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帶一。」
「對a。」
「一張二。」
「沒了。」
秦廣林把手裏牌都扔出來,看向對面兩人,何妨倚在他肩頭伸着小手收錢。
吃完飯,喝了點酒的何善跟秦廣林臉色都有點紅,被何爸拉着來鬥地主,這才剛開始,就被秦廣林殺了個丟盔卸甲。
「我記得你說你不會打牌?」何爸悻悻地摸出來一枚硬幣塞到何妨手裏,看得她眉開眼笑,又朝何善伸手。
「運氣,運氣。」秦廣林謙虛洗牌。
何善摸了摸身上,看向何爸:「那個……沒零錢,爸你先借我點。」
「打牌哪有借錢的?去,叫小妨換去。」
何爸把自己零錢捂得緊緊的,打牌這事一旦借錢,那就是輸的開端……雖然沒借也是在輸,但感覺不一樣。
「先欠着,等贏夠了再拿你整張的。」何妨小手一揮,給他記上一筆。
「一塊的你能拿什麼整張……我這十塊錢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去。」何善撇撇嘴,見秦廣林已經洗好牌,伸手卡了一下。
「不對,剛剛有個炸彈來着。」
秦廣林提醒何妨。
「對啊,還得再拿一塊過來。」何妨眼睛一亮,又從何爸那摳出一塊,給何善記上兩塊。
「……」
「……」
「這次來比上次見的時候壯了不少,有健身啊?」何善摸着牌隨意搭話。
「嗯,經常去健身房耍兩下。」秦廣林點頭,這一年體重增長了二十多斤,基本全長在腱子肉上了。
「健身好,把塊頭練起來,再碰到那種情況別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過。」
何善沒說哪種情況,但他們也都懂指的是什麼事,那次真給人嚇得不輕。
說起這個秦廣林還有點好奇,「那幾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蹲着呢,老實待着吧。」何善笑了一聲,「那兩個學生倒是出來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錢……這個教訓能讓他們記一輩子。」
「學籍都保不住,想忘也忘不了。」何妨一點都沒同情的意思,犯了錯再後悔從來都沒什麼用。
那種人就算後悔,也多半只是後悔自己被抓住。
何善咂咂嘴,摸好牌整理一下,邊道:「聽說要轉學去那個哪……不知道轉成了沒,如果轉了還能繼續把書讀完。」
「那也是一大筆錢,挺好。」秦廣林抬手打出一張三,「破財免災嘛,總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人留。」
「哼,要不是我哥影響,當初我也去讀律師了。」何妨還有點不爽,趴在秦廣林肩頭朝何善皺皺鼻子,「把那些壞人全給他告死。」
「我怎麼影響了?」何善還覺得自己挺無辜的。
「你說呢?天天琢磨怎麼給人弄離婚,爭家產,搞得我都不想當律師了。」
「2,壓死——當個屁律師,天天給人拆散婚姻,不干好事!」
何爸幫腔,他最看不上何善天天在離婚的事上抓摸,一點都不知道積德,還一嘴的歪理。
「我那是積德……」
「閉嘴吧你,趕緊出。」
「你都出二了我還出啥。」何善拿着牌沒動,「過。」
何爸眉毛一抬,看向秦廣林,他要是也不出的話,這倆人手中肯定有王炸。
秦廣林只捏着一個小王,剛想壓一下,看到何爸眼神,不動聲色地說一聲過。
放他一手。
「嘿,都過?」何爸遭難了,看着手裏的牌陷入沉思。
何妨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一點也看不懂牌勢。
隨着時間悄悄過去,她手裏硬幣沒多出來幾個,倒是把何善的十塊錢紙幣給扯了過來。
看着秦廣林跟何爸記牌,反記牌,再反反記牌,何善越打越懵,倆人花里胡哨的一直贏,只有他自己一直輸。
「趙清,過來幫我!」
「連個牌都不會打,輸多少了?」趙清放下遙控器過來,何丞立馬開心的把遙控器佔為己有,啪啪把電視台換到少兒頻道。
「二十多。」
「一塊的都能輸這麼多,你也是人才。」
趙清學着何妨的樣子靠在何善身後加以指點,何爸跟秦廣林立馬感覺到壓力增大,不再是倆人把何善當npc的時候了。
「嘿嘿,這次好。」何善看着手裏的牌眉開眼笑,「你過來果然能增加運勢。」
「閉嘴,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抓到好牌了?」
何爸瞅了瞅趙清趴在何善肩膀上的樣子,再看看何妨倚在秦廣林肩頭的模樣,心情忽然複雜起來。
要是她媽還在,三對三就好玩了。
夜色漸深。
在趙清趕何丞去睡覺的時候,牌局也已到末端,幾人把牌收起來,伸個懶腰都準備休息,何妨數着手裏的二十多塊樂得不行。
從來都是他們合夥欺負她,這還是第一次扳回一局。
「你路上注意點啊……小妨會開車嗎?」
「會,放心吧。」
