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奇葩的本子是怎麼攢出來的?」
「這段子怎麼聽着不像假的呀?」
「難不成胡師爺的腳真有那麼臭?」
「瞧燒餅那孫子嚇得狗熊樣兒,笑死我了。」
「小燒餅如今的演技,都進步得這麼快了嗎?」
「這幾個人配合的也太好了吧?」
「我剛好也得買鞋,要不趕明兒也試試去?」
「……」
台下觀眾笑聲不止,內心活動也極其豐富。
但後台的演員,卻從全場的動靜中,瞧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燒餅和史艾東的活兒好,這是不用質疑的。
全新的本子,接地氣的爆點,演員極具風格的表演……方方面面都可圈可點。
但是。
即便再多的優點,也無法掩蓋小師爺最後的神助攻。
不用台詞,只要人適時的往台上一站,瞬間便推動得氛圍成倍往上翻。
什麼包袱,能抖得比這效果更脆,更響?
畫龍點睛。
絕對的神來之筆。
小師爺的活兒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他在觀眾心中的份量,倒貌似還是頭一回感受得如此真切。
潛龍升天,這已經開始成勢了。
所以,那還等什麼?
蹭呀。
蹭師爺,得掌聲。
腦子反應快的演員,心眼躍躍,趕緊拉着搭檔躲到了一旁。
前事不知,胡炎打台退下來,李賀東趕緊過來幫忙脫大褂。
燒餅如今活兒開始增多,有時不得空,便換成李賀東在跟前照應跑腿。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使喚過幾回後,胡炎發現,跟小東子相比,大燒餅簡直啥也不是。
轉眼,脫掉大褂,換上常服。
胡炎本來半點不氣的,卻被李青的嘿嘿笑聲一勾搭,忍不住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李青可是場面人,相當會來事兒。
趕緊遞上一杯茶,笑道:「師叔,請喝茶,我剛泡的胖大海,溫的,正好。」
人可以不理,但便宜茶得照喝,否則豈不更虧?
胡炎接杯坐下,扭頭道:「東子,去把燒餅給我找來。」
「哎。」李賀東應聲離開。
茶剛沒喝兩口,人就回來了,可身後卻不見燒餅。
胡炎疑惑道:「人呢?」
「師爺,他不敢來,怕您揍他。」李賀東如實匯報。
胡炎頓時無語:「邪性,我好好的揍他幹嘛?我這是要誇他,他活兒好,我幫他盤一盤,你就去這麼跟他說,讓他趕緊滾過來。」
「哎!」李賀樂應聲又跑開了。
胡炎沒有匡人的意思,說的確實是實話。
替燒餅把了那麼多次場,還真就今天的活兒,使出了幾分味道,摸着了一點門縫。
而且自己昨天當着他的面使手段,本就是為了幫他拓展眼界。
如今前因後果瞭然,連活兒都使完了,正需要全面復盤,理順所有思路。
當然,胡炎最希望看到的是,燒餅悟到了技巧,再由點及面,產生更大的連鎖效果。
誰料,這回更快,他茶剛喝一口,便見到了跑回來的李賀東。
奈何,他的身後,依然不見燒餅的人影。
這下,李賀東學乖了,不等師爺發問,趕緊主動匯報:「師爺,燒餅說他信您個鬼!」
「噗~~哈哈哈!」旁邊的李青頓時笑噴。
胡炎心裏這個氣呀,我堂堂師爺,就這么小心眼兒麼?
這後台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啦?
旋即仰天長嘆,唉,果然啥也不是的玩意兒。
胡炎臉色一色,作為他鐵杆粉絲的李賀東,隨之面露狠色。
「師爺,要不我去把他弄過來?」
胡炎無力擺手道:「算了吧,他有本事這輩子別見我。」
李賀東憤憤的退到一旁,李青趕緊憋住笑意,殷勤的添水。
胡炎滿肚子的激情,都被燒餅給氣沒了,喝茶把場,不再吭聲。
前面開場即高潮,場子火得不行。
連此刻順二的演員,使活兒的效果都出奇的好。
不時,活兒已過半,下一場的演員也適時來到上場口。
「明」字輩的王少力,搭着一位小輩,典型的老搭少組合。
倆人對視一眼,徑直走到胡炎跟前,二話不說,直接就是深鞠一躬。
認真把場中的胡炎,頓時被倆人嚇了一跳。
媽呀,怎麼還拜我?
同樣的,不等他發問,演員已經起身走到「出將」門後,等待上場。
胡炎前後一琢磨,很快明白過味兒來了。
禮無好禮,拜無好拜。
即便自己是大輩,多少也得講究個禮尚往來。
人家拜自己一下,稍後說不得也得幫忙托托底。
這跟剛才幫燒餅那一場還不太一樣。
前面是自己自願上去幫場,而稍後順三這場,得算演員看到了甜頭,提前禮敬請託。
不過,沒關係,老王頭好歹也是自己師侄,就算只打聲招呼,自己也沒有不幫的道理。
只是前面開場的燒餅和史艾東,算是砸得比較狠的,不知道接下來的爺倆,包袱會是怎麼個抖法?
邊走邊看,心中有了計較,胡炎繼續把場。
轉眼,熱鬧中,順二下台,老王頭帶人上場。
「來,東子,換衣服。」
李賀東不懂其中的彎彎繞,但執行力得算一流,絕對指哪兒打哪兒。
打人都不問為什麼,何況一件大褂乎?
台上在墊話,重新換好大褂的胡炎,也站到了「出將」門後,隨時準備火力支援。
不時,只聽逗哏道:「人生處處是江湖,哪行哪業都不好混。」
「沒錯。」
「就拿我們相聲演員來說吧,除了手藝要好,人情世故也得講究。」
「是這個理兒。」
「大夥都知道,我們廣德樓如今的負責人叫胡炎,是我的師爺,他手裏的權力就不小。誰演誰不演,誰的考核多幾分,少幾分,都是他說了算。」
「關係到工資獎金。」
「就這麼重要的一位人物,他的大腿,你能不抱嗎?大腿抱不上,抱小腿,小腿抱不上,能抱上腳都成。」
捧哏攔上一手,驚訝道:「嚯,他的腳都臭成那樣了,你還抱得下去?」
「臭怎麼啦,再臭也得抱,頂多用棉花塞住鼻子就是嘍。」
「嘿,你還真有法子。」
話音剛落,全場的鬨笑聲再次響起。
不消說,胡炎來了,手裏還抄着一把椅子。
演員故作不知,將包袱再往一翻,引着氣氛也隨之一翻。
見好就收,活兒往下使,胡炎也適時退場。
前後站台不過幾十秒,已經為後面的活兒,打下了底。
只是胡炎高估了自己的人緣,後面的事情更讓他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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