,砸掛牌的。」
這話在理兒。
確實是一個長輩對晚輩關心的叮囑。
肖嘉玉心裏承情,但眉頭卻皺得更緊。
「胡老師,感謝您對芸天的關心,只是……只是,我問過他幾回,他卻什麼都不說,弄得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唉!」
胡炎心裏也一嘆,唉,你沒頭緒,我有啊!
旋即心理導師模式正式啟動。
胡炎喝了一口水,分析道:「其實男人呢,說複雜也簡單。為錢、為權、為女人、為事業,說來說去也繞不過這幾種情況。咱們就一說相聲的,大富大貴很難,餓死也不至於,權力就更談不上了,所以錢和權排除掉。」
「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女人,還是新婚燕爾,為女人也不至於,所以八九成的可能,還是因為事業。雖然我來班子不久,但金子鬧情緒的動靜可不小,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琢磨琢磨是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不說一言驚醒夢中人,但是胡炎的一番話,確實讓肖嘉玉理清了頭緒。
當然,疑問還是有的。
「胡老師,我覺得是您說的這麼回事兒,可金子鬧情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最近芸天才不對勁呢?」
胡炎扭頭望着窗外的街景,語氣悠悠道:「還能因為什麼,事出反常必有妖,金子可能準備跟他師父攤牌了唄!」
「這……他竟敢……」肖嘉玉頓時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胡炎回頭看着她,認真的問道:「不然,你還能琢磨出更合理的解釋來嗎?」
沒了。
琢磨半晌,肖嘉玉只能點頭認同。
胡炎繼續道:「所以芸天最近狀態不對,就是因為金子如果要走,那他自己也面臨『去』還是『留』的選擇。」
「他會跟着走嗎?」肖嘉玉有些不確信道。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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