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多人的大劇場,只有郭德剛渾厚的聲音響起。
隨着他口吐蓮花,觀眾也愈發入迷。
不知不覺中,一個「頭」講完,半個小時也已經過去。
「啪!」
醒木拍桌,急促又驚魂。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觀眾們嚇了一跳。
眼神迷離,愣愣抬頭,便見郭德剛已經下了高凳,正朝台下深深鞠躬。
觀眾突然醒神且傻眼。
這就不講了嗎,後面呢,後面到底怎麼樣了?
事實證明,身體上最難受的是撓痒痒。
越撓越癢,越癢越撓,撓撓痒痒,痒痒撓撓,嚴重的能讓人連這塊都想扯下來。
可是痒痒再厲害,它也比不過心裏被勾搭起來的好奇心。
因為你想撓都沒地兒撓去,就剩下一個感覺:難受!
全場的觀眾,此刻便感覺心裏頭難受得不行。
被頂在興頭上下不來,這怎麼能行?
「後來呢,郭老師,後來呢?」
「誰殺的人啊這到底?」
「郭老師,再講一段啊。」
「再來一段。」
「再來一段。」
心情一致,嘈雜的起鬨聲,很快統一了隊形。
然而他們太善良了,永遠不知道郭德剛心裏有多壞。
他行禮起身,只笑眯眯的朝台下拱拱手,屁都不放一個,便轉身下台了。
「啪啪啪~~~」
可怕的小白兔們沒辦法,只能心癢得咬牙,但同時送上如雷般的掌聲。
因為這故事確實太精彩,聽着太過癮了。
郭德剛抬步下台,餘光卻不停的四掃,最後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好啊,誰說評書沒落的?
大夥這不是挺愛聽的嗎?
有這胃口吊着,「德芸書館」應該能再火上一波了。
演員下,主持人,熱鬧的動靜中,終於到了中場。
「……接下來請欣賞《雜唱快板》,表演者:李青、高鋒、張芸雷……大家掌聲有請!」
觀眾還沒從前面的《九頭案》回過味來,卻再次被一長串的名單驚到了。
怎麼又上這麼多人,演群口呢這是?
也不對,群口活兒也用不了這麼多人吶?
當然,有這種疑惑的人,都得老老實實的給自己貼上一個標籤:外行人。
因為按相聲門的講究,遇到時間過長的買賣,那中場便不叫「中場」了,而是叫「雙開場」。
你也可以理解為上、下兩個半場的意思。
時間過得太久,觀眾情緒頂不住,普通的對口活兒很難起到「中場」的作用。
所以乾脆再弄一個熱鬧,動靜大的活兒來鎮場,好讓下半場的演出氛圍不掉。
老祖宗們總結出來的生存之道,德芸社不可能不清楚。
而且這次,更算花了心思鋪排。
上半場的開場,使得相聲門的本門唱——《太平歌詞》。
那下半場的開場,便全換成了「學唱」小曲小調,外加快板。
隨便拿一樣出來,都夠撐個小劇場的開場,更何況還是全部攏在一塊兒?
而且上台的演員,光看名字、輩分,就知道裏頭的份量有多大了。
一行六人,魚貫登台,一字排開。
李青和高鋒倆人相聲說得好,但最早都是跟着名家學得快板,所以手藝那是真尖吶。
前面一段快板起頭,後面一段快板書押尾,真是達到德芸社的天板板。
串在中間的小輩沒有那能耐,只唱小曲兒,《糊塗調》《探妹》,尤其是小岳的《送情郎》,張芸雷的《照花台》,引得觀眾尖聲叫好。
聲音尖,自然是女人了。
不過,胡炎覺得那些小姑娘,跟小岳沒什麼關係,她們都是奔着張芸雷去的。
而那些不斷叫好的大娘,倒才是為他叫的。
沒瞧見,那些大娘連小黑胖子都不瞧了,就一個勁兒的沖他咧嘴麼?
所有曲種當中,歌曲是最容易被傳唱的。
沒腔沒調,跟着哼上幾句,都感覺有滋味兒。
幾首失傳的小曲兒一出,觀眾們在叫好的同時,視頻錄製的更勤快了。
所以很明顯,這個中場的效果是成功的。
與眾人的關注點不同,胡炎不擔心台上的動靜,目光不時在台下觀眾中四掃。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分辨,他已經找出了不少同行的所在。
不過還好,今天的場地特殊,意義也特殊。
一眾同行們,除了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敢明顯的使絆子。
不拆台就已經是捧場了,胡炎如此想到。
時間緩緩,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
下半場的氛圍不掉反升,也推着場次來到倒二。
倒二的場次,是郭德剛特地留給胡炎的。
對,就是留給他一個人的。
因為他即將表演的,也是一段失傳的單口相聲。
經驗老道的胡炎,則早已經換好了大褂。
從頭到腳,利索停當,沒有一處是不合規矩的。
只是,說實話,他又興奮了。
真的。
只要是上台,哪怕園子裏的小舞台,他每回都忍不住興奮。
眼巴前這種七千多人的超級大舞台,更讓他興奮得不行。
因為這太有挑戰性了。
相聲門靠手藝吃飯,對劇場大小的演出效果可是有過精準判斷的。
幾百人的小劇場,藝人表演時最省力,觀眾聽得也最有滋味,但就是賺不到錢。
兩三千人的中型舞台,藝人賣大力氣,基本也能將觀眾拉住,收入也很可觀。
但到了這裏,也就算是到頂了。
如果超過這個人數,達到上萬人,甚至幾萬人的大型舞台,那就真的沒辦法。
演員就是累死在台上,依然會讓很多觀眾不滿意。
看不到你發託賣相的表情,要是設備差一點的,可能連個投影畫面都沒有,遠遠的看着,舞台之上就兩個黑點兒。
但有難度,才代表有挑戰性吶。
郭德剛前面一個人半小時單口,完全兜住了全場,現在輪到自己啦。
他行,自己肯定也要行啊,畢竟都是男人嘛。
甚至說,胡炎還想使得效果比他更好,那才顯得自己不斷在進步嘛。
所以說,胡炎這種心態,估計很多藝人都理解不了。
怎麼說呢,有點變態,貌似又無藥可救。
單口是大活兒,相當費嗓子的。
李青雖然沒法陪着上台,但他細心的端了一杯溫茶過去。
「師叔,快上場了,再潤潤嗓子吧。」
這個可以有,胡炎接過來,半飲半含,拍拍搭檔的肩膀,正式抬步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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