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對顧淺凝的照顧本來就很周到,如今更加細心起來,儘量讓她多吃東西。『言*情*首*發
「結婚是很辛苦的事,要忙的事情特別多,不多吃點兒營養跟不上,也沒體力,怎麼行。」
顧淺凝喝着骨頭疼,飯桌上擺着堅果和穀物類的食品,聽說都是對孕婦很好的東西。
之前季江然帶她到醫院做檢查,連醫生都說她太瘦了,就算吃不下多少東西,營養一定要跟得上。
季江然怕下人照顧不周,刻意請營養師給顧淺凝打了一份飲食表,一天三餐吃什麼,都清析列在上面。
一樣少吃一點兒,每天營養均衡。
而且除了試婚紗,拍婚紗那些她必須親力親為的,其他事情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她的生活還是沒怎麼變。
除了季江然每天回來。
只是特別忙,除了工作還要籌備婚禮的事。有的時候累慘了,躺到床上就想睡,澡都懶得洗。
顧淺凝用腳踢他的小腿:「季江然,你去洗澡,要不然去你房間裏睡。」
季江然只哼哼卻不起來,她再催,一伸手將人硬性拖進懷裏來。
眼睛睜開一點兒,微微的眯着,燈光下似笑非笑:「以後休想跟我分房睡,這就是我的房間。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他的手臂收緊,懶洋洋的:「你終於能跟我好好的了。」
有一部電影就叫《我想跟你好好的》,可是特別慘,兩人一起看過的。
季江然刮她的鼻子:「想什麼呢?嗯?」
顧淺凝垂下眸子:「什麼都沒想,你身上有酒味。」
「我今晚有應酬,不是跟你說了,免不了被灌酒。」他笑着說:「明天讓人把婚紗拿到家裏來試,你穿給我看。」
顧淺凝漫不經心的「嗯」了聲,推了推他:「去洗澡吧,我要睡了。」
季江然翻身上來,輕輕的壓着她。
「別睡着了,等着我,別吵醒你了又跟我鬧脾氣。我問過醫生了,她說輕一點兒可以。」
顧淺凝臉上微微燒起來。
季江然這些日子看得出心情很好,就像下人說的,只要不去嗆他的毛,他對人是很好的。動不動就笑着,眼光燦爛,仿佛無害。
一般晚上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應酬都會推掉回家陪她吃晚飯,日子又平靜起來,最尋常的萬家燈火。
簡白再不喜歡顧淺凝進季家門,畢竟已經這樣了。給季江然打過電話之後來家裏看她。
帶了些營養品過來,讓下人收起來。
這還是顧淺凝懷孕以來,兩人第一次見面。看到顧淺凝後驚了下:「怎麼這麼瘦?你這樣孩子的營養怎麼跟得上。」
沒辦法,自打懷孕她的胃口一直都不好,深秋了,穿着寬鬆的衣服,月數又少,根本不顯懷。
只說:「醫生說孩子很健康。」
下人給簡白上茶。
客廳內很安靜,顧淺凝跟她沒有什麼好聊的,以前有過節,即便到了現在,也是兩看生厭。恩怨一點兒沒化解,顧淺凝倒不是說多討厭她,只是很無感。
簡白問了幾句關於孩子的問題,又問她婚禮細節上還有什麼額外的要求,最後囑咐她一些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能看出她也是硬着頭皮來,畢竟是季江然娶回來的兒媳婦,將來就是一家人了,不能冷硬得連話都沒得說。
顧淺凝送她出去,簡白前腳一走,季江然的電話馬上打來了。
問她:「媽沒跟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吧?」
顧淺凝坐到沙發上。
「沒有,不過就是隨便聊了幾句。」
季江然這才有信心:「那行,以後她要是說了什麼,別聽她的。」
他平時就不聽話,不論季銘憶還是簡白,哪一個說了他,他都是左耳聽右耳冒,用簡白的話說,主意正的不得了。
