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胡炎有了答案。
「孫老師,咱們這樣,回頭我去跟郭老師說,請他來安排。」
郭德剛可是德芸社班主,安排這種事情,既合情,又合理。
誰也不好說什麼。
除非你不想再在班子裏混。
孫悅眼前一亮,心裏直接夸道:師叔真雞賊,不過我喜歡!
「成,那我等您的信兒!」
孫悅說完,剛要抬腿走人。
誰料,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青開口了。
「師叔,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孫悅直接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他。
胡炎也疑惑道:「李老師,你有招兒?」
李青輕聲道:「師叔,也不算是招兒,只是您剛來園子裏,有些情況不太了解而已。」
「哦,說來聽聽!」胡炎來了興趣。
「其實咱們園子裏的人不算少,但長時間的輪軸轉,還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也不願意吃苦,所以有些人心裏早就有意見。」
胡炎聽明白了。
皺眉道:「李老師,你是說有人嫌演出場次太多?」
李青沒有說話,卻點了頭。
胡炎也沒再說話,因為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不闖蕩,不知道江湖路艱辛。
在最好的年紀,可真不該抱着偷懶的念頭。
可說怪他們吧,貌似也不完全對。
畢竟時代不一樣了,而且每個人對相聲的態度也不同。
有人把它愛進了骨子裏,離開它,有肉吃的日子,都過得沒滋沒味。
當然,也有人只把它當成混飯吃的工具,能過得下去,差不多就得。
前者路很難,後者倒很容易。
尤其是有德芸社這塊金字招牌照拂着,想混碗飯吃,還不容易嗎?
人各有志。
胡炎不再糾結這個。
基於這麼個情況,那孫悅和小岳的場次,倒真不用麻煩郭德剛了。
有人願打,有人願挨。
園子裏自己便能解決,回頭再去打一聲招呼就成。
孫悅同樣也醒過攢來。
搭檔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他不能什麼事情都讓師叔親自來。
「李老師,園子裏哪些人想減少場次的,您提個醒,我去找他們聊。」
李青抬頭看了孫悅一眼,卻沒有回答,反而將目光轉向了胡炎。
他沒說什麼,胡炎已經心中瞭然。
那些人心裏有意見,有想法,卻並不等於他們願意讓別人知道。
就像公司里的員工,在老闆面前永遠只會,展示自己積極的一面。
難道這些人心裏,沒有想法?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胡炎來了好些天,卻無一人敢跟他提這些。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在湖廣,就是代表的郭德剛。
李青同樣是見過世面的老江湖。
人家想要藏着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倒豆子的。
吃力不討好,太容易得罪人了。
胡炎多看了李青兩眼,心中倒沒有不滿意,反而暗自點頭。
場面上的事情,看破不說破。
沒吃過虧的人,可能很難理解得透。
不錯!
胡炎試探道:「李老師,要不這事兒,辛苦你幫忙去問問,看誰願意的,回頭告訴我一聲?」
李青心裏同樣很意外。
三言兩語一搭,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大概。
這個小師叔年紀不大,但道行可不淺,太通透了!
他當即點頭笑道:「不敢說辛苦,有信兒我回您!」
胡炎點頭,又繼續忙活。
誰料旁邊的李青倒是話多了起來。
「師叔,您幾位見天兒上午過來?」
胡炎沒有抬頭:「嗯,我跟孫老師剛搭不久,小岳和小孟幾個手藝泥了一些,都得練。」
「唉,園子裏上午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胡炎聽出了弦外之音。
抬頭一看李青,果然見他臉上有些感慨。
「怎麼,以前過來溜活兒的人很多?」
李青點頭道:「嗯,那會兒人少,都在天橋那邊,從早到晚都有人溜活兒,打台上下來,也不急着回家,熏活兒、改本子,都忙得不行。」
這些陳年往事,如果當事人不說,外人是很難知道的。
胡炎來了興致:「後來呢?」
「後來?」李青一愣,旋即笑道,「後來班子火了,人和園子都多了,但是氛圍卻淡了,大家每天急急忙忙的來,使完活兒,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聽話聽音,胡炎知道李青沒有說假話。
他自己一開始進天橋時,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後來來到湖廣,情況也差不多。
由此類推,剩下兩家園子,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如果是成熟演員,或者年齡稍大一些的,可能影響還不大。
但對於一眾手裏沒活兒的小輩們,可着實不是好事。
胡炎皺眉一琢磨:「郭老師應該也知道,他用過什麼法子沒?」
李青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聲道:「他太忙了!」
簡單的四個字,胡炎聽出了不少東西。
別的不論,至少他很肯定,李青是一個非常聰明,看事也相當通透的人。
尤其是胡炎能感受到,他對待相聲這門手藝,有着自己的態度。
談話至此結束,倆人都沒有再說話。
不過,胡炎心裏倒是嘆息一聲:人吶,果然都是複雜的動物!
他看人沒錯,李青做事,果然有自己的一套。
半下午不到,事情便有了結果。
胡炎也沒有客氣,直接計劃將孫悅和小岳,固定在晚場倒二。
這樣一來。
下午場,小岳和史艾東倒二,胡炎和孫悅攢底。
夜晚場,小岳和孫悅倒二,何芸偉和李青攢底。
每一場都有兩組底角兒支撐,這比胡炎來之前,實力直接翻了數倍。
底角兒的作用,可不能用一加一等於二來算。
想想郭德剛和於慊,在班子裏的作用就知道了。
當然,這樣的安排,對於孫悅和小岳來說,會比以前更辛苦。
上場口的胡炎,給郭德剛打完電話。
對站在跟前的小岳問道:「小岳,明後兩天的場次已經排完了,從大後天開始,你每天兩場,能不能吃得消?」
「師爺,我吃得消。」小岳低着頭,聲音小,態度卻堅定。
不錯,有這個態度就好!
胡炎鼓勵道:「好,眼下你正是提升手藝的關鍵期,熬過去了,以後有你大紅大紫的時候。」
小岳猛然抬頭,卻一臉茫然。
大紅大紫?
誰呀?
胡炎也不多解釋,實在是這事兒沒法解釋。
「等你過了你孫師叔這一關,我到時再送你一些禮物。」
小岳直接搖頭:「師爺,您對我已經很好了,我不能再收您的禮物。」
這是實話。
打從師爺第一次見面,莫名其妙扣自己手心開始。
所有的一切,都感覺不太一樣了。
甚至他還知道,連指導自己的孫師叔,都是師爺專門派來的。
這可是一對一的單獨指導,還見天兒都有。
自己入班都六年了,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關心和重視?
什麼禮物,胡炎也沒多解釋。
只是看着小岳又認真,又不自信的表情。
他直接笑道:「大老爺們,總低着頭算怎麼回事兒?抬頭挺胸儘量收腹,拿出氣勢來,走道眼睛看半空,去吧!」
小岳很聽話,果然抬眼望天的走了。
然後。
「嘭~」
胡炎看到幾步開外的小岳,被腳下的椅子一絆,直接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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