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倒是滿意了,可上場口等着接場的演員,臉色則相當複雜。
尼瑪,場子熱到這種程度,我們可怎麼接得住啊?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哥倆只能相互鼓氣,爭取別落下太多。
所以說,同一場的買賣,要麼大家水平相差別太大,要麼場次安排得合理一些。
不然,總會有人難受的,還容易引發矛盾。
他倆身後的郭德剛,此刻也終於坐回了椅子上。
胡炎和孫悅在場上站了多久,他在台下便站了多久,算是難為這雙小短腿了。
端起茶杯一口悶完,旋即發出暢快的呼聲。
可再一琢磨,放下茶杯,他又起身離開了上場口。
胡炎不管這些,只跟着孫胖子下台。
別看他臉上依然微笑淡然,實則心裏已經美得不行,很有幾分小得意。
身後的掌聲,在他聽來,那已經不是掌聲,而是觀眾對自己的表白。
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沒有之一。
自己這第二炮……成了。
而且有了這兩炮托底,第三炮別出什麼岔子,相信自己的合約應該是會不錯的。
還有比這更讓人滿足,讓人開心的事情麼?
上場不快,下場依然不快。
不過,轉眼,倆人還是到了下場口。
蹲在這裏熏活兒的小學徒們,見狀紛紛站起來。
「師爺辛苦!」
「師叔辛苦!」
拱手見禮完,孫胖子自動被他們忽略了。
前面的凍柿子,爽過了就得,哪裏能留得住他們的心?
反倒是今天剛剛露面的小師爺,才讓眾人如看熊貓似的看着。
上台使活不行,但評論出水平的高低,他們完全沒有問題。
就倆個字形容:精彩!
甚至整個班子裏,除了郭先生和於先生,他們絕對是屬於緊跟着的那幾位之一。
剛才他們可是跟着觀眾一起樂的。
奈何同人不同命,觀眾樂了可以哈哈大笑,但他們不行。
燒餅的前車之鑑還在那兒擺着呢,誰敢頂風作案?
想笑也得憋着,實在憋不住,乾脆自己給自己兩嘴巴子。
於是乎,胡炎便神奇的看到,其中有人的臉上已經通紅。
不明所以的胡炎關心道:「臉怎麼啦,牙疼?」
「呃,不是,撞門上了。」小學徒尷尬的只能隨便找了個藉口。
胡炎一聽,心裏還挺滿意。
相聲演員,能開始在生活中砸掛,那就說明真的已經上道了。
他們是德芸社的未來,也是相聲門的未來,胡炎心裏沒有半點輕視。
他笑道:「大家辛苦,等我去換下衣裳,再回來跟你們說說剛才那場活兒怎麼使。」
眾人聞言大喜,眼神愈發的明亮,連臉也不那麼疼了。
「謝謝師爺!」
「師爺慢走!」
胡炎擺擺手,穿過人群,跟上孫悅,朝換衣間而去。
走在前面的孫悅,腳步不停,也沒有回頭,但他的眼神里卻多了一些光彩。
國有國法,門有門規。
「寧舍一錠金,不傳一句春」的規矩,在相聲門流傳了上百年,到如今依然不是一句空話。
就算是正經徒弟,都不一定能得到多少師父的親傳?
更何況,身後這些熏活兒的小學徒,連師都沒有拜。
小師叔竟然願意主動跟他們說活兒,這還真有點意思!
越琢磨越有味兒,孫悅心中對胡炎的好感直線上升,甚至又冒出了想跟他搭檔的想法。
胡炎哪裏知道孫悅的心思?
走着道,也在琢磨後邊的活兒。
不時,他突然道:「孫老師,我後面還有一場活兒,能不能再辛苦您給量一量?」
「可以,您有活兒儘管招呼,我指定緊着您這邊。」孫悅扭頭,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胡炎笑道:「那敢情好,回頭定了時間,我再找您!」
德芸社的後台,沒有單獨的換衣間。
就在過道里側隔了一段大空間,再添上一道門,裏頭即掛大褂,也兼帶換衣服、休息。
甚至夏天趕上三伏天的悶熱勁兒,調皮的小輩穿個大褲衩子,在過道上就把大褂給換嘍。
反正都是男的,誰也沒多、沒少什麼物件兒。
當然,隨地換衣服時,最好注意身後無人,不然屁股挨上一腳也正常得很。
倆人來到換衣間,趕緊相幫着脫大褂。
別看現在寒冬臘月的,剛才可是四十多分鐘的大活兒,倆人也賣了大力氣,身上的大褂早就被汗水浸潮了。
這個時候,不需要別的,只用來一陣風,感冒指定跑不了。
胡炎還好,利利索索的幾下脫完換好,可輪到孫悅就麻煩了。
xxxxxl碼的大褂,穿在他身上,真跟緊身衣似的。
台上無大小,台下立規矩,取笑別人的缺陷不好。
胡炎忍着驚訝,幫孫悅解腰間的扣兒,可解了好幾下愣沒解開。
「孫老師,您收下肚子!」
「早收着呢!」孫悅憋着氣道。
胡炎直接無語,只能默默地繼續使勁兒。
不然,他還能說什麼?
人家都這麼自覺的配合着,那指定是自己的力氣沒使夠唄。
是這個邏輯,沒毛病!
又是好一番折騰,扣兒終於解開了,倆人瞬間都解脫了。
看着孫悅往身上套不知道多少碼的夾克,胡炎是真的很好奇。
「孫老師,您的體重有多少呀這是?」
「不知道,自打樓下那家藥店門口的秤,被我踩爆過兩回後,她們就再也不讓我秤了!」孫悅頭也沒抬的答道,語氣還很鬱悶。
誰料,話音剛落。
「噗~哈哈哈!」
胡炎沒笑,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沒忍住的爆笑聲。
屋裏的倆人直接被嚇了一跳。
乖乖,怎麼男人換衣服,還有人躲門外偷摸瞧的?
胡炎扭頭,這才發現換衣間的門上,竟然破一個拇指大小的洞。
透過洞,不可能看到外在是誰,但是胡炎聽聲音已經足夠了。
當即對着門,沒好氣道:「還不進來,等着我去告你狀呢?」
果然,門應聲被推開,燒餅耷拉着腦袋走進來。
模樣老實,但滿臉卻通紅,八成是想笑又不敢笑,給憋的。
燒餅不敢抬頭,努力控制好聲音,低聲道:「師叔,對不起!」
「多大點事兒!」孫悅無所謂的答道,繼續穿衣服。
「師爺,對不起!」燒餅又轉移懺悔的目標。
胡炎悠悠道:「小小年紀,就學會聽牆根兒,這毛病跟誰學的?」
「我是跟……沒誰,沒誰,我是自己學的……呃,也不對,我是碰巧路過。」燒餅總算找了一個自認為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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