上官小小來薄家找薄雲易。
蘇姨說他在樓上睡覺。
上官小小念叨:「這不早不晚的睡的什麼覺啊,他可真是越來越懶了。」
蘇姨笑着說:「昨晚一直在書房裏打電腦,這幾天睡覺都不早,今天更晚,天亮了才回房睡,白天就補一會兒。」
上官小小沒想到他這麼忙,難怪這兩天打電話叫他出來吃飯,老是說沒時間。還以為他是沒精神不想出去,可是,又沒聽說他這段時間有重要的案子。
敲了幾下門板沒人應聲,兀自開門進去。
薄雲易將自己埋在鬆軟的被子裏,睡得很沉,連有人進來都沒有聽到。
上官小小調過去出戳他的臉。
將他惹煩了,皺了下眉頭告訴她別鬧,接着翻過身去接着睡。
上官小小站在床邊叫他:「薄雲易,薄雲易……起床了……」
薄雲易哼了聲:「出去。」
上官小小叫不醒他,悻悻的出來。下樓的時候看到薄雲易的書房門開着,離着輕微的一道縫隙,仿佛室內的燈也是開着的,一定睡晚了,忘記關。
她就推門進去,果然看到桌子上的枱燈開着。她去將枱燈按上,看到電腦也是開着的。不是工作的那一台,薄雲易這個人工作的時候很講究,電腦也不會亂用,存放重要文件的那一台誰都不能動,平時也不會開,但凡開着的,都是打遊戲看網頁的。就隨手結束待機狀態想幫他關上,屏幕亮起來,工作狀態恢復如初,照片跳出來,佔據整個屏幕,那樣清冷淡薄的神色,眉目如畫,頭腦中驀然閃現:美人如玉劍如虹。竟是這樣楚楚生姿的畫面。難怪他要着迷的放到屏面上,定然時不時的就翻出來看一看。
又將電腦推回原位,重新恢復待機狀態,出來後將門帶好。
薄雲易一直睡到晚上才爬起來。
下樓找水喝,蘇姨告訴他:「小小之前來找過你了,上樓叫你也叫不醒,就先回去了。」
薄雲易「嗯」了聲,端着水到沙發上坐,直接給上官小小打電話。
「你來找我有事?」
上官小小正在吃涮鍋,麻辣鍋底,涮着青菜吃最覺得難耐,入喉辛辣,差一點兒掉下眼淚。吸着鼻子說:「想叫你一起吃飯呢,看你睡的像頭豬似的,不等你了,我就自己跑來吃了。」
薄雲易問她:「吃什麼呢?」
上官小小被辣得噝噝吸氣:「吃涮鍋啊,辣死了。」
「你不是不能吃辣?」
「偶爾也要換換口味啊,你來不來?」
「等着我。」
薄雲易上樓換好衣服,直接開車過去。
秋高氣爽,吃涮鍋是不錯的選擇。熱氣騰騰的,看着讓人很有食慾。
「再喝點兒酒就好了。」薄雲易讓服務生給拿一沓啤酒過來。
上官小小問他:「你喝得完?」
薄雲易抬眸:「你也喝。」吃了一口燙好的肉片,皺眉:「怎麼這麼辣?」
上官小小看他被辣得直皺眉,呵呵的笑起來。
「這樣才爽麼。」
真吃爽了,一沓啤酒喝完,覺得不過癮,又叫服務生拿一沓來。一杯一杯的喝下去,最後都有些喝高了。
上官小小硬着舌頭說話:「薄雲易,我想了想,這些年我都是裝瘋賣傻的在喜歡你。」
知道的也當不知道,明白的也說不明白,就那樣一根筋似的喜歡着,別人說什麼她都不管,就連自己看到的,都可忽略不計。閉起耳朵的去愛一個人,只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樣的愛不是裝瘋賣傻是什麼。
薄雲易撐着頜:「既然知道是傻,就該早早回去,別再犯傻了。」
上官小小搖了搖頭:「不行,這個是傻,不是病,補能治不好,傻是沒辦法的。」
薄雲易不再說話,喝多了有一點兒想睡。
「回家睡覺吧?」
「你不是才醒,怎麼又要睡?」上官小小扯着他的衣服袖子:「別睡了,陪我聊一會兒天。」
說起顧淺凝,其實上官小泄是很擔心她的。聽說她要和季江然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一切都感覺很突然。後來想了想,季江然對她很好,或許她是真的幸福。她的那些擔憂都是多餘的,就算是一家人,季江然是季江然,季江影是季江影,並非一回事。
