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50分。
東京,國民議事堂附近的一間隱蔽會所。
國會秘書黑澤坐在會客廳外的椅子上,神情頗為焦慮。此次,他奉「那位先生」的命令去京都,把江藤帶回來。但沒想到,這次鬧出的動靜竟然如此之大。特別是新幹線的列車碰撞事件,成為了國家級別的大事故。
等一下,黑澤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那位先生」開口匯報這件事。
面前小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但看得出來茶水的主人並未有心情品嘗。
黑澤是一位極其聰慧的人,在權貴之間往來,本是得心應手,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唯獨「那位先生」除外。「那位先生」蘊含着極為恐怖的能量和關係網。以至於黑澤也不得不為之敬畏。
「那位先生」亦是一位國會議員。
黑澤跟在他身邊服侍5年了。
至今,他都未能完全明白「那位先生」在籌劃着怎樣的棋局。
他唯一能確認的就是,沒有人能夠反抗「那位先生」的佈局。
這也是為什麼黑澤會選擇臣服「那位先生」的原因。
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要試圖成為擋車的螳螂。
相反,要學會跳到車上。
黑澤很喜歡東土的一個故事。東土古代一位叫做李斯宰相的故事。這故事大約是說,這位宰相在如廁時,看到廁所里的老鼠只能吃些又髒又臭的東西,並且看到人還要驚嚇逃走。然而,等這位宰相走進糧倉時,卻發現糧倉的老鼠優哉游哉,養得又肥又大。
由此,這位宰相發出了著名的老鼠論。
同樣是老鼠,而境況之所以如此不同的原因,是在於他們所處環境的不同。
人也是如此。
環境,壓倒了人力。
黑澤特別喜歡這個故事。
它如此簡單、生動地說明了這個道理。
而「那位先生」就是能夠決定凡人究竟是像在廁所的老鼠,還是像在糧倉的老鼠一樣活着的大人物。
「進來吧。」
那位先生的聲音響起。有些沙啞和低沉,然而卻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怖威壓蘊含在這裏面。以至於,聽到他的聲音,就會讓人感到十足的心理壓力。
黑澤聽到聲音,立刻起身,以非常恭敬的姿態,進入了會客廳。
在會客廳的沙發上,那個極有壓迫力的身影就坐在那裏。「那位先生」正在翻閱一份議會的內部報告文件,雙眼注視着報告裏的文字。他的閱讀速度似乎極慢,仿佛不是一句話一句話地都,而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這種神態,無疑更加劇了現場的緊張感。
黑澤沒有抬頭直視「那位先生」,直接報告道:「議員先生。這趟我們從京都回來了。目前,江藤已經被我們控制。不過,這次尋獲江藤的過程,弄出了比較大的動靜,引發了新幹線的列車碰撞事故,恐怕有一些收尾工作,還需要議員先生的協助。」
黑澤的聲音落下。
「那位先生」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仿佛數百人命傷亡的大事故,並不能引起他心中的任何波瀾。
「對了,資料刪除了嗎。」那位先生仍盯着手中的報告,淡漠地問道。
「刪了。」黑澤答道。
此行黑澤前往京都的另一個目的,就是銷毀京都大學產研企業對外支付資金的一些材料。事實上,有部分產研企業支付到海外的資金與那位先生有關。正如同在大將軍酒店案,赤木酒店集團為了進行海外收購,也有相當部分的資金將支付到與那位先生有關的海外企業。
「石山議員也去了京都大學。」黑澤補充道,「西洋使節已經留存了大河原知識產權的侵權證據。」
那位先生的表情也未產生任何變化。
顯然,石山突然造訪京都大學,並與西洋使節進行接觸的事情,也未能引起他的興趣。
「還有一件事。」黑澤說道,「這次我們發現江藤律師事務所之前一位名叫北原義一的律師,他之前因為承擔了江藤留下的五億円債務,所以一直在追蹤江藤,沒有放棄。他咬得很緊,出乎預料,他竟然一度成功地在二條城和江藤進行了接觸。並且,最近令京都大學陷入混亂的幾起訴訟都和他有關」
「黑澤,你最近開始匯報起沒有用的事情了。」那位先生驟然打斷道。
黑澤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在暫停了數秒過後,他還是開口道:「之所以和議員先生匯報這名叫做北原的律師,是因為他和江藤發生過接觸。據說在新幹線的列車脫軌後,他曾冒着生命危險再度進入江藤的車輛。很難說,江藤會不會留下什麼線索」
「你是認為,我需要關注一名律師的行動嗎。」那位先生再次打斷道。
黑澤感受到一股極其具有壓制力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的,哪怕只是被那位先生盯着,內心就會感到無比巨大的壓力。
黑澤不得不停下關於對那名北原律師的匯報。
然而,不知為何,黑澤也忍不住關注那位叫做北原的律師。
他有一種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莫名的會關注那位北原律師。
就如同動物會對天敵存在,本能的警惕。
「最後一件事情。」黑澤說道,「最高檢察廳,副檢察長松川高史猝死一事。松川的家屬並不滿意死因診斷結果。他們已經將副檢察長的屍體送往了東京非自然死因研究所,進行屍體解剖。因為我們獲得的情報比較滯後,法醫屍檢已經完成。」
「是一位名叫三澄美琴的法醫,完成了對松川的屍檢。屍檢報告,我們已經通過秘密渠道獲得,裏面恐怕記載了一些對講松川認定為猝死不利的因素。目前,這份屍檢報告,我們已經讓研究所暫時壓下,沒有發給松川的家屬。」
「那位叫做三澄的法醫,近日似乎在出外勤,我們在研究所的內線是這麼回復的。議員先生,出于謹慎,我們是否有必要處理一下這位法醫。」
黑澤說着「處理」兩個字。
這兩個字代表着什麼,此時只有當下這兩個人知道。
但顯然,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詞。
黑澤關於北原的匯報,被那位先生所無視。
然而,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卻是關於三澄的匯報。
這位曾經同北原,在大學校園時期有關戀情的美人法醫,此時竟出現了黑澤和那位先生的討論議程中。
「可以,就處理吧。」那位先生的聲音響起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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