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跑到人煙漸多的地方,何妨就不肯再開口了,閉着嘴巴專心騎車。
「呼……歇會兒,歇會兒再往回跑。」秦廣林慢慢停下來,扒着她後座想要坐上去,「你帶着我逛會兒。」
「不能坐,走着。」
何妨從車子上下來推着車走,拒絕他坐上來,「跑一個月,你就會感謝我了。」
「為什麼過一個月就會感謝你?」
「因為一個月後你就會養成跑步的習慣,然後跑步帶來的好處也能明顯看出來。」何妨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僅能減肥,還能鍛煉肺活量,增強免疫力,對心血管什麼什麼的都好,生命在於運動……」
秦廣林在一旁左瞅右瞅,懶得聽她絮叨那些亂七八糟的好處,整得和健身教練似的。
「……遠離亞健康,從跑步開始,誒你看哪呢?聽沒聽啊?」
「聽着呢。」
「那你複述一遍。」
「……」
秦廣林見她盯着自己,心虛的側過頭避開她眼神,伸手一指前面的搖搖車,「看那個,你想不想玩?」
「幼稚。」何妨白了他一眼,「別轉移話題。」
「你看那個,想要嗎?」秦廣林指着遠處的竹蜻蜓繼續打岔,「一搓就能飛好高。」
「行了,我……」
何妨正要揭過這個話題放他一馬,話說一半忽然頓在原地,一臉凝重地閉上嘴巴。
「嗯?怎麼了?」秦廣林跟着停住腳步,疑惑地朝她望的方向看看,黑漆漆什麼也沒有。
「……」
「怎麼回事?說話啊。」他等了片刻何妨還是呆呆站着,不由催促。
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何妨轉頭看了他片刻,才開口:「……我血崩了。」
「什麼?!」
秦廣林大驚,「怎麼辦?要不要緊?你等我攔個車……」
「別,不用。」
「你會不會有事?去醫院吧,我記得這附近就有醫院來着,等我找個人問一下……」
「正常情況。」何妨被他樣子逗的有點想笑,又不敢有什麼動作,「閉嘴,讓我靜一下。」
「……」
秦廣林搓着手站一旁不敢吱聲,這情況他完全不懂。
血崩?聽起來就好可怕。
腦子裏閃現的畫面是嘩嘩嘩血流如注,把全身染紅。
臥槽……
他有些慌了,扭身四處掃視,「你等等啊,我攔個車,咱去醫院……」
「去個屁,你過來。」
何妨把自行車往他那邊送了送,「帶我回去換一下就好了。」
「真沒事?」秦廣林懷疑地看着何妨,「血崩啊……」
「閉嘴,騎車。」
「哦。」
看她放鬆下來,秦廣林稍稍定了定心,接過自行車跨上去,「真的可以嗎?」
「趕緊的,騎穩點。」
何妨慢慢挪到車子後座,雙手環住他的腰側身坐好,「走吧。」
「你這是正常情況嗎?要不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萬一晚上……」秦廣林騎着車子慢悠悠往來時的路回去,嘴裏還在不停的叨叨。
「事多,都說了正常。」何妨把臉靠在他背上閉上眼睛,懶得聽他嘮叨。
「正常人會血崩?」
「就是出血多了一些而已,也不算血崩,就是那種感覺……你不懂。」
何妨伸出一隻手到他背上比劃,「像水庫開閘一樣,轟~忽然墜出來一大團……」
「拉稀一樣?」秦廣林聽她描述有了點畫面。
「拉個屁,它自己咕嘟一下就冒出來了,不一樣。」
「那憋不住的時候不就是……」
「閉嘴,不要和我說這麼噁心的話題。」何妨嫌棄的在他背上拍了一把,「要是能互換身體就好了,讓你也感受一下。」
「算了吧,好恐怖的。」
「哼。」
秦廣林把自行車騎得又平又穩,在路燈下悠悠的穿過去,一路朝着住的地方行駛。
「很癢,別亂動,一會兒摔倒了。」
感受到何妨小手不老實的在他肚子上划動,秦廣林出聲制止。
何妨不說話,依然我行我素。
「別動了,老實的。」
「……」
「真摔了啊。」秦廣林想剎一下車嚇嚇她,考慮到血崩的事又打消念頭,無奈道:「只摸肚子不行嗎?」
小手越來越往上,搞得他都沒辦法專心看路,大晚上的雖然沒什麼行人,但萬一有個磚塊石頭什麼的也得顛一下。
何妨趴在他背後偷笑,就是不說話,伸手在他襯衫里摸索。
「過分了!」秦廣林感覺像是駝着一個大色狼,向他伸出魔爪。
這要是性別互換一下,她妥妥的被抓起來。
「你打我呀。」何妨晃着腦袋在秦廣林背後蹭,「反正我打不過你,你打呀。」
「……」
忍受着騷擾把車騎回何妨住處,停在樓下鎖好,秦廣林才算擺脫了魔爪,看何妨比出去時虛弱很多的樣子也顧不得和她算賬,「要不要抱你上去?」
「不要,你走前面。」何妨搖頭拒絕,要是被他橫抱起來顛兩下……
想想就可怕。
還好秦廣林沒堅持,走在前面跺兩下腳驚醒樓道里的聲控燈,然後站在拐角處等她上來後繼續往上走。
到三樓打開門,何妨直接跑去衛生間,秦廣林晃了晃桌上水壺,裏面沒多少水,便接了一壺燒上。
多喝熱水,管用。