談到這個話題,薄雲易就明顯不願意出聲了。
上官小小一笑而過,拉着他:「看你沒精打采的樣子,好了好了,放你回家睡覺。」
沒辦法開車回去,上官小小嚷着叫代駕。薄雲易已經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先將上官小小送回去。
上官小小問:「那你呢?」
「我往回走一會兒,送完你再來接上我,正好透透氣。」
上官小小罵他:「你可真是瘋了。」
他就是瘋了,在上官小小說她又瘋又傻的時候,薄雲易聽着那種感覺,福至心靈,覺得自己何償不是這樣。
他們都像個戲子一樣,在這人生的大舞台上裝瘋賣傻,像個痴兒一樣,竟然這樣痴。
那婚紗很漂亮,素衣如雪,又華麗異常,不似許多人的那樣繁雜,曳地有長長的下擺,積起千堆雪。她的這一款沒有,簡潔大方,是季江然對設計師做的特別要求,考慮到顧淺凝現在懷着孕,穿那種磕磕絆絆的婚紗不方便。
顧淺凝將領口弄平整之後,轉過身來問他:「漂亮嗎?」
她終於又肯對他笑,淺淺的笑意浮在嘴角,像是不自知的笑起來。季江然眼神伶俐,一眼就能捕捉得到,所以很高興。
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個遍,抿起唇角:「好看。」早就知道她漂亮,穿什麼都看好,何況是這樣華麗的婚紗。光滑細膩的脖頸潔白如玉,只是光着,就像一隻白天鵝。明眸如水,靈光閃爍,華美光亮如能照人。
顧淺凝低頭看了看,哪一處都很合適,帖合得嚴絲合縫,到底是量身訂做的,第一次穿竟連改都省去了。
接着皺起眉:「會不會看到我的肚子很大?」
季江然過來抱住她,手掌貼合在她的小腹上。溫度隔着衣料傳滲進去,溫熱一片。
他笑着說:「不會,身體還是很完美。什麼時候才能大起來?」
其實已經可以看出來了,顧淺凝洗澡或是換衣服的時候,明顯感覺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微微隆起。一想到這裏面有一個小生命在慢慢的長大,就說不出的百味陳雜。
她註定要對不起他了,不能做個好媽媽。
顧淺凝的指腹很涼。
季江然抓着她的手都感覺到了:「手怎麼這麼冷?是不是穿這個太冷了,快換下來吧。」
加上禮服,本來要試好幾件。
季江然興致勃勃的回家來,就等着她走秀一樣穿給他看,本來婚禮上可以看到,而且婚期近在眼前。他卻像已經等不及了,那個迫不及待的樣子像個孝子。
顧淺凝說:「不冷,把那幾件也試了吧。」
就一件一件穿給他看,出乎意料的合身,明顯在訂做的時候,都是用了心的,一點兒不敢馬虎。
她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先天條件擺在那裏,傣來的效果一點兒不比模特差。
季江然抱着她,有些遺憾的說:「只不過太瘦了,前段時間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和孩子,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我都知道。以後老公會補償你,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顧淺凝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上,他還是上班的那身行頭沒來得及換下,西裝革履,淺灰色襯衣和深灰色領帶。而她一身潔白如鴿子羽翼的修身禮服,仿佛天上的那輪明月皎皎。兩人靜靜相擁,像在跳一曲眩目的華爾茲,其實很安靜,誰都不發出聲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聽說這世上每個人的心跳都是不一樣的,正如這個世界上沒有長相完全相同的人。
