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道,轉兩彎。
胡炎來到休息室外,推門進去。
只見油頭光面,風騷無限的史艾東,剛好在拆膠袋,準備吃東西。
史美男轉身一瞧,趕緊拱手招呼:「師叔,您來了?」
胡炎見他臉上並無多少意外,當即知道準是郭德剛又把事情辦在了自己前面。
「你都知道了?」
「嗯。」史艾東點頭。
胡炎心裏有了數,便長話短說,開始交待。
話不分對錯,也無關乎輩分高低,只是交流想法而已,甚至史美男能聽進去幾分,他都不敢保證。
說不說在自己,聽不聽在人家,無非盡力而為,求個心安罷了。
轉眼,爺倆搭完話,胡炎轉身便走。
只是屋裏香噴噴的氣味,讓他臨了忍不住吸了兩下鼻子。
史美男腦子快,眼也尖,當即拱手道:「師叔,您還沒吃飯吧?」
胡炎直接不走了,轉身看着他。
史艾東直接拎起桌上的塑料碗,笑道:「師叔,我這裏剛好有一碗素混沌,還熱乎的。」
「這不好,你還沒吃呢?」胡炎斷然拒絕,很乾脆。
史艾東一瞧,直接將袋子塞進了小師叔手裏:「我早吃過了,飽着呢,您辛苦。」
「那就多謝了。」胡炎臉不紅心不跳的拎着袋子走了。
等小師叔一走,史艾東又捂着肚皮出了門。
很快,不遠處便傳來對話。
「算了,你自己吃吧。」
「我吃過了,師叔您更辛苦,千萬甭客氣。」
「……」
於是乎,師爺吃師叔的,師叔吃師兄的,師兄吃師弟的,一路兜兜轉轉,很多人吃的東西,都不是自己買的。
等胡炎吃飽喝足,這麼左右一轉,當即誇讚道:「嗯,不錯,相親相愛一家,很團結嘛!」
甭管飽着,還是餓着,忙碌是不會停的。
前場、後台通力合作,晚場演出準時開始,也準時結束。
下午的活兒,上得有些倉促,晚場胡炎和李青,使了一段拆洗的老活兒攢底。
板板正正,穩穩噹噹,又是一個滿堂賀彩。
演出結束,夜已經很深了。
胡炎和李青打台上下來,直接鑽進換衣間脫大褂。
不時,收拾利索,相跟着出門回家。
一出後台,李青突然道:「師叔辛苦了,早點回去歇着,明天也注意安全。」
胡炎一愣,旋即點頭:「嗯,你也是,車子別開太慢,會被人追尾的。」
「呃,我儘量吧!」李青笑着拱手告辭。
胡炎轉身,徑直朝大馬路上走去。
只是被李青的話一勾搭,心情變得有些嚴肅。
因為清明節到了,就在後天。
只是後天是禮拜二,所有演員是趁着明天各自回家祭祖的。
當然,這裏面也包括胡炎自己。
在天之靈都盼着子孫後代過得好,兒孫們又何嘗不是經常緬懷着祖輩先人們呢?
總之,到了這種時節,人的心情是很難樂呵的。
初春已到,乍暖還寒,霧霾清冷,胡炎突然感覺有些疲憊,趕緊打了一輛車往家而去。
窗外的霓虹略過,又好似化成了夢裏的影影綽綽,他輕嘆一聲:「夢裏是沒有生與死的!」
想到明天得回津城老家,胡炎突然又想起來另一件事情。
那是上次回家過年時,他備厚禮求村里木匠張大爺給辦的。
如今過去的時日不短,應該已經辦妥。
很快,的哥一腳剎車,出聲提醒道:「老闆,心緣小區到了!」
被打斷思緒的胡炎,趕緊掏錢付賬。
「師傅辛苦,再見!」
等他推門下車,左右一掃,臉色又變得更加嚴肅。
往日清靜的街旁,此刻正有人墊着火盆在燒紙。
也許是給爺奶,也許是給父母,也許是給老伴,也許是給子女。
十里不同情,百里不同風,胡炎不知道清明節前燒紙是哪裏的風俗,但心情難免又被感染了幾分。
看了幾眼,他甩一甩頭,轉身走進了旁邊一家夜宵店。
十幾分鐘後,等他再次從店裏出來,手裏多了一份雞湯粉。
粗米粉清水泡發,再加上油鹽調料,拿雞湯煨熟,裝碗撒一把蔥花,很簡單,也很好看。
班子裏其他年輕人,只要兜里還趁着倆錢,就喜歡約人去吃夜宵。
在這一點上,胡炎真得活成了小老頭。
天色不早,臨近清明,小區里顯得更加幽靜,左右一掃,連亮着燈的窗戶都不見幾扇。
胡炎膽兒不大,背着包,拎着袋,趕緊鑽進樓梯往上爬。
當然,寂靜歸寂靜,樓梯上的燈,不可能出現電視裏那種電燈忽明忽暗的場景。
