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律師,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談。」
何善人如其名,笑眯眯的一副和善的樣子,說出的話語卻讓對面三個人懵了。
律師?
不過是打一架而已……怎麼連律師都出來了?
「那個……」最中間那個精瘦的中年男人遲疑一下,開口道:「小孩調皮打了一架,我們過來看看情況,不至於……」
「小孩調皮?」何善歪了歪頭,打斷道:「小孩不用負刑事責任,可能分局那邊抓錯人了,你要不先過去看看?我們這邊都是成年人的事。」
「你……」
「至於這邊的情況嘛……傷得很重就是了,如果你們過來這裏是來慰問當事人的——他們現在不太方便,還是改天再來吧。」
「……」
「……」
「你是哪門子律師?我們要和當事人談!」中年婦女不耐煩地開口打斷,「小孩打個架還搞到住院,不就是想訛……」
「閉嘴!」
中年男人皺眉打斷她,考慮片刻後又看向何善,剛要開口,卻見何善笑眯眯的從上衣口袋抽出一張名片遞過來,不由伸手去接。
「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談,當事人不想見你們——如果你們沒搞錯的話,我們這邊沒有小孩的事,又不是什麼明星三十多歲了還能當孩子,成年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得負責,不是一句小孩就能揭得過去的。」
「……」
「那個……不嚴重吧?我聽說就是……」
「嚴不嚴重得醫生說了算,鑑定結果沒出來之前誰也不清楚。」
「直說吧,要多少錢。」旁邊另一個微微發福的男人開口。
「請問你是……?」何善看着他問道。
「別管我是誰,又是住院又是律師的,還鑑定……不就想把事情鬧大嗎?說吧,要多少,別過分我們都可以考慮。」他兒子莫名被請進局子裏,現在正心急,看到何善笑眯眯的模樣更加煩躁。
「別過分?」何善玩味了一下,整整領子輕咳一聲,「我用傷者哥哥的身份問一句,什麼叫過分?出門逛個街被人打進醫院過不過分?」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
「別急,我們又不是來吵架的。」精瘦的中年男人伸手按了他肩膀一下,有些頭疼。
「小孩子一時衝動,大家最好坐下來一起聊一聊……」
「我能理解,誰沒有衝動的時候呢?」何善點點頭,朝後面指了指,「剛好他們也正是衝動的時候,談就不必了,嗯……我建議你們儘早找個律師,沒有的話我也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
「大家都衝動一下,很公平嘛,對不對?」
……
「想吃什麼?」
等醫生檢查完,何妨剝了一顆橘子塞一瓣到秦廣林嘴裏,看着他問道。
「隨便……有沒有沙縣大酒店?想吃蒸餃。」
「那我去給你買。」
「等下。」秦廣林拉住她,「現在還不餓,一會兒再去吧。」
「一天了還沒吃東西,鬼才信你不餓。」
何妨翻了個白眼,又塞一瓣橘子到他嘴裏,「你等着啊,樓下就有,我很快回來。」
起身到門口還沒出去,門已經被從外面打開,趙清拎着飯盒進來遞給何妨,何妨回來床邊對秦廣林攤攤手,「蒸餃沒有了。」
「嗯?想吃蒸餃?」趙清跟在後面聞言搭話,「早說啊,我在樓下帶兩份上來。」
「哇,豬蹄比蒸餃好吃多了,嫂子做的飯就是香。」
何妨打開食盒驚嘆,朝趙清誇讚一聲,在桌子上陳列擺開,然後看向秦廣林,「用不用餵你?」
「不用,我這就一點皮外傷,搞得和什麼一樣……」秦廣林慢慢支起身子,向趙清點頭,「謝謝嫂子。」
「謝什麼,你們兩個一天沒吃東西,她哥讓我做了帶過來的。」
趙清坐在一旁四處瞅瞅,又轉向二人,「怎麼樣?傷得不重吧?」
「不重,沒什麼事兒。」
「剛我看到你哥在外面和人講話,對面好像不太愉快。」
「愉快才有鬼了。」何妨冷笑一聲,「做什麼事都有代價的。」
「嘖,怎麼下這麼狠的手。」趙清搖搖頭。
「早知道昨晚不帶你出去了。」秦廣林嘆了口氣,「你們這兒……」他頓了一下,看趙清一眼沒繼續說下去,轉口道:「不是說抓到了嗎?代價肯定會有的,彆氣了。」
趙清卻看出了他想說什麼,不在意的道:「河城治安說好不好,說壞不壞,這種事也是碰巧……」
「一次碰巧就可能毀人一生。」秦廣林沒抬頭,平靜說道。
幸好不是何妨一個人出門,不然想想都有點後怕。
這次他只是被酒瓶傷了頭,下次呢?遭殃的又是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治安很重要,雖然不應該以一次偶然事件來看待河城,但他就是忍不住心底的那絲厭惡。
沒出什麼大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嗯……現在有什麼打算?」趙清抿了抿嘴揭過話題,這事沒得反駁,雖說渣滓哪裏都有,但河城這種小地方明顯更多一些。
「看我哥的。」何妨拿下巴點了點外面,「不接受和解,該怎麼辦怎麼辦。」她轉頭看向秦廣林,「你說呢?」
「應該的。」
「行,我去看看能不能幫幫忙。」趙清點點頭,表示明白他們的意思,站起身往外面走去,看看何善那邊的情況。
自家准妹夫第一次登門就被人打進醫院,這事怎麼也得有個說法。
「謝謝嫂子。」
看着趙清出門,何妨舀起一勺湯吹了兩下,餵到秦廣林嘴邊,「你昨晚把我嚇壞了。」
「這不是沒事嗎……」秦廣林笑了笑,「叫你走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真以為我會走啊?」
「那是當時最好的選擇,我最多被他們揍一頓,你好好的就行了。」他摸摸何妨的臉,認真道:「下次不能這樣了,不然你要是出什麼事,我就虧大了,學聰明點,見事情不妙趕緊跑,你跑了我能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我還能跑,總比你在旁邊要輕鬆得多——
你沒看電視上演的嗎,步驚雲他們都是被女人壞了事,這種事你就是個小累贅,跑得遠遠的才是最大的幫忙。」
「嘁,你還步驚雲呢。」何妨垂着眼哼一聲,沉默片刻後忽然落淚,趕緊轉過頭去拿手指抹一下。
「怎麼了?!」秦廣林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之間變成這樣,「我這不是沒事嗎?小傷……」
何妨深呼吸一口平復一下心情,紅着眼框重新看向他,「下次不許逞強,要跑就一起跑。」
「那不……」
「你不是步驚雲,我們都是凡人,要先保護好自己,別老是先想着我行不行?」
「不行,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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