她的心跳聲季江然聽過一次就記住了,現在攬着她,異常的踏實與滿足。
就算她不愛他,那也沒有關係了,只要她肯嫁給他,給他生孩子……而他愛她,就足夠了。
安子析的案子開庭審判的時候,正趕上季江然籌備結婚這個節骨眼上,忙成一團,哪裏顧得上這邊。
而段家看似沒少下血本,審判結果出乎安家人的想像。按理說不論是季江影還得季江然,都有黑白顛倒的本事,想致安子析於死地,一定會按故意意殺人指控她,咬上了就絕不會鬆口,最後怎麼也能定個故意殺人未遂,罪卻輕不了。而安子析的律師主張過失,並不承認安子析是有意將季銘憶推下樓的。不想一番緊張的辯護之後,竟然出意不意的勝訴。過失致人損害,罪行本來就不重,再加上段家背後出的力,可大可小竟揭過去了。
安桐本來擔心季家人這回耍狠,安子析會被判個無期徒刑,判決結果一下來,狠狠的鬆了口氣。
激動得老淚縱橫。
一走出法院,就給段老爺子打電話。
「段兄,這回真是謝謝你了。」
段老爺子那一端皮笑肉不笑:「安兄說這話不是客氣,應該的。怎麼說子析都是安安的媽媽,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不幸,就像段兄說的,安安長大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埋怨我們。」
安桐連連點頭:「是,是,無論如何這回都得謝謝段兄。」
段老爺子就開口約他吃飯,重要的是說孩子的事。
安桐欣然赴約。
席間也很高興,段老爺子將話說的十分敞亮:「子析這一回算躲過去了,剩下的那幾年,我再托關係運作一下,只要能減刑花點兒錢都不要緊。好在子析現在年紀不大,還不到三十歲,出來後也是好時候,你們兩位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
這樣一說,實在寬人心。
安夫人連連說:「這事全靠你們了,讓你們費心了。」
段夫人這才說起來:「那安安……是不是該抱到我們段家來了?你看,安安是早產兒,又沒吃過母乳,後期的營養一定得跟得上,我和老段商量過了,安安一過來,就給他請個奶媽,一點兒虧不着他,生活上你們絕對可以放心。你們什麼時候想安安了,也可以抱回去住幾天。」
安桐和安夫人一下就不說話了。
不是不空落,且不說安安在家裏養了這麼長時間。一直正是因為將這個孩子攥在手裏才踏實,像個籌碼,說話做事心裏有底。一旦讓段家抱走,手掌心就相當於空了。以後再有什麼事情,一定不能這樣理直氣壯,段家要真是不給辦,他們肯定沒有辦法。
段家人看出端倪,段夫人想火。
手掌被段老爺子在桌下不着痕跡的按緊。
面上仍舊笑着:「安兄是不是還有什麼顧慮?怕我們對安安不好?」
安桐只說:「怎麼會。」
段老爺子便說:「既然這樣,按着我和安兄之前商量好的,子析的這個案子一結,就該將安安抱回來是不是?還是安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
安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安子析不實質性的獲得減刑,將安安給了段家,真怕他們到時候就不給辦了。
可是,之前的確說好這個案子一結,就將安安送回段家。
安桐一時之間還真是很難說話。
段家一早就知道安家什麼樣,厚顏無恥也就罷了,現在又想出爾反爾。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似的,粘上了,怎麼扯都扯不下。害死了段存,卻一點兒不知道悔改,現在得寸進尺,竟沒個止境了。他們分明是想拿着孩子當籌碼,對段家欲所欲求,怎麼可能捨得放手?
