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人民公墓。
從湖廣會館到這裏,差不多十五公里。
可的哥愣是開出了燕京城的極速,二十分鐘不到便把他們送到了。
而且等人下車後,車子連一秒都沒有多停留。
欄杆鐵門緊鎖,值班室沒人沒燈,旁邊一盞微黃的路燈,便是唯一讓人有安全感的東西。
整個馬路上,除了胡炎三人,別說人了,就是鬼,都不見一個。
真的太安靜了。
不知道是寒風太冷,還是心理作用,三人都不自覺的裹緊了身上的衣裳。
燒餅咽了一口口水:「師……師爺,咱來這兒幹嘛?」
孟賀堂咽了一口口水:「師爺,我……我有點發怵。」
胡炎咽了一口口水:「我……我也是。」
害怕歸害怕,但都下了這麼大的本錢,活兒還得干吶。
胡炎幾次深呼吸,努力平復心跳:「燒餅,你上去看看能不能進去?」
「我……我不敢。」燒餅不進返退,直接搖頭。
這事兒沒法強求。
「成吧,我們仨一起去。」
胡炎率先抬步,孟賀堂趕緊跟上。
誰料,剛沒走兩步,胡炎感覺自己的手,被一股冰涼的東西拉着。
嚇得他寒毛頓起,身體本能跳了起來。
「誰?」
「誰?」
「啊。」
「噗通~噗通~」
胡炎扭頭,發現孟賀堂和燒餅,都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剛才有什麼東西摸我。」
「我也是。」孟賀堂也顫聲道。
只有燒餅揉着屁股站起來:「是我,是我,我害怕,抓你倆手呢。」
胡炎信了,只是很想上去踢他一腳。
還好,公墓分兩半,這邊沒有旁邊那麼嚴格。
大門攔着,但小門只是虛掩。
估計人家也不覺得,會有神經病深更半夜,跑到這裏來吧?
「師爺,咱真要進去呀?」燒餅一萬個不情願,全寫在臉上。
「你可以不進去。」胡炎頭也不回道,「小孟,你走前面,進去逛逛。」
「好……好的,師爺!」孟賀堂艱難的點頭。
因為他知道,今晚這一出,全都是因為自己。
倆人相跟,硬着頭皮跨門進去。
燒餅看着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突然發現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才是最讓人害怕的事情。
「啊,等等我!」
燒餅緊跑幾步跟上來,最後還以要保護大家的名義,直接擠進了中間。
他年齡最小,胡炎此刻也沒心情計較,吊在最後面跟着。
胡炎扭頭四掃,遠近霧影重重的景象,越看越讓人發怵。
雖說神鬼是封建迷信,但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時刻,確實會產生不一樣的磁場。
前後三人,誰都沒有說話的心思。
但胡炎着實不想在這裏多呆。
「燒餅,把手機燈關了,小孟,我們挑偏僻的小路走。」
「好。」
孟賀堂應完聲,直接拐進了小道。
「小孟,你把心神放開,可以聯想一些那方面的事情。」
「嗯。」
「小孟,你可以自己默念台詞,感受感受其中的差別。」
「嗯。」
「小孟,燒餅,晚上在這種地方,很忌諱回頭,等你找到了感覺,就回門口。」
「嗯!」
「好!」
然後,胡炎就不走了。
等孟賀堂和燒餅在小路上,拐了一道彎,他直接轉身往回走。
唉,年齡大了,心臟就不太好。
自己是師爺,機會還是多留給年輕人吧!
而且,該交待的交待了,感覺這種事情,還得靠自己。
再者說,不還有燒餅跟着呢嘛。
再再者說……
總之,理由很充分,胡炎腳步走得很快。
一跨出鐵門,渾身頓時輕鬆了不少。
胡炎左右一瞧,還是路燈底下的感覺最好。
神說:這個世界要有光。
胡炎說:神呀,你總算說對了一回。
找了一個石頭蹲,他直接一屁股坐下……腿軟!
時間緩緩而過,胡炎耐心的等着。
不時,他看着來處和盡頭,都消失在迷霧中的大馬路,突然一拍腦門兒。
乖乖,我們一會兒怎麼回去?
就這個時間、地點,等到天亮,能等到出租車路過麼?
即便真的有車恰好經過,人家敢在這裏接客麼?
胡炎越想,心裏越沒底。
甭指望了,還得自己搖人。
拿出手機,他直接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郭德剛和於慊上外地去了,王慧是女流之輩,孫越的車只夠坐他自己,剩下的人,要麼沒交情,要麼沒車。
所以一通排除之後,對象只剩下……欒芸平。
燕京欒芸平家。
他剛洗完澡,擦着頭髮打衛生間出來,正好聽到鈴聲。
一瞧號碼,竟然是小師爺來電,當即有些納悶。
這麼晚了還打電話,有急事?
「師爺,晚上好,我是欒芸平。」
「小欒,你睡了沒?」
「沒呢,剛洗完澡,師爺,您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是有事吧?」
「對,我帶着孟賀堂和燒餅來逛八寶山公墓,能不能辛苦你開車來把我們接回去?」
欒芸平:「……」
我耳朵出毛病啦?
「不是,師爺,您說的是八寶山?」
「對呀。」
「現在?」
「對呀。」
欒芸平頓時一腦子迷糊,貌似剛才洗澡,把水衝進了腦子裏似的。
「成,師爺,我馬上出發,晚上車少,半個鐘准到。」
「好,我們等你!」胡炎剛說完,又叮囑了一句,「記得開導航!」
「師爺,您放心,道兒我熟!」
胡炎掛完電話,但心裏踏實的感覺並沒有增加多少。
或許,直接打電話報警,會不會更靠譜一些?
哪怕是消防車、救護車都行。
最終,胡炎還是選擇相信欒芸平,萬一來八寶山的道兒,他真熟呢?
結果,三十分鐘後。
「小欒,你到哪兒了?」
「快了,師爺,您再等會兒,差個十幾分鐘,准到。」
「開導航走。」
「我是按導航走的。」
胡炎掛完電話,突然發現,這前後都快一個小時了,孟賀堂和燒餅怎麼還沒出來?
再一想,後背直接一冷。
不是吧,難道……
剛一想完,門內便傳來「波波波」的跑步聲,很急促。
胡炎眯着眼睛一瞧,可不正是孟賀堂和燒餅麼?
只是不知道他們遇上了什麼,跑得那叫一個快喲,
百米衝刺,再加上狗攆,估計也就這樣了。
倆人一瞧,在裏面找了半圈的師爺,竟然在門口,直接眼前一亮。
只是沒來及高興,猛然想起身後還有鬼火在追自己,趕緊出聲。
「師爺,師爺,快跑,有鬼火在追我們。」
胡炎一聽,「蹭」的一下起身,撒腿就跑,奈何還是落在他倆身後。
轉眼,三人如風一般逃離公墓大門。
剛跑出去幾十米,胡炎醒過攢來,這世間還真有這玩意兒?
旋即,他一回頭,便看到公墓大門口,此刻站着一位保安。
別的看不太清楚,但他嘴裏吸着的煙頭,一明一暗倒是看得真切。
胡炎心下大定,但轉念一想,並沒有出聲提醒。
直到幾百米開外,轉過一道彎,三人才停下。
胡炎拿出手機,給欒芸平打電話。
唉,不知道這幾百米的距離,他能不能找得到?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8s 3.90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