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傲嬌我作妖 第307章:錯過。

    測試廣告1於允文十二歲之前,過的是衣食無憂的生活。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父親在汴梁做小生意,剛好能養着一家七口人。

    十二歲那年的災禍,讓他失去了所有。

    從此遠走他鄉。

    不但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強大。

    曾經膽小怯懦的人,走南闖北,燒殺偷搶什麼都幹過。直到五年前,在仁壽縣遇到那個叫「於允文」的書生。

    他告訴他真正的力量,從來依靠的都不是自身的蠻力。要讓自己的思想,影響到其他人,讓更多的人追隨你,聽你的指揮。那他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這樣才會更強大。

    當時他說我有三十八個生死弟兄了,以後還會更多。

    那個於允文笑道烏合之眾罷了,你裝病躺倒試試,兩個月不給他們尋活路,看他們還有誰願意留下來追隨你。更何況在有些時候,三千名金甲勇士頂不上一名文弱書生。

    於允文是個聰明的人,只是在過去的十一年裏仇恨和奔波,令他無法靜下心來認真思考。

    最終於允文被說服了。

    他決定重新讀書,參加科考。

    五湖四海茶樓里,大理寺官員一臉不善的問他名字,他以為之前做過的哪件事敗露了。

    十二歲的時候,他是見過徐忠厚的,那時候的徐忠厚是個瘦長的街混子。他就是長三隻眼睛也看不出來,眼前這個大胖子官員是曾經謀劃要救他的人啊。

    再被官府逮去,數罪併罰,就等着蹲牢獄吧。

    此時不走,那是傻子。

    於允文頭戴一頂破舊的大斗笠,走到康樂大道時,正看到趙瑗一行人打馬疾馳而過。

    這條路上的人原本就多,官兵們拉的繩子,把人都趕到了路兩邊,再加上從別外過來看熱鬧的人。那叫一個前胸貼後背的擁擠。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縮小了,彼此的說話聲,聽的清清楚楚。

    這時候的話題,肯定都是有關大皇子、皇子妃和狀元郎的。在大熱鬧面前,誰還去議論雞毛蒜皮的小事。

    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說「見到一品皇妃的馬車不下馬避讓,那都算是有罪的。他這衝撞馬車,是死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新科狀元算個啥,能跟王子比嗎?等着瞧,死罪無疑了。」

    另一人接話「死定了。看大皇子急着往家裏趕的模樣,就知道他有多重視皇子妃。國法饒得了新科狀元,大皇子饒不了他。」

    又一人接話「你說會當時斬首,還是來個秋後問斬啊?」

    自古以來,看熱鬧的,非但不嫌事大,還都盼着事更大。新科狀元被斬首了,想想都興奮無比。

    於允文沒再往下聽。

    他改變了主意。

    不出城了,賭一把。

    他壓了壓頭上了帽子,扒着人群,朝府衙的方向急步而去。

    年輕人腿長跑的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府衙附近,遠遠的看到一個肥碩的身體撐着青色的官袍。

    大理寺寺正。讓他不許動的那個人。

    於允文嚇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剛準備掉頭走,眼稍的餘光,撇見了徐忠厚陪笑討好的表情。

    這幅模樣像是求人。

    再看衙役的冰冷的神態。

    估計他的事求不成。

    於允文背靠着一棵大槐樹等。約摸等了一刻多鐘的樣子,看到徐忠厚滾動着離去。他把破斗笠掛在樹枝上,整了整衣服頭髮,不慌不忙從樹後面閃身出來,朝衙役走去。

    「我是陳正獻的同窗,想去看看他。麻煩大人給我指個路。」

    於允文的聲音壓得低,但態度不亢不卑。

    衙役覺得眼前這個粗布衣的人,有點臉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想的是在哪條街上見過。

    杭州府衙的客人,非富則貴,哪裏有這樣的平頭草民。有草民,那是犯事的。犯過事又能走出去的,沒人願意再來第二次。

    衙役陰寒着臉問「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大人。我進去不胡亂看,出去也不胡亂說,保證不給你們添麻煩。」