段老爺比誰都氣,直恨得牙齦痒痒,看到安家人的那副嘴臉,忍不住怒火中燒。
面上拼命的忍耐着:「那安兄倒是說說看,之前我們商量好的事情,現在你不脫這個口是什麼意思?我們兩家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話不防直接說出來,何必這樣見外生疏。現在安安是我們段家唯一的血脈,他回到段家,一定虧待不了他,這些我不用說安兄也能想得到。等他長大成人有了出息,也好能孝順你們是不是?」
安桐心底里快速思縈,是這個道理。答應過的事情,這一會兒又反悔了,肯定惹得段家人不快。到最後撕破臉,安子析的事情他們要真是不管了,也實在是個問題。況且安家現在的日子拮据,之前才把下人都打發走了,預計着大房換小房。但是養一個孩子也要花不少錢,當時之所以找上段存,就是想讓段家支付一部分孩子的撫養費,或者乾脆抱回去養。就算安子析將來出獄,帶個孩子也一定不好嫁。
思索再三,笑起來:「瞧段兄說的是哪裏話,我們講好的事情,怎麼可能說變卦就變卦,那我還是人嗎?安安本來就是你們段家的血脈,什麼時候想抱回去都可以,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麼里外。」
段氏夫婦終於鬆一口氣。
段夫人着急道:「那吃過飯,我們就去把安安接回去。」
時間上是挺急,可是對於段家來說卻已經是等了很久了。如今安家好不容易鬆口,唯怕夜長夢多,一個晚上他們就改變主意了。便決定當晚就將孩子抱回去。
打電話給段心語,一起去接孩子。許多東西也都不要了,段家會給他準備最好的。
只是送走的時候,段夫人心裏難過。
這事還沒跟安子析說起過,當時只說拿孩子當籌碼,達到目的,真被段家抱走的事她還不知道。
安桐拍拍安夫人的手背安撫:「這事先不跟子析說,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反正這孩子沒跟過她幾天,不會難過到哪裏去。我們這樣做,也都是為她好。」
如火如荼進行着的,還有顧淺淺的那宗故意殺人案。
再沒多久也就要開庭了,很不樂觀。
顧夫人整天愁眉不展,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誰也不知道。只是傳得沸沸揚揚,都說段存是顧淺淺殺死的。沒有人不信,連他們也說不出別的。
以顧淺淺的性情,真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而且顧淺雲打聽的時候,只聽說顧淺淺一句辯解的話都不說,整個人就跟傻了一樣。她那樣不是默認了是什麼?
顧夫人問她:「這樣是不是得判死刑?」
顧淺雲不停的搖頭:「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轉而一想:「媽,去求求淺凝吧,有二少出面,事情肯定會好辦很好。淺凝既然肯給淺淺找律師,一定不會不管她。」
顧夫人變得躊躇起來:「淺凝兩有兩天就結婚了,我真不想這個時候拿東西事情去煩她。」
以前顧淺凝有事的時候,他們哪一個不是躲得遠遠的,沒有一次幫得上忙。現在她結婚,卻要拿這種事情去煩她,顧夫人這心裏總覺得過不去。
顧淺雲想了一下,是有些不妥。
「那等淺凝和二少的婚禮舉行完了,趁着她心情好,你再去找她說說。」
其實就算不去說這事,顧夫人也很想去看一看顧淺凝。再怎麼都是女兒出嫁,她這心裏許多天來不是個滋味,就想當面跟顧淺凝說幾句話。
沒想到當晚季江然就給她打來電話。
「阿姨,我和淺凝後天舉辦婚禮,我怕她多少會有些緊張。不如你去看看她,跟她說說話,讓她會覺得好一點兒。」
顧夫人欣喜若狂:「二少,那好,我去看看她。」又說:「二少,真是謝謝你了……」哽了一下,再說不出話來。
季江然只說:「客氣了,是我該謝謝你。」
再怎麼都是這個女人將她帶到世界上來的,季江然想,顧淺凝這些年生活的不好,或許內心裏也不想這樣孤孤單單的嫁。
第二天下午季江然的司機過來接她,將她送到顧淺凝所在的別墅去。那時候顧淺凝睡完午覺起來,正好有精神頭。
顧夫人看她住的好,穿的好,還有下人里里外外的照顧,就安心不少。
笑了一下:「二少對你真的很好,結婚了,又很快就當媽媽了,就不再是孝子了,跟季家的人要好好相處。」
顧淺凝看着她,漂亮的嘴唇微微的抿着,竟有一剎那的時間說不出話來。
半晌,只問她:「你後不後悔將顧淺凝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顧夫人愣了下,最後搖了搖頭,眼眶已經濕透了:「不後悔,我從不後悔生下你。我後悔的是,沒有好好愛你。」
往事不能再提,提起就是錐心之痛。這世上沒有後悔藥,遺憾終生的人比得了癌症的人還要悲摧難耐。
顧淺凝淡冷的笑:「如果時光倒流,你這樣軟弱的性情,還是回做出同樣的事情。」她頓了一下:「拋夫棄子。只會把不幸留給別人,自己苟延殘喘。」
顧夫人狠狠顫了下,眼睛流得更加洶湧:「淺凝對不起!」
顧淺凝抬起眸子盯緊她:「你的確有對不起的人,可是不是我,我跟你沒有什麼關係的。」
今天她似乎異常鋒利,說出的話直戳人心,像一把尖利的刀子,狠力的扎在心口上,一下下,直到讓疼無所遁形。
惡劣的讓人對她心生恨意,這樣惡毒的女人,即便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該後悔生下她的吧?
