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等在化妝枱前的張芸雷,終於看到小師爺過來,手裏還拿着衣服。
同時,隨他而來的,竟有一位身材纖瘦的姑娘。
頭罩白色面紗,身穿雪白連衣裙,儘管看不清臉,但還是很有那麼幾分感覺。
張芸雷心中疑惑,後台哪來的姑娘?
但他不敢問,只朝胡炎拱手:「師爺。」
「雷子,我給你找了個模特,幫你找找感覺。」胡炎簡單一介紹,將手上的衣服遞給他,「來,趕緊扮上。」
「是,師爺。」
張芸雷看了那姑娘一眼,抓起衣服就走。
只是等他與姑娘擦肩而過時,不自覺的暗吸兩下鼻子,心中疑惑道:「肉包子味兒,哪來的?」
最後,他覺得這是自己的幻覺!
誰料,就在張芸雷拐彎的瞬間,旁邊一直不動不說話的姑娘,突然抬手抓向自己的胸口。
這舉動把胡炎嚇了一跳,立刻提醒道:「別抓,一抓就爛了。」
「師爺,好熱,太燙了。」面紗下的聲音哪裏是什麼俏嬌姑娘,分明就是硬漢李賀東的。
胡炎沒好氣道:「我讓你去買冷包子,你卻拎了一袋新鮮出屜的回來。」
「呃,我以為是拿來吃的,冷得壞腸胃,誰承想您是讓我用來墊胸口?」李賀東滿心委屈。
胡炎見狀,趕緊拿起扇子給他胸口扇風。
不時,他問道:「好點了沒?」
李賀東再一感受,直接吐出兩個字:「麻了!」
胡炎頓時笑噴,隨後也吸了兩下鼻子:「壞了,肉味兒太大。」
左右一掃,見化妝枱上放着一瓶香水,也不管它過沒過期,抓起來就朝李賀東胸口噴。
再一琢磨,他又提醒道:「東子,別愣着,趕緊把你那手弄水嫩一點。」
「是,師爺!」
李賀東說着,也不情不願的拿着一些化妝口,往自己雙手上塗。
只是一掃鏡子中,自己的此刻的扮相,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地良心,抄砍刀,抄板磚,抄什麼都不是第一次。
但穿女裝,再往胸口用膠帶綁倆包子,這可真是第一次呀。
太丟人了。
全江湖兄弟們的臉,全被自己丟了個精光。
李賀東現在就一個想法,千萬千萬別被人認出來,不然江湖上「東哥」這招牌可就倒嘍!
其實胡炎也是沒辦法。
甭說大白天,就是大晚上,他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姑娘去呀?
所以事急從權,只能拉李賀東來墊背。
誰讓後台,胖子易得,瘦子難找呢?
至於這套行頭是哪裏來的?
他不清楚,這也是李賀東自己找來的。
手上動作不停,胡炎又交待道:「全程不要說話,別漏餡兒。」
「呃,我感覺已經漏了一點。」李賀東訕訕道。
胡炎搖頭笑道:「沒有,剛才你扮得挺好,他應該沒瞧出來。」
「不是,師爺,我是說我的胸口漏了。」
胡炎一愣,旋即罵道:「胸口那是能隨便抓得地方嗎?忍着,我多噴點香水。」
「漏得不多,結疤了感覺。」李賀東老實道。
胡炎白了他一眼,不再管這個:「剛才教的動作路數別忘記嘍,要帶點感情。」
「師爺,我又不是女的。」
「笨死了,把自己想像成姑娘嘛,柔一點,嬌一點,翹翹蘭花指。」
「……」
大致交待完,爺倆不敢再多開口,動作卻繼續忙個不停。
一人照應手,專心塗抹。
一人盯着胸,專心聞味。
別說,還真可能漏了,味兒實在有點大。
胡炎噴了好些香水,貌似還能聞着一點。
為了確保效果,他檢查得相當仔細,甚至都湊近鼻子去聞。
於是,出去換衣服回來的張芸雷,便剛好看到這一幕。
就這麼一瞬間,少年郎腦子轟得一下,整個人頓時呆立當場。
「師……師爺,我是不是來早了?」
身後突然傳來的小聲嘀咕,讓胡炎動作也一頓,旋即心中一嘆:「唉,算了,這就是命!」
當然,師爺畢竟是師爺。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只見胡炎不動聲色的接過李賀東手裏的化妝瓶,等後者恢復靜若處子的狀態,他這才自自然然的站起身。
扭頭一瞧,直接眼前一亮。
只見張芸雷換成銀白色大褂,騷情不再,手中的摺扇,配上憂鬱好看的臉,真真宛如從民國穿越而來的翩翩俏公子。
胡炎當即夸道:「好,不錯,這形象,絕對就是《探清水河》中六兒的感覺。」
「我感覺也挺好。」張芸雷點頭。
胡炎開始指揮:「來,你們倆相對而站。」
李賀東聞聲邁腿,利索得不行,哪裏有半點靜若處子的模樣?
當然,被小師爺眼神一瞪,他立馬又把腰給扭了起來。
好在,張芸雷知道這姑娘是師爺的女人,不敢多看,連走過來都是低着頭的,半點沒發現這一幕。
而且,等他人湊過來,濃濃的香水味,聞着相當上頭,腦子都快熏暈了。
胡炎交待道:「雷子,甭管是歌,還是曲,它都是有感情的。現在你就是六兒,他就是大蓮,跟着你心裏的感覺,把《探清水河》唱給他聽。」
張芸雷更難為情道:「師爺,我……」
胡炎揮手打斷道:「我知道你是有靈性的,你也要相信自己,加油。」
張芸雷心中一愣,師爺,我不是想說這個,她是您的人,我連看都不敢多看吶?
然而小師爺鼓勵的眼神,讓他終究點頭道:「好的,師爺,我努力。」
交待明白,分位站定,胡炎適時的退到倆人視線之外。
張芸雷眼神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這一縷白紗,腦海中努力想像着世間最美女子的容顏。
同時在不知不覺中,被香水味一刺激神經,腦子變得更迷糊。
很快,他便貌似看到了大蓮,正站在自己面前含情脈脈的微笑。
然後他也笑了,嘴裏不自覺的開始哼唱:
「桃葉兒尖上尖
柳葉兒就遮滿了天
在其位的這個明啊公
細聽我來言吶……」
小小的化妝枱前,一片寂靜,只有少年郎的吟唱。
而胡炎早在他一開嗓時,臉上便笑了。
對,就是這個味兒。
幽怨、哀婉、綿長、如泣如訴……
這才是真正屬於張芸雷自己的韻味,也是能打動人心的聲音。
如果說,這位少年郎因為相聲活兒被噴,胡炎可能不會站出來評價半句。
但誰要是對他唱得曲兒編排不斷,那可真就算是欺負自己的人了。
張芸雷的演唱在繼續,吐詞不斷,情緒也在疊加。
終於,等他唱到到「大蓮無話說,被逼就跳了河」時,只見那姑娘伸出兩根雪白雪白的青蔥玉指,往他肩膀上一搭,張芸雷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情緒也瞬間達到頂點。
胡炎心裏嘖嘖稀奇:「味道太足了,不愧是張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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