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林是期待的。
不管真相是什麼,不管她是神仙還是妖怪,是算命還是仙家,都帶有另一個標籤。
妻子。
相愛相知的結髮妻。
總得談一談的,本來他想蜜月結束後找何妨攤牌,沒想到她先說了。
謎底究竟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人可以一起承擔,不管前路有什麼。
這麼努力的拜佛,很可能是有什麼困難。
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秦廣林和她一起踏上山路。
如以前那樣,何妨異常虔誠,香燭高舉,俯身對着佛像跪拜,嘴裏念念有詞。
秦廣林沒有再問她緣由,隨着一起,學她的樣子跪伏在地,誠心祈禱。
從山腳處到達接引殿時,已是下午,二人沒有再走遠,在附近走走逛逛,各自懷着心事,看山間風景。
秦廣林錢包里還帶着當初她求的那枚護身符,拿出來捏在手裏,邊角已起了毛邊,黃色的符紙稍稍有些褪色。
「我幫你也去求一個吧。」他道,「當初就想幫你弄一個來着,結果太累沒再上山,現在才記起來。」
何妨側頭看看他手裏捏的護身符,點頭道:「好啊,就當留個紀念。」
「那走吧。」
見何妨同意,估計這玩意對何妨無害,他牽起她的手往山路上爬去。
太陽紅艷艷的,慢慢墜入山背,夜幕將臨,兩個人結束今天遊玩,到山裏的酒店入住,休養精神,等待明天。
翌日。
從酒店出來,秦廣林背着包跟何妨逛游到中午,在服務區吃過午飯,一起坐上纜車,往金頂而去,那裏的普賢菩薩是他們此行的重點。
纜車一路往上,懸在半空被風吹動還會輕微搖晃,從窗口往下望去,不由讓人腿腳發軟。
秦廣林不恐高,但這種體驗也是讓他心跳加速,「當初你要是帶我玩這個,我估計會更瘋狂的喜歡你。」
兩個人待在窄小的籠子裏,腳下是萬丈深淵,實在有點刺激。
何妨坐在對面笑笑,然後閉上眼睛,「親一口。」
「在這裏?」
「廢話,幹嘛呢,等我親你啊?」
「也可以。」秦廣林閉上眼睛。
何妨一動,纜車也輕輕搖晃一下,秦廣林不由緊緊抓住兩側扶手,臉上現出一絲緊張。
「應該不會有人用p30拍照吧?」她笑着看了看四周,現在的纜車不多,只有前面一架,後面也沒有。
秦廣林懵,「啥?」
「沒什麼,現在還沒有出來。」
沒來得及細想,秦廣林便被她貼過來,又重新閉上眼睛,心跳砰砰加快。
如果在這兒掉下去,何妨一定會救自己吧?
一定會咻一下飛走吧?
她會不會暴露?
會不會引來……臥槽,這裏就是佛教名山,會被人抓的吧?
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心頭冒出來,纜車輕輕搖晃着,慢慢朝山頂駛去。
……
……
峨眉金頂。
一尊48米高的十方普賢銅像屹立在中心,神像莊嚴,恢弘大氣,氣勢磅礴,終於到達山頂的兩個人從纜車上下來,都不由抬頭仰望,滿眼驚嘆。
峨眉的五大奇景:金佛、日出、雲海、佛光、聖燈,眼前就是其中的第一個。
「這就是世界之最——最高的金佛?」見到眼前大氣磅礴的金尊聖像,秦廣林頓時感覺沒白來。
值回票價了。
「不用出國游,這些地方就很好,沒騙你吧?」何妨道。
「嗯,厲害,真厲害。」
秦廣林從包里拿出傘撐在何妨頭頂,一邊驚嘆一邊跟她往前方走去。
「就是這些周邊店鋪太破壞意境了。」
金像旁邊是商業店鋪,還有大酒店,秦廣林思索着吃飯時在手機上查的簡易攻略,提議道:「今晚住這裏吧,一會兒看看有沒有空房間,聽說可以看日出。」
「又看日出?」
「每個地方的日出都是不一樣的,你看這地方,三千多米,雲彩就在外面,肯定好看。」秦廣林有些興奮。
雖然現在已經改行畫漫畫了,但以前遺留下來的習慣還依然保留着,每種日出的美都各不相同,即使不畫下來,只是單純地看看也是非常好的。
「行,反正你花錢。」
「不是花你的錢嗎?」
「要是我的錢我早捐出去了。」
「……」
秦廣林無奈。
給何妨花錢,他怎麼花都不心疼,但讓她捐着玩是真捨不得。
娶了個菩薩,能賺又能花。
一起拜過雄偉壯闊的普賢菩薩,峨眉的終極目標便宣告完成,何妨靜靜站在那裏仰望一會兒佛像的慈悲面容,回身和秦廣林到旁邊的服務區休息。
至下午三點,秦廣林端了兩碗泡麵,把紅燒牛肉交給何妨,自己吃老壇酸菜,吸溜吸溜吃碗麵再喝兩口湯後,他滿足地放下面桶,「還是泡麵吃起來香。」
「嗯,偶爾吃一次會很好吃。」何妨答。
秦廣林沒再說話,他扭頭朝向窗外,透過服務區的玻璃窗子看着那尊金光閃閃的佛像,端坐在六牙白象背上的普賢菩薩慈眉善目,在下午三點的陽光照耀下,絢爛的有些晃眼。
伸手在額頭上遮了遮,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不是說拜完這個之後,要好好談談嗎?」
何妨擦了擦嘴,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一口,望望四周道:「這裏不方便,出去走走吧。」
「好。」
兩人收拾好東西出了服務區,隨意散着步,誰都沒有先開口,似是在思量怎麼說,怎麼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只有這個不算問題的問題,卻也是最重要最難說出口的秘密。
上次吵架一時衝動差點完完全全袒露出來,卻因為太過奇幻,太駭人聽聞,反而激怒了秦廣林,讓他認為她在把他當傻子騙。
現在總算相信她了吧?