顧淺凝站起身:「你走吧,我還有事要出門。」
顧夫人來這一趟短短几十分鐘,就被她傷得體無完膚。
難以置信這是她的女兒,只怕要心寒得此去經年都不願再想起來。
顧淺凝覺得這樣很好。
下人送顧夫人離開。
顧淺凝沉默的坐了一會兒,起身上樓。
拉開櫃門,將一件大紅的裙子拿到手裏,這個顏色這樣艷麗,腥紅得像血一樣,穿在她的身上卻異常好看。坐到鏡前給自己化了清淡的妝,很淡很淡,淡得幾近看不出,卻讓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動一動唇角,明艷不可方物。
長發綰起來,鬆散大方的流雲髻,以前刻意學來的,看着簡單弄起來繁瑣,學會之後一次也沒梳過。沒想到手不生,弄出來這樣好看,連自己都不可思議。
她要出門,而且是自己開車,直接去了東帝。
前台小姐眼前一亮,認出她。禮貌的跟她打招呼:「夫人,您來了,季總在樓上。」接着把電話打上去。
季江然親自下樓來接她。
一出電梯看到她,微微眯起眼睛,明明是驚灩,卻像不高興似的。過來扯上她的手腕拉到電梯裏。修指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臉細細打量。
「化妝了是不是?打扮這麼漂亮出來幹什麼?」
顧淺凝好笑:「就因為要出門所以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在家穿什麼,誰會想那麼多。」
她在家時的樣子季江然也不是沒見識過,衣服松松垮垮的穿,都是撿舒服的,哪裏會認什麼牌子。有的時候穿着他的襯衣也能呆一天,頭髮拿很大的髮夾一掐,利落就好。
季江然俯身親她,那樣用力,不如說是啃。把她嘴上泛着光亮的唇膏都吃進嘴裏去。喃喃:「對孩子不好。以後出門不准打扮得這麼漂亮,你是有夫之婦,這樣是想讓我吃醋是不是?這個顏色的衣服也不許再穿……」他攬着她,竟像無計可施:「不化妝也不行,乾脆別出門了。」
電梯門打開,他放開她。
秘書已經迎在電梯門口,也是一張口就叫她「夫人」。
顧淺凝跟季江然進到辦公室里,才說:「不穿了,以後再也不穿這個顏色的衣服了。」
季江然笑着:「在家裏可以穿,穿給我一個人看。」指腹漫不經心的勾畫她的眉眼:「你怎麼跑來了?」她平時不喜歡到公司來找他。
顧淺凝抬眸看他,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她很少這樣看人,沒有傲慢沒有冷清,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其實這個男人長得才叫漂亮,眉目生得跟畫一樣,五官本來就精湛,組合在一起更是巧奪天工。
她伸手環上他的腰,只說:「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四個字,剎那間季江然就已經在心裏回味了千百回。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跟他說話,一張口不加避及的就說她想他了。
季江然咧開嘴角笑,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得陽光燦爛。
「今天怎麼這麼乖?嗯?真的想我了?」
他忍不住親吻她,又深又長的吻她。
這個人真的很好哄,只要她說一句動聽的話,服一下軟,他就能柔情似海。應了那句話,他會把她寵到天上去,即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攀梯為她摘下來。
顧淺凝呼吸有一點兒重,推了推他,說起話來軟軟的:「你把我的妝都吃掉了。」
季江然抱着她喘氣,胸膛跳動得厲害,撞擊着她的。
沙啞着嗓子:「吃掉正好,省着你卸妝了。」他用嘴唇蹭着她的脖頸,膩着她說:「我更想你,每分每秒都想你。老婆,我想死你了。」
顧淺凝縮在他的懷裏。
半晌:「嗯,我知道。」
季江然輕輕的嘆了句:「我愛你呢……」
可是他不敢再出口問她了,問她:「你愛不愛我?」他這樣的人竟也有害怕一件事的時候,他真的是怕了。