    全杭州的人都知道狀元郎被抓了,在府衙里當差的人不但知道,還知道狀元郎的名字。親戚朋友愛打聽麼,為了顯示自己有身份知道的多,當然會對眼下這個最當紅的人多了解。

    府門前的衙役小頭領,比一般的官差知道的消息更多,狀元郎緝押來此以後,還沒人來看過他呢。見多了世態炎涼的人,容易被一點特別的小溫暖打動。衙役想滿足眼前這個人的請求,可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冷聲說「不行。」

    有難就退,啥事都辦不事。於允文低聲說「我知道大人是好意,不想讓小民趟這渾水。人生在世,旦夕禍福,誰沒落難的時候呢。」斂眉揖手,「我就跟他說幾句話,望大人成全。」

    於允文看到衙役粗重的眉毛微動了一下。這表明他動搖了。正要繼續說服他,看到自衙內快步走出來一個錦衣年輕人。

    王知府的本家侄子,親隨。

    衙役上前答話「王公子,這位要見東牢房的陳家公子。」

    衙役話說的很巧妙,押在牢房裏的公子,又姓陳。隨從一聽便知是誰。

    同時也認出來了眼前這位。

    冒名頂替的學子,打了二十杖,叫於允文。

    王知府這個隨從最大的特點是,對人過目不忘。在街上遇着個賣糖葫蘆的,即使沒買過他的糖葫蘆,沒跟他搭過話,只要是瞄過他一眼。明年再來賣糖葫蘆,不但認得出來,還能記得他去年是在哪條街上賣的。

    王知府正是因為他這個特點,讓他做了自己的親隨,過公堂的大小犯人,都要過一遍他的眼。

    隨從不但認識於允文,還清楚他這件案子裏的彎彎繞。

    戶部李侍郎來為他求過情,王知府沒見。

    審案辦案這種事,想救一個人有許多理由。不想救,用犯了國法,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為這個案子,還有一個人找過王知府。

    陳正獻。

    陳正獻說,要堅決杜絕科考舞弊之風,給廣大學子一個清明朗朗的競爭環境。一個投機鑽營的人,待他日入仕定會危害他人,攪渾官場。


    王知府大大小小經歷過上萬件案子,更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思想、眼光以及判斷,非尋常人可比。

    人們永遠是對站在最頂端的人,印象深刻。十年二十年以後,提到哪期科考,不但能記得狀元是誰,還能記得他是哪裏人。就連戲文里公主選附馬,都是在新科狀元里選。

    自小就被眾人稱讚為「狀元郎」的陳正獻,人生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登大殿,被皇帝欽點為狀元,然後戴紅花騎大馬,春風得意馬蹄疾,看遍杭州花。

    少一名強有力的競爭者,就意味着離那個目標更近一步。

    王知府雖不贊同他這種,為了一個華而不實的狀元稱號,費盡心機的行為。但願意助他一臂之力。自小看大的孩子嘛。

    於允文這個案子,依着王知府最初的想法是,打他個後半輩子站不起來,或是判個十年八年的牢獄。徹底斷了他的前程。

    王知府對李侍郎避而不見,但不等於無視他。

    最終判的是取消科考資格,苔刑二十杖,輕打。

    重打的話,二十杖就能要人半條命。

    這樣的結果,就是哪天皇帝知曉了,他的做法也是無可厚非。這裏面已經包含了對讀書人的憐憫偏愛之心了嘛。

    「表面上無視一切求情之人;實際上對所有人都重視。」這是王知府的為官之道,也是他能穩坐杭州知府這個難坐位置的制勝法寶。

    王知府的隨從在於允文前方兩步遠的地方收着了腳步。

    落井下石來了?看表情不像。

    但人不可貌相,敢冒名頂替別人又張揚,這不是一般人做出來的事。

    這人跟李侍郎有關係,李侍郎跟大皇子關係不錯。

    也就是在一眨眼之間,幾個念頭在隨從腦海里蹦噠。

    算了,管他幹什麼來了,人都要死了,死前能有人陪着說說話,哪怕是難聽話也是好的。總比做個孤獨寂寞的鬼強。

    隨從沒什麼表情地說「隨我來。」

    杭州府東牢區一間普通的牢房裏,陳正獻直挺挺地躺在一張破草蓆上。曾經雪白的中衣,此時又髒又皺;曾經一絲不亂的頭髮,像窩黑色的雜草。

    《論語》有雲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陳正獻是個極為重視儀表之人。新田書房的學子們不准帶隨從,為了衣服乾淨整潔,他學會了洗衣疊衣。自前日中午他被王知府帶到這個牢房裏,至到當晚家裏沒一人探望他,他就知道這禍闖大了。