一路亮堂的爬到四樓半,胡炎卻有些傻眼。
只見自己原本乾乾淨淨的門口,正擺着三個半人高的大皮箱。
不但堵住了門,連路都堵了一半。
「誰的箱子這是,怎麼放我家門口?」
左右一瞧,不見半個人影,這讓胡炎心中納悶不已。
沒奈何,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抬步上階。
誰料,才走到一半,胡炎頓時被嚇得後背發涼。
有人。
白衣服,女的,小外套蓋住了臉,但肯定是長頭髮。
就坐在箱子後面,靠着牆,一動不動的。
胡炎剛一打量完,聲控燈恰好熄滅了。
突然,他看到剛才坐着的人,竟然站了起來。
胡炎頓時被嚇得頭皮發麻,感覺心臟都要蹦出來了。
「誰?」
隨着他一聲大喊,聲控燈又亮了,再搭眼一瞅,胡炎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柳清雨。
胡炎輕喚一聲:「姐,你怎麼來了?」
「哦,這不是清明節麼,我來看看你,也來看看我姥姥姥爺!」柳清雨貌似才睡醒,有些發懵。
胡炎頓時樂了,打趣道:「姐,您可真會挑日子。還有,我二爺、二奶可都過世十來年了!」
柳清雨一愣,旋即醒神,也跟着樂了。
「瞧我這張嘴,呸呸呸,真是睡迷糊了。」
胡炎趕緊上樓開門:「姐,你幾點到的?」
「傍晚吧,搬完東西,累了,後面不知道怎麼着就睡着了。」柳清雨邊說邊搓手。
胡炎埋怨道:「唉,你也是,來之前不通知我,到了這裏也不通知我,睡樓梯多冷吶,感冒了怎麼辦?」
「呃,炎炎,我都通知了呀。」柳清雨理所當然道。
胡炎一愣:「通知了,我怎麼不記得?」
「嘿嘿,我說要給你驚喜嘛,見到我,你驚不驚喜?」柳清雨得意且期待道。
胡炎無語道:「你要是別蒙頭睡覺,可能還有點喜。」
「哈哈哈,我打小習慣了。」
「你傍晚到了,也沒通知我呀?」
「通知了,我不給你發表情了嗎?你還回復我一個『好』,我接到短訊之後,哪裏都沒去,就在這裏老老實實等你回來,誰料睜眼都半夜了。」
胡炎無話可說,因為人家確實都有提示,就是破解起來難度太大了些。
而且不光那些,連擺在眼前的問題,他都琢磨不透。
小丫頭就回來掃個墓,為什麼要帶三大箱子的東西?
當然,為了顯然自己確實沒有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胡炎決定什麼都不問。
等他老老實實的將三個箱子搬進家,率先進屋的柳清雨也已經參觀完畢。
「炎炎,你怎麼住這麼老的房子啊?」
胡炎看了她一眼,心裏暗道:「我那一百萬您老人家還沒幫我掙回來呢,有這地兒住就不錯了。」
當然,心裏想的,不代表嘴上說的。
「姐,這裏挺好的,清清靜靜的,離單位也不遠。」
柳清雨突然一吸鼻子:「什麼味兒?」
胡炎第一時間掃向桌上的那碗雞湯粉絲:「姐,我給你買了一碗粉,還熱乎的,趕緊吃吧。」
「呀,我還真餓了。」柳清雨歡快的撲向餐桌。
胡炎心裏一嘆:「唉,今天黃曆不對,我壓根就適合吃飯。」
當即不管柳清雨,利索的幫她將箱子搬進空置的房間。
「炎炎,快來!」
「怎麼啦?」胡炎聽到動靜,趕緊跑出來。
柳清雨指着桌上,已經一分為二,都在冒着騰騰熱氣的粉,笑道:「咱倆一起吃。」
胡炎頓時好感動。
還是柳清雨好,比李青那個沒良心的,簡直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不餓。」
柳清雨搖頭笑道:「嘿嘿,別騙我了,能把我扔在樓梯睡半個晚上不管,就說明你根本不知道我來了,所以這粉是你給自己買的。對不對?趕緊的,我也吃不完這麼多。」
「哎!」胡炎嘴巴一咧,徑直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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