原來自欺欺人真的有,有些事不去問不去想,就可以以為本來就是那樣的,一輩子執意的相信下去。就像……她是他的,永遠都是。
顧淺凝攀着他的肩膀,看窗外的日影無聲。從他這裏看到的風景很瑰麗,氣勢又澎湃,所以他才有這樣的王者之風。
只覺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秋季金色的暖陽照在玻璃窗上,竟像是泛起無數的微波,波光粼粼的,沒想到夕陽也會這樣璀璨。
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淺淺的眯起來。世界安靜如斯,顧淺凝從來沒覺得這樣寧靜過,想起那句「歲月靜好」大抵就是這個模樣。只有一個人的心跳和喘息,近在咫尺,鮮活又清析。
而她的手臂纏在他的肩膀上,軟軟的,越來越無力。垂下之前,從他懷裏退出來,隔着一點兒距離更加看清他。
眼風略帶幾分妖嬈,笑一笑風情萬眾。
「你怎麼不問我愛不愛你?」
季江然眯起眸子,小心翼翼:「你愛嗎?」
顧淺凝果然就不說話了,不愛,一定是不愛的……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她是鐵石心腸,殺人或者被殺,她都無動於衷,怎麼可能會愛人呢?
所以,每次當他問起來的時候,她甚至不會去思考。沒哪一次是真的想過,覺得沒有必要,答案只有一個,她從來無比肯定。
卻原來不是這樣的,當他重新開始回家,擁她入眠的時候,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她竟然無比貪戀。明明憎惡他至極,如果有可能,她想殺了他,跟他同床共枕也像逼不得已。可是,某個午夜夢回,她從睡夢中醒來,看他近在咫尺的睡顏,離得那樣近,呼吸相距可聞。她感覺安然又心動,心臟一下一下跳得很急,她就明白了,他愛這個男人呢。哪怕明明知道,這愛是帶着毀滅性的,總有一天要粉身碎骨,她不該愛上他,可是她仍舊愛他。
是的,她愛眼前這個又憎又恨,將她算計得骨頭渣都不剩的男人,是怎樣的一場孽緣啊。
再鐵血的人也有軟弱的時候,一直以來她竟然不敢承認。
他的手臂霸道性的橫亘在她的腰上,想翻個身他都緊緊的攬着不放。那一晚顧淺凝用指腹描繪他的眉眼,仿佛連他每一根眉毛都數過來。她的愛也是狂熱而偏執的,被她愛上一樣會變得很麻煩。
顧淺凝看他眼光黯淡下去,卻不允他低下頭,雙手捧上他的臉。墊起腳尖吻上他的上唇角,吐氣如蘭:「誰說我不愛你?不愛你我會一而再的被你哄上床,不愛你,會被你準確無誤的算計到?」季江影說的從來都沒有錯,她就是傻了,腦袋裏都是漿糊,才會輕易相信他的無害,明知道他居心叵測,卻沒將他利落的推出去。她狠狠的咬他,聽他輕哼一聲,他的血液已經漫進他的嘴裏,咸腥的味道,而她甘之如飴,竟又狠狠的吸了幾下。「你的身體裏流的血呢,我怎麼會不愛你。」
季江然對她的這個小動作幾乎是哭笑不得,心中卻不可思議的狂喜。她的話讓他震撼,很有幾秒鐘的時間是無法正常思考的,大腦一片一片的白,只是呼吸漸漸急促,心律不齊紊亂。
眯起眼睛,重重的吸了口氣:「你剛才說什麼?」
顧淺凝一字一句:「我愛你。」
季江然眉舒目展,攔腰抱起她打轉。驚喜突如其來,就跟做夢一樣,讓他無法招架。除了叫她的名字,他什麼都做不了。從來沒有這樣難求過一件事,真是跪在佛前求五百年,仿佛都求不來。他以為永遠得不到的時候,她卻笑嫣如花,咬着在他聽來最動聽美妙的字句,說她愛他。
「淺凝……老婆,你沒騙我是不是……你說你愛我是不是……」
顧淺凝被他轉得頭暈目眩,被他放下來了,扶着他仍舊感覺站不穩,天地都是椅的,而她的心也一下一下的盪,像被人撕擰着,那樣疼。
只有沉溺在他激烈的吻中,才覺得好過一些,心口不會那麼憋悶。
漾滿落日餘輝的辦公室里,兩個人熱切擁吻……
心與心從來沒有這樣貼合過,才真正的感覺夫妻同心,兩個人是一體的。
殘陽如血,漫布全身,儼然紅燭灩灩,照着彼此的眉眼,亦是一身紅妝。季江然動情的捧着她的臉,此刻的顧淺凝美到讓人心碎,這樣令他心神不寧。
