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內一種音樂聲在空中迴蕩,宛如天簌,並且憑空出現了一片五彩祥雲,這時她的身體內,兩個金色字符閃爍着,雖只是一瞬間,卻的確存在。
當金色字符隱去,白素素睜開了眼,王存業頓時知道,這就是重登神位。
「謝過主上。」白素素起身行禮,王存業長舒了一口氣,目光望着她,見她身上瀰漫着三尺赤光,心中一動,平抑着思緒,說着:「重登神位是好事,你可調控這小河的水氣,並且多餘時積蓄一些,以作風調雨順之用……」
說到這裏,自失一笑:「這些其實不要我多說,你是專業,你才登神位,我就不多說,現在你度過登神之難,觀里就靠你了,我也有些事要處理。」說着,有些疲倦的苦笑了一下。
白素素沒有說話,又是一禮,隱沒在神像中。
王存業起身出殿,心裏有些感奮激動……不管怎麼樣,道觀白素素登神,對一方基業來說,就已經完成了,下面就是鞏固和擴大了。
正沉思着,就有人報告,謝襄趕了過來,見王存業出來,先是打量了一下,說着:「師兄看起來臉色還好。師兄,你功行又有所進益?我見你一入定,就是大半天,下午我收拾好東西,曾經在門外看過,見你入定,就沒有打攪。」
「嗯,沒有用三日,一天一夜就完成了。」王存業說着:「功行上是有所進益,已經鞏固了現有境界。」
正殿供神,側殿和廂房同樣修繕過,有青磚和青石鋪地,有幾個道童已經進入工作狀態,提着小木桶擦洗着,見了王存業就行禮,王存業笑着擺手制止了。
「那回家的事,就是今天了?」謝襄沉思一下,看着王存業,見他點頭,突的說着:「今天朝霞不錯,陪我去看看。」
王存業怔了一下,雖不知道謝襄為何有這要求,但既說來,就應了:「好,我們出去,我們道觀不遠處就有一處山崖,我平時就在那裏做早課,清晨看雲海,傍晚看夕陽,最好不過了。」
「嗯,那我們就去。」
片刻後,兩人站在山崖,從這裏看下去,朝陽初出,染紅了天邊晚霞,真是瑰麗,自然造化最是神奇。
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早霞。
過了片刻,謝襄打破這片寧靜:「師兄,你這次回去,要把我們的事情,和二位說了吧?」
「對,就是這個想法!」王存業沒有覺得不妥,這就是遲早的事,不過想想謝襄的身子骨,遲疑了一下,又開口說着:「只是正式結婚要等幾年,首先就是你現在身子虛着,我怕你受不了,過個幾年,你身子好點我們就進行!」
「嗯。」聽了這話,謝襄就低下頭去,臉上發紅,就和晚霞一樣。
過了一個時辰,王存業道別了謝襄,就背着行囊,走下山去,寒風呼嘯,風吹過髮絲,卻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冷意,只覺得一陣清涼。
順着山谷,走下山來,在河岸等了一會,就有漁船開了過來,王存業手一招,船家見了就打着槳,劃了過來。
這些漁船,一般時候,都還有着客船的兼職,畢竟生活不易,沒有人會不願意多賺一些銀子。
「觀主去哪裏?」船家問着,卻是認識。
「小田村子。」見船家疑惑,王存業又解釋說着:「河西風夢鎮,小田村,你將船駛到風夢地界就行了。」
船家這次明白了,二話不說就開船,價錢都沒有說。
王存業進了船艙,就躺在裏面,聽着船艙之下,滔滔的河水聲,靜靜的思索着一些事情。
中午就過了河去,到了風夢鎮地界。
「觀主,風夢鎮到了。」船家將船停在河岸上,回來對着王存業說着。
「嗯。」王存業起身,丟了一塊碎銀給船家,就下了船去。
不遠處有鎮上民眾趕着羊群走過,一路咩咩叫着,時節入冬,天寒地凍,萬物冰封,除了草根麥稈,真沒有什麼可以吃的,這也許就是這些羊群飢瘦的原因。
王存業繼續走着,不一會,就到了家門前。
他的家,是一座農家小院,三間房子已有一間倒塌了卻無錢修補,弟弟妹妹和父母住在剩下的兩間房子裏,艱難的生活着。
看着破敗的院子房屋,王存業露出傷感的神色,許多少年的記憶不斷的翻湧着。
