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墜,天空泛起晨曦。
王存業睜開眼,每天他都是此刻醒來,早成為身體本能,哪怕是昨天精氣消耗甚大也是一樣。
感覺了下,發覺身體內精氣已經彌補了五成左右,心中暗想,果是年輕的身體,這恢復力就是強。
洗漱一番,換了一身新的雲紋玄清色道袍,出了道觀,在雲崖上靜靜的等待着紅日噴薄而出的一刻。
雲彩變動,不斷泛亮,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頓時天邊泛起陣陣紫氣,王存業等的就是這一刻,不敢怠慢,開始呼吸吐納起來,絲絲紫氣與體內氣機不斷交換纏繞,絲絲靈氣被他攝入到體內。
十息後,太陽從地平線躍起,這紫氣已老,不能在用了,王存業緩緩呼出一口氣,又開始修煉六陽圖解,做起種種姿勢。
口中配合着念出咒語,三十六個動作做完,王存業全身一震,再次感受到了有如電流流過一般的酥麻感覺,一絲內息,就此產生。
一次次的做着這三十六個動作,口中也是不斷,王存業只覺身體中內息不斷增厚。
本來就是一絲,若有若無,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王存業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體中的內息。
內息綿綿,似虛似實。
再做下去,卻是沒有了那種酥麻的感覺,反而有些空虛,王存業這才停止,身體上已經是汗水涔涔,沾濕了衣衫。
鍊氣,是將精氣煉化,成為內息。
一人自身所能產出的精氣有限,每日都有定額。
白陽圖解的高妙處,就是在於煉化的效率很高。
這點改善,就能節省相當多的時間,而且每日所能夠積累的內息是一般功法的數倍。
日積月累下來,差距自然產生。
看看時間,不過過了一個時辰,收了功夫,立定着,靜靜養氣。
山間清晨,最是靈動,絲絲清涼的氣息浸人心脾,王存業沉下心去,只見冥冥心神之處,十個字浮在雲氣中,個個宛然活物,發出了微微的光。
王存業接觸了一個,這「字」頓時在腦海內放大十倍,其中奧妙就流了出來,使人一碰,就能知曉其中含義。
三部十三經,統共不過十數萬字,言簡意賅,大有深意,字字精微,隱含着真文,就算是普通人,若能日日頌之,就如地球上靜頌黃庭,字字句句,都烙印在心,久久必可染上真文,開啟智慧,進入道門。
王存業眸子中帶着疑惑,三部十三經,民間都可買到,這等於是普法,為何如此?
不過這疑惑一閃就過,還是一個個接觸真文,片刻九篇道經都一一烙印在心,再無絲毫差錯。
「十三部中,精通了九篇也足夠了,這就去道宮考核,以免夜長夢多。」王存業尋思着,長袖一揮,就此下山而去。
縣獄
魯兆穿過去看着,他是捕長,最近縣令命他兼管着縣獄,這時就來看看。
監獄中陰沉沉,帶着灰黑氣,不遠幾個獄丁正和獄典打着麻將,見魯兆過來,獄典就喊了一聲:「老魯,巡獄啊?來,一起玩幾局。」
獄典同樣不入流,實際上地位差不多平等,只是前幾日,縣令命魯兆兼管着縣獄,才算高了半級,卻也並不算下級。
魯兆笑了笑,說着:「不了,看一圈就出去。」
才進去,就見得幾個獄丁拉着一人出去了,已經是屍體了,遍身都是傷痕,看樣子是被打死了。
魯兆問着:「怎麼回事?」
獄班就湊上來,笑着:「大人,當官能刮地皮,當兵能吃空額,我每月只有二兩銀子,一般的獄丁只有一兩,不吃犯人吃誰?」
「只要犯人不越獄,叫犯人管犯人,不但清閒,還有犯首上貢,只是這個傢伙死硬着不肯交錢,那些犯首又下手重些,結果死了……」
魯兆聽着,說:「打死了,怎麼辦?」
「現在還可,涼了些,前一陣這樣熱的夏天,獄裏哪天不往外抬死屍?」獄典笑了笑:「報個暴病備案也就結了,再也有冤枉也翻不了身——有獄神鎮壓着。」
說着,就指了指不遠處供奉的一個恐怖的神像,這就是獄神。
魯兆是老捕頭了,素來知道民心似鐵官法如爐,但見到這獄典漫不經心輕描淡寫的說着一條人命,也不由一凜,真是殺人如草不聞聲,還沒有來得及尋思,就見這獄典取出一個小包:「大人,這是您這個月的例奉。」
用手一掂,知道有十兩碎銀左右,魯兆知道這錢,每兩都帶着血,都是從犯人身上和家屬中榨出的骨髓,不過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接,就是「外人」,難以被這個監獄系統接受,只得接了,說着:「行了,我以後自有照應。」
說罷也不巡獄了,就出去。