「老婆,明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季江然的老婆了……」
顧淺凝埋首在他的懷裏,一側臉頰輕輕的蹭着他,像是一隻貓。想起最初的時光,他挑起她的下巴看她,兩個人眼中皆是陌生,她不認得他,他仿佛也不認得她。一切從那一刻重新開始,剛剛開始,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只是他和她的開始與結束,中間不摻雜任何一個人。
「季江然,以後你再也不能三心兩意,你是我的人了,到死都得是。就算我死了,你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不希望你過得幸福,過煙雲煙一樣忘記,很快又愛上其他女人,你的心裏只可以裝着我。不能看別的女人,更是不能碰,到死也要孤孤獨單的。」
季江然嘴角噙着笑:「不可能看別的女人,也不會碰,你要死了,我陪着你。倒是你,要一心一意的,我從來都是全心全意。」
雖然快下班了,還是顧淺凝先離開。明天舉婚禮,當晚有太多的事在等着季江然。讓她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明天有她累的。
顧淺凝整理好妝容從裏面出來,進到電梯裏沖他揮手。看他站在辦公室門口那裏看着她,從來沒見他這樣高興過。上身着單件襯衣,扯在皮帶外面,領口鬆散着,那樣慵懶又隨意,像極了平常男子,可真是她的老公了。
聽說季江影回來了,今天中午就到了,她已經打聽過。季家亂糟糟的籌備一切,他肯定不會呆在那裏,直接回了自己的別墅。
顧淺凝知道在哪裏,就開車過去。
聽說派去島上的幾個間諜又死掉了,在旁人看來神不知鬼不覺。
可顧淺凝知道是怎麼回事,終有一天,季江影會將整個基地吞噬掉,那是他的終極目標,他很快就要辦到了。這個男人乘風破浪,一定會得到他想要的天下。
季江影沒想到顧淺凝會來,開門看到她,怔了下。
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視之,嬌艷無絕。本來是蒲松齡用來形容女鬼的一句話,季江影覺得用來形容她就極妙,其實那些女鬼狐仙是很漂亮勾魂的。
「你來做什麼?走錯門了?」
顧淺凝直接穿鞋走進去,只說:「我知道你是季江影。」
季江影將門關上。
走過來,也沒說招呼她,淡冷的坐到沙發上。
顧淺凝看了他一眼,覺得口渴,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
季江影抬眸:「我的。」
顧淺凝一仰首,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將空杯往茶几上一放,看到他淡淡的鈎了下唇角。
她面無表情:「聽說派到你們島上的幾個特工死了。」
季江影腿上攤着一本文件,沒抬頭,漫不經心說:「是死了,死的慘烈,你們幾個還遠遠比不上。」
顧淺凝冷笑:「他們不是你的手下麼?」
季江影怔了下,深邃的眼睛眯起來,定定的看着她:「不是,我的死下早就已經死絕了,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沒有關係。」他哼聲:「就算現在不死,最後也一定要死,早走晚走有什麼區別?」
是啊,這樣聽起來似乎沒有區別。
季江影按了一下眉骨,蹙起眉:「你來到底做什麼?你現在是我弟妹,這個時候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你怕麼?」
季江影「哧」地笑了嗓:「我從來沒怕過什麼。」
顧淺凝直接說:「你怕過,你怕你的天下毀於一旦。你怕得要死,瑟瑟發抖,只怕連覺都睡不好。」
季江影驟然動怒,起身掐住她:「顧淺凝,你找死!你以為明天季江然娶你,我就不敢弄死你是不是?」
------題外話------
明天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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