    陳正獻有一般優秀學子的驕傲,也有讀書人的清高。

    官場上有個成文的規定,遇到比自己品階高的官員,武官下馬,文官下轎。

    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狀元遊街時,不是特殊情況,可以不下馬。之前的狀元,遇着高官,有下馬的,也有不下馬的。不下馬的狀元,頂多是在官場上得個不懂人情事故的評論。

    這些明明暗暗的規矩,身在官宦之家的陳正獻是懂的。

    騎着高大的蒙古馬,他遠遠的就看到了普安王府徽記的馬車。

    對朝政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大皇子在南岸視察軍務,不在杭州城裏。很明顯車裏面坐的是家眷,馬車已經避讓了嘛。

    陳正獻自認為自己不是趨炎附勢之輩。新科狀元面對家眷都要低頭,他辛苦十幾年讀書,要的可不是這樣的結果。他準備快速的打馬而過。

    閉眼躺在地上的陳正獻長長的嘆了口氣,頭頂三尺有神明,也許這是上天對他做惡事的懲罰。

    茶樓里,在他的步步緊逼之下,於允文說出了冒名頂替的原因,並表示自願放棄科考,懇請各位同期莫要把此事傳出去。

    他口頭應下,轉臉卻暗示一個同期去報官。報官後,他又跑去跟知府說要重罰。

    這個懲罰真重啊!方才王公子來跟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不着邊際的話,又問他還有什麼心愿,有什麼想要的,想吃的。

    是要送他上路了麼?

    陳正獻仿佛聞到了西市菜場口,污穢的腥臭味。

    「陳兄,醒醒。」

    自己果然還在糾結那件事麼?耳邊竟然飄着他的聲音。

    「陳兄醒醒,我是你同期來救你來了。」

    自報家門,說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於允文有些不好意思,就把名字給跳過去了。

    他這句話,讓陳正獻回過神來,知道自己不是幻聽,一骨碌坐了起來。也引得牢門口正準備走的隨從,扭轉身詫異地望着他。

    救?

    不是來罵人的?

    時間緊迫,沒時間噓寒問暖的說閒話。於允文低聲快速「聽說你父親當的是大官,官場上他肯定有很多朋友,讓他想辦法,把我送到大皇子面前。只要我有機會跟大皇子說上話,我就有辦法救你。」

    陳正獻望着蹲在門欄外面的人,灰黃色的粗布衣,晶亮的眼神裏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

    他咬了兩下乾乾嘴唇,強行抑制着心中的洶湧澎湃起伏,平聲問道「你為何如此?」

    陳正獻等着聽以德報怨這類的話。到這時候了,說什麼話,他都虛心地聽着。而且他也相信,以於允文的才能,真要救他,不是不可能的。

    於允文咧嘴一笑「為我自己。」

    時間決定生死。

    徐忠厚估摸着街上的人差不多該散了,就沒再跟衙役糾纏,疾步快跑的走了。在去王知府家的路上時,他想好了說詞。到了府門口,氣喘吁吁的對府衛說「我有要命的急事找王大人,快帶我見他,耽誤了事,可不是你能承擔得了的。」

    府衛溫和地說「王大人不在府里,要不您去府衙看看?」

    這是真不在府里。

    無頭蒼蠅一樣的,也不好找人吶。去陳家吧,陳家當家的肯定在。傳說是病倒了。

    徐忠厚對陳府的府衛說「王大人讓我來見陳大人的。」

    一臉肅穆的府衛問「哪個王大人?」

    「杭州知府。」

    王大人就在府里呢,很好驗正。府衛問「您怎麼稱呼?」

    「大理寺寺正徐忠厚。」

    「您稍等。」

    在德清的時候,自報家門,我是縣令,那叫一個趾高氣揚。如今升了品階,升了職。在繁華的京城裏,六品的寺正,報出來着實底氣不足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此門。

    徐忠厚又急又鬱悶,圓滾滾的身子在陳府前面,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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