一直行到金頂邊緣,無前路可走,兩人才終於停下腳步。
白雲皚皚。
立於山頂,自然會有一種心胸開闊之感,何妨迎着清風,伸手撐住圍欄,看着山間雲霧翻滾,深吸了一口氣,側頭看看秦廣林下意識的伸手動作,笑道:「怕我跳出去?」
秦廣林搖頭笑了笑,「怕你忽然飛走了。」
早先發現那一堆安眠藥的時候,就猜測過她很可能有輕微抑鬱之類的,不能不防。
剛結婚的老婆忽然飛了,找誰說理去?
何妨抿嘴,抬眼望一圈四周,沒有看到其他人在附近,問道:「那天你說你都知道了,先說說,你都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的可多了……去那邊亭子裏坐吧,總不能在這兒站着。」秦廣林伸手指指不遠處的亭子。
「不,就在這裏。」
「好吧……」
秦廣林立到何妨一旁,側頭看着她,思量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哪裏不一般?」
「關於我的一切就不提了。孫文的事,你早就知道。」
「嗯。」
「肖宇他們兩個,你也一點不意外。」
「是。」
「算卦算不出向小園一家三口會在半夜煤氣中毒。」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何妨沒有否認。
「那天晚上,我就在樓道里。」
「還有呢?就這些?」
「當然不止。」
秦廣林搖頭,看一眼不遠處飄渺的雲霧,嘆道:「其他那些瑣碎小事就不提了……」
他回手把背包從肩上摘下來,在裏面摸索一會兒,掏出兩個陳舊的木牌,朝何妨晃了晃,「記得它嗎?」
何妨陷入沉默,接過來把玩片刻,看着上面已經褪色的字跡,開口道:「沒想到你能把它找出來。」
「我去了三次。」
「另一塊呢?」她把秦廣林手裏那塊接過來看看,「早點畢業?」
「你不是說等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的時候,就算畢業了嗎?」
「……」
「……」
山間的微風徐徐吹來,搖動二人衣角,何妨目光從木牌移到秦廣林臉上,他在陽光下泛着笑容,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
「不提那些了。」秦廣林舒了口氣,「秦安雅,這是我們女兒的名字,對吧?」
「……是。」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先說說你的結論。」
何妨倚在欄杆上,朝他歪歪頭道:「我看你把你老婆想成了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我的結論……」
秦廣林轉頭看看四周,再次確定只有他跟何妨兩個人,才道:「知過去,曉未來,還帶着一身好廚藝,把家裏也打理得井井有條,稿費那麼多還堅持做老師,巨款說捐就捐,慈悲心腸是我見過第一好的……」
「停,不要吹彩虹屁了,直接說。」
「你是四成是個妖精,修煉千年的蛇精或者田螺精來找我報恩的。」秦廣林篤定道。
何妨愣了愣,想笑又生生忍住,輕咳一聲,好奇道:「另外六成呢?」
「仙家附體,就那個什麼狐黃白柳灰……不過我找人問過,這個東西沒那麼神,但你是妖精的話前面吃藥什麼的也沒辦法解釋。」
秦廣林苦惱,處處都有跡象,但又互相矛盾,沒有決定性證據,最大的殺招也只能證明她不是常人,真的知曉未來。
難道外星人?還是特異功能?
「……」何妨強忍着笑意,朝他揮了揮手,「你讓開點,我現出本體你就知道我是什麼變的了。」
?!
秦廣林呼吸急促起來,下意識退後兩步,「不、不好吧?在這裏……要、不咱們回家……」
「你怕了?」
「我、誰說我怕了?!」
「那你看着啊……」
「等等……」
「變!」
「……」
「……」
懸崖邊上,兩人相對而立,大眼瞪小眼沉默下來。
「……失敗了?」秦廣林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心臟砰砰狂跳,還沒有平復下來,卻莫名的鬆了口氣。
「成功了啊。」
何妨看他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是你老婆變的。」
「……」
秦廣林還在愣神,就見何妨迎着陽光走過來貼到自己身前,踮起腳的同時伸手環住他脖子輕輕下拉,輕輕柔柔地吻過來。
「我不是妖怪,我是你老婆,你未來的老婆。」
「我是時空旅者,回來是為了再一次嫁給你。」
「你認識我只有將近四年時間,我卻已經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卻如同小錘一樣,敲擊在秦廣林心頭。
……
……
感謝cz、大佬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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