獄典陪送魯兆出去,送到門口,目送着魯兆離去。
魯兆掂着銀子,心中尋思,片刻想着:「例來都有,我拿着也不虧心,還是得受用時且受用。」
正想着,慢慢平息了心情,這時一陣腳步而近。
魯兆看去,就見得一個衙役,領着一個年輕人進來,這年輕人眉清目秀,這次換上了一件青袍,卻是認識,連忙見禮:「原來是三公子。」
三公子張龍濤目光看着魯兆,微一拱手算是還禮:「魯捕長,找個地方說話?」
魯兆心裏一驚,看了這人一眼,說着:「請!」
就甩步進了不遠處東廂的一間房,這本是接見外人的客廳,分了主賓坐了,還沒有衙役上着粗茶,就見張龍濤瞥一眼窗外出去的衙役影子,說着:「這次我來,也是父親的意思,想請着魯捕長辦件事。」
這樣開門見山,很讓魯兆意外,他雖是縣令的親信,卻也不敢得罪縣丞,雖縣丞不管事,但畢竟是此縣名義上的二把手,當下立刻說着:「還請公子吩咐,我能辦的,立刻就去辦!」
張龍濤也不壓低嗓音,只是說話的聲音,陰沉的讓人聽得心裏森冷:「我要你帶着幾個公差,尋個事將王存業這小子捕了。」
這話一落,魯兆聽了嚇了一跳,怔了片刻,遲疑的說:「這不好吧,尋什麼理由呢,再說,老道對我有恩……」
張龍濤目光幽幽,盯着魯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再說十年前的舊恩算得了什麼——你年年不是上香給善銀了麼,要報答早就報答了。」
魯兆聽着,不由為難的咽了下口水,當年謝誠是想辦法讓他得了縣令信任,由一個不起眼的小衙役提升到捕長,這可以說是再造之恩,怎麼就是上上香,捐幾兩銀子就可以了結?
不幫忙已經很忘恩負義了,再反水陷害恩人的弟子,這……
張龍濤見他遲疑,目光一寒,站起身「啪」的一聲,將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冷冷說着:「這是一百兩,我也不要你殺他,只要你尋個事把他捕到獄中就可,不會讓你染上他的血。」
「要是你不肯,你應該知道,我父雖不能提拔你,但是要壞了你區區捕頭的職司,還是很容易……你辦不辦?」說着,張龍濤眼神逼了上去。
被這帶着寒意的眼神一逼,魯兆不由心中一哆嗦,縣丞再不管事,壞了這不入流的捕頭職司,還是很容易。
現在這話說到至此,想想也別無良策,魯兆是捕頭,手上也有十幾條人命,心腸也是極硬,這時被逼着,想來想去,就一咬牙,說着:「三公子這樣說,我還能推辭?我幹了!」
「好,還是你爽快,銀子你先收着,你今天就帶着公差去捕人!」張龍濤露出了喜色,說着。
「這樣快?」魯兆吃了一驚。
「夜長夢多,現在不下手,還等着他翻盤?」張龍濤冷冷一笑。
「聽說他有武功,如果抗捕怎麼辦?」魯兆又問着。
「你是老衙門了,民心似鐵,官法如爐,應該很清楚,他乖乖就縛,還可多活幾天,要是抗捕,就是對抗官府,就是造反,再大的理由都沒有用,到時不要說縣令,就是魏侯也容不得他,上面伸手一捻,就是粉碎……」
「到時你不必上去,見了抗捕,就立刻回來,自然有着高手去鎮壓。」張龍濤哈哈一笑,狀極歡快。
就縛是死,抗捕更是死,這就是現實。
「明白了!」魯兆微微心中一寒,沉聲應着。
小子,這就是你的命,怪不得我,魯兆這樣想着,他也是剛毅果斷的人,當下就站起身來,喊着:「來人,和我一起出個差事!」
「是!」立刻就有二個公差響應。
這時,郡城前大河竹筏上,可以見到河岸古樸厚重的城牆,天空中大風獵獵,掃霞除雲之間卷盪起陣陣風雲。
王存業付了錢走向城中。
郡城龐大非常,分東西南北四個城區,車水馬龍穿梭不絕,其中有小溪從城中蜿蜒流淌,直到忻水河之中,此城本來沒有這樣格局,只是數百年前,魏侯先祖奉命鎮守此地,經營數百年,方有如此規格。
王存業立於橋上,耳邊聽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嘈雜聲,橋下有船隻行過,一排繁榮景象。
魏侯祖先廟宇就在東城,常年祭奉不絕,每年魏侯都要聚集全族來此祭祀,端得香火茂盛,這魏侯先祖也很神異,有幾分神通,遇到大事,魏侯向先祖請求,奉上貢品,很是通靈,和那忻水河神並列,是這方地區兩大正神之一。
王存業一笑,望望溪水蜿蜒流淌而去,定了定神,洒然朝青羊宮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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