水燒開了人還沒出來,他到廚房拿來兩個碗,一個藍的一個紅的,是那天逛超市買的情侶款,廚房也只有這兩個碗,剩下的都是盤子碟子什麼的。
倒點開水把兩個碗燙一遍倒掉,重新加進去半碗,秦廣林拿着兩個碗來回倒,讓熱水涼得快一些。
「能喝了嗎?」
何妨出來的時候秦廣林正坐在沙發上,一邊拿着兩個碗把開水倒來倒去,一邊吹着氣,看起來認真的不行。
「我看看啊。」秦廣林抿了一小口,咂咂嘴,「再等等,涼的沒那麼快。」
「給我吧,我慢慢喝。」何妨接過來捧着走進臥室,看着空調猶豫一下,打開後調到二十六度。
不開空調太熱,還是得吹吹風才行。
「開空調要蓋好被子。」秦廣林囑咐一句,又想起來每天早上她那副睡相,「睡前記得關掉,你踢被子太厲害了,沒見過哪天是好好蓋着的。」
「那你不是把我看光了?」何妨靠在床頭瞅他。
「你只是踢被子,又不踢睡衣,我看個屁。」
秦廣林把另外半碗水給她放床頭晾着,轉頭拎起水桶去洗手間接水。
回來時何妨已經換上橙色的睡衣,蓋着薄被半靠在床上捧着小說看,半碗水被喝完,空碗放在床頭。
他放下水桶讓她泡着,又出去把水壺拿進來續上半碗水,左右瞅瞅,把椅子上她換下來的衣服抱出去扔洗衣機里,倒上洗衣液按動開關,一切都搞定後才坐到床上,隔着衣服幫她揉按小肚子。
這幾天的女孩子是最脆弱的,得好好照顧才行,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不疼,難道還等別人疼?
何妨眯着眼睛舒服的小聲哼哼,就是睡裙有些礙事,早知道不買連體的,上下兩件分開就好了,那樣不用隔着衣服,熱乎乎的手直接放在小肚子上揉才更舒服。
「好了,拿出來吧。」
揉了快二十分鐘,秦廣林看看表,又伸手到桶里試了試水溫,才站起來拿毛巾幫她擦乾。
「哦~我的情郎。」何妨等秦廣林搞定,開心的唱了一句,坐在床上朝他伸開雙手,「親一個。」
秦廣林放下水桶湊過去,一下就被她摟住脖子,抱着狠狠的叭了一口。
「有你真好。」何妨拿鼻子輕輕蹭着他的臉蛋,「愛你喲。」
「我也這麼覺得。」秦廣林抵住她額頭晃了晃,「有你真好。」
和一個人的快樂比起來,兩個人的快樂是另一層次的,名叫幸福。
洗衣機還在陽台嗡嗡的轉動,何妨鑽進被窩裏捧着小說看,秦廣林把水倒掉以後返回臥室,又端着水讓她喝了半碗,然後就坐在床邊陪她一起看起來。
十點剛過,何妨就開始犯困,眼皮一直打架,乾脆把小說放一邊,蠕動幾下身子躺好,伸手把哆啦a夢抓過來抱着,閉上眼睛道:「我要睡了,晚安。」
「睡吧,晚安。」秦廣林低頭對她額頭輕輕一啄,站起來準備關燈。
「先別關,等我睡着了你再走。」何妨閉着眼睛說。
「好。」
秦廣林又坐回去,看她蓋着薄被的樣子忍不住輕笑。
好像養了個女兒一樣。
「你笑什麼?」何妨眼睛睜開一條縫偷看他。
「剛剛有種像是在照顧女兒的錯覺。」秦廣林非常坦誠。
「我把你當男朋友,你想當我爸爸?」何妨翻了個白眼,緊緊被子又閉上眼睛,「不用你陪了,你走吧。」
「我等你睡着再走。」
秦廣林探手拿過她放在枕旁的小說翻起來,上周末看了三分之一,還沒有看完,「快睡吧。」
臥室里重新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何妨眼睛又睜開一條縫偷瞄他一眼,輕輕伸出手拉他胳膊,把他一隻手拉進被子裏。
「現在感覺你是我什麼?」
「……」
秦廣林眨了眨眼,「男朋友。」
「別亂動,我真的要睡了。」
「睡吧。」
何妨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秦廣林把書放在腿上,拿一隻手翻着,另一隻手放在被子裏,時不時側頭看她一眼。
一直到十一點,聽着何妨勻稱的呼吸,他才悄悄抽回手,輕手輕腳的把書放回書桌,走到門口再回頭望她一眼,關上燈出了客廳。
到陽台把洗衣機里的衣服晾上,秦廣林左右看看沒別的事,下樓回到自己家裏,洗完澡到窗邊望了外面一眼,轉身躺到床上。
又是充實的一天……
他捻着手指忍不住回味一下,嘖,初夏新棉……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為我梳妝
這夜的風兒吹
吹得心痒痒
我的情郎
……」
一閉上眼睛就是何妨那細細軟軟的歌聲,唱得秦廣林心裏有點酥麻的感覺,睜開眼睛想了片刻,他探手拿過床頭的手機,打開瀏覽器搜索起來。
半晌後,秦廣林皺着眉頭放下手機。
沒有搜出來。
太冷門了嗎?不應該啊……
算了,改天問問何老師,或者在電腦上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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