秦廣林晚上喝了酒不能開車,只能何妨帶他去酒店,再自己開車回來。
從溫暖的屋裏出到門外,冬夜裏的寒風迎面而來,帶着哨音從脖領袖口往人身上鑽去,兩人齊齊打了個冷顫,縮着脖子小步快跑躲進車裏。
被涼風一激,兩人頭腦都清醒不少,秦廣林殘存的些許酒意也被吹散一空,靠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嘆道:「你家……算是接納我了吧?」
「早就接納了,你這麼帥,這麼高,這麼……」
「得得得,淨會打岔,我是說,明年這時候,我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睡你屋裏了?」
「並、不、能。」
何妨微張着小嘴搖頭,聲音拉得長長的,見秦廣林有些失望的樣子笑了,啟動車子緩緩倒車,一邊道:「想光明正大睡我屋裏,你得明媒正娶,用大紅轎子把我抬進家裏去,然後才可以過來拜年的時候住進我屋。」
「現在哪還有什麼大紅轎子……車不行嗎?」秦廣林拍拍座位,道:「要不行的話噴成紅漆,從你家接上你,我千里走單騎,一個人接親把你接過去洛城,就算大紅轎子給你抬過去了。」
「車隊呢?」
「這麼遠哪來的車隊……」
「哼。」
車子掠過黑夜行駛在河城街道上,兩個人開着玩笑,很快抵達酒店門口,秦廣林裹着羽絨服下車,朝何妨輕甩一下頭,「上去坐會兒?」
「是坐嗎?」
「可以坐呀。」
「趕緊上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何妨白了他一眼,關上車門把寒風和秦廣林擋在外面。
「那你路上注意。」
秦廣林囑咐一句,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跺着腳跑進酒店大廳,回頭看着何妨駕車駛離酒店往回走,才一邊摸房卡一邊上樓。
河城這破地方,冬天比洛城還冷。
……
「噝~好燙……我估計下次再見的時候,秦廣林那小子就該提結婚的事了。」
何善坐在床邊一邊哎呀哎呀用燙水洗着腳,一邊朝床上的趙清說道。
「肯定的啊,你沒聽小妨說買了房就結婚嗎?」
「是嗎?我怎麼記得她說的是今年買房明年結婚?」
趙清想了想沒想起來到底是怎麼說的,搖頭道:「反正都一樣,你看他們現在這樣子,結不結婚有什麼區別嗎?」
「肯定有啊,彩禮,嫁妝什麼的,這都得和老爸一起研究研究,別到時候手忙腳亂搞個不痛快,就像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一樣……」何善一提到彩禮就想起來當初的事,七八年過去了還是有點不爽。
「怎麼又提這事?你還讓我挺着大肚子呢當時,就不能受點委屈啊?」
趙清更不樂意他提這事兒。
「不是委不委屈……嘖,你看,這就一根刺,說起來就不爽是吧?現在小妨快結婚了,肯定能避免就避免。」
何善說着話已經適應了水溫,把腳沉在盆底,上半身慢慢仰靠躺到床上,動動頭枕在趙清的膝間,眯縫起眼睛望着頂燈思量事情。
趙清沉吟片刻,道:「最好跟小妨商量,她肯定比你們了解……當初我爸媽要是肯和我商量,也沒那麼多事。」
「她胳膊肘往外拐,和她商量,我估計她整個把自己送過去都嫌慢。」
「行了,我先睡了。」趙清打個哈欠,拱動身子躺好閉上眼睛,「你們愛怎麼商量怎麼商量,反正我就是個外人。」
何善被她顛得不得不撐起腦袋,等她躺好才重新枕回去,道:「你什麼時候變外人了?」
「你不是說胳膊肘往外拐嘛,當初我也是一直拐到你家來了。」
「……」何善卡殼,「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
「現在我們是一家的。」
「等小妨嫁過去,她就和秦廣林是一家的了。」
「……」
何善轉了半天才轉過這個彎來,這邊成娘家了。
他心裏空落落了一會兒,扭頭道:「不是,怎麼就拐到這裏來了?剛說的還是彩禮這事呢。」
「你想她好還是不好?」趙清閉着眼睛道。
「肯定是好啊。」
「那還用商量什麼,直接把河城這邊的規矩和小妨說說,然後讓她自己拿主意。
反正到時候還要給回她的,讓爸幫她留一半在這邊,防着哪天秦廣林變混蛋了她回來也不至於沒個家底,剩一半讓她帶回去小兩口過日子當家底也好,她自己留着私房錢也好,關你什麼事?」
「……」
何善琢磨了一會兒,不忿道:「敢變混蛋,我得讓他光着屁股出去,一毛錢都得給小妨爭過來。」
「行行行,你厲害,趕緊洗好了過來睡覺。」趙清懶得理會他這些破想法。
嫁妹綜合症,得治。
「等等……」何善忽然坐起來,狐疑地扒了扒她被子,「當初我們結婚時候給的那些,是不是有一半在你這兒當私房錢呢?」
「你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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