這個家子嗣還算比較旺盛,母親生有四男一女,王存業就身居老二,大哥結婚有了媳婦,三弟還年輕,前些年曾經上過私學,只是家境不好又回來了,還有一個八歲的小妹妹。
子嗣眾多全靠父母支撐着,前些年大哥結婚,更耗光的家中積蓄,大衍觀衰敗,自顧不暇,沒能伸出手給予幫助,讓這家庭更是每況愈下。
摸着斑斑駁駁的大門,上面銅環早已經脫落,門面上被幾多風雨吹打。
這裏,曾經承載了他的童年。
王存業立在門前,久久不語,就在這時內門裏面打開,一個有些飢瘦的小女孩從中跑了出,手中捧着一個黃橙橙的餅子,見到王存業,先是一怔,就驚喜的撲上來:「二哥,你回來了!」
王存業沒有答話,只看着妹妹手裏拿着的餅子,心裏有些疼,這餅子是玉米糠皮伴着玉米面做成,吃的多了還會上火,這些東西,放在地球上就是給畜生吃的糠餅。
王存業自腰裏摸出一小串銅錢,放在小女孩手裏:「乖,先去自己買點吃着,等會就回來!」
「嗯。」這些情景熟悉中有陌生,定了定神,才上去掀開門帘,就見一母親正在一個織布機上忙碌着,年紀不大,卻已經染上了白髮,這就是他的母親,生育他的母親。
聽到聲音,母親轉過頭來,見是王存業,先是一驚,連忙站起,眼角就有些濕潤:「業兒你回來了?」
說着:「你還沒吃飯,娘給你做去,你要吃什麼?」
她不會用言語表達,只是想能為這個兒子做些事,但是這樸素的語,讓王存業心中一酸,就有着一股熱氣衝上了眼。
「娘,這個不急,我在船上吃過了!」坐在一個板凳上,正要說話,突一陣腳步,帶着急促。
一個中年男人進來,一眼看見就說着:「業兒?!」
這是他的生父,見到多年不見兒子,雙肩都隱隱顫抖,王存業連忙起身行禮,這中年漢子就拉着手:「你見了老子還行這禮?看你樣子真是長大了。」
王存業心頭一熱,眼眶一紅,又收攝心神,說着:「這次回來,是有些事說說。」
說着,就將大衍觀的變化說了出來,語氣平靜從容,但卻使着父母目瞪口呆,父親還可,母親頓時淚水流了下來了。
兒子終於成就了,現在回來接父母享福了。
「這樣說,你回來就是說這銀子和田地?」
「嗯,家裏不好過,我在外面發達了,總不能忘了家裏。」王存業坐在板凳上,開口說着。
「好,好!」當了一輩子農民的父親,連說兩個好字,除了這個,說不出別的,一百兩銀子,良田三十畝,桑田十五畝,這在鄉下是一筆巨大財富。
「田地劃分還要請鄉老過來見證一下,這樣會少很多麻煩,我身添九品更章,量他們也不敢不來。」王存業皺着眉平淡的說着。
見兒子這神態,哪還有兩年前的惶恐,神色間幽幽深潭,內蘊着令他看不清的東西,就如當年謝成。
父親怔了一下,說着:「就依你!」
王存業笑了笑,自懷裏取出地契,拿出百兩紋銀來,細細堆到桌子上,朝父親推了過去:「這些父親先拿着,我在大衍觀用不着這些。」
父母沒有見過這樣多雪白白的銀子,眼睛停留在上面,聽見兒子的話,父親沉吟了一下,還是說着:「不行,你還沒娶媳婦,這些錢要留下給你娶媳婦用。」
聽了這個,王存業笑着:「不用,上次賞下來還有很多銀子,不過我不是我一個人,是觀里的銀子,這次帶來,就孝敬爹娘的,再說弟弟妹妹都要用錢!」
說到這裏,王存業語氣沉緩,神情卻帶着些喜色,又說着:「道觀我有師妹,上次你們來觀里看着,這是師父許的親,你們都是知道,只是她身子弱,年紀也小些,過一二年,她身子好些,就準備娶了她過門。」
聽兒子婚事有了明確的時間,父親一陣激動,想了想,就對母親說:「這是兒子的孝心,你就收起來吧!」
王存業順手自懷裏取了一小塊碎銀,遞給母親說着:「這是一兩銀子,母親你拿了去,到村街酒店裏買些酒菜,還有這些地契和銀子快收起來,免得見光了麻煩。」
母親聽了,連忙就匆忙到房子找個盒子,小心翼翼把地契和銀子收起來,又捧着沉重的盒子進去。
回來後,把這一小塊碎銀放在手中,握的緊緊,說着:「兒子果然出息了,我這就去買菜做飯,順便把大兒三兒小女喚回來。」
說着,就推開門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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