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厄之冠 第十七章 無所畏懼王小鳳!

    一旁端着茶杯的胡一刀腦門子上全是汗。

    人吶,別知道太多。

    知道的多了,容易出事兒。

    胡一刀可太明白這道理了,當黃噹噹說出『五十張【寶卡】』的時候,這位胡家人就想出門來着,可還沒等他開口告辭呢。

    好嘛,又出了『五十張【寶卡】』。

    而且,還牽扯上了『劍仙』李秋白的寶藏。

    這是不花錢就能聽的消息?

    真聽了,怕不是得把命搭上。

    想到這,胡一刀就有點哆嗦。

    你說要單單是黃噹噹吧,雖然麻煩,但舍點兒東西,也就平了。

    可要是加上旁邊這位莫先生呢?

    要了親命啊!

    不過,胡一刀那腦子多快。

    當即放下茶杯就說道。

    「爺,一刀這裏也有兩張【寶卡】,您不嫌棄,就收着?」

    說這話的時候,胡一刀眼淚都快下來了。

    無他,心疼。

    別瞅着黃噹噹把【寶卡】五十張五十張地往外甩,就感覺【寶卡】不值錢了,那是因為黃噹噹有個好爹,那大寶劍掄起來了,就是天下第一,誰碰着不發怵。

    可那是黃噹噹,不是他胡一刀。

    他胡一刀這點兒家底,除了奶奶給的,就是自己攢的。

    像是這【寶卡】,就是他機緣巧合,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收集到的。

    雖說還沒有通過試煉,用不得【寶卡】吧,但放在手裏也是好的,萬一用上了呢?

    胡一刀一直是這麼想的。

    以防萬一。

    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次竟然用上了。

    還是這麼個方式。

    真就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苦啊!

    胡一刀心裏哀嘆着,可隨即發現有點不對勁,照理說黃噹噹這人不僅本事大,辦事也極為穩妥,既然要和莫先生商議這種事兒,就不可能留他在一旁,必然是開口清場的,哪有這支模楞登的就開口說出這種天大的秘密的。

    不對!

    黃噹噹是故意的!

    她報復我!

    胡一刀扭頭看向黃噹噹,黃噹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坐那一動不動,可是手卻翻了過來,只見掌心上寫着一行字:敲竹槓。

    胡一刀這時候哪還不知道是剛剛他的小伎倆露餡兒了。

    當即欲哭無淚。

    你說你這女人也是的,自己不好過,也不能讓別人好過。

    聖人說的沒錯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太難了!

    胡一刀心裏難受,低頭喝茶了。

    哪怕再甜的茶,也沖不淡他心中的苦。

    歌德則是笑了。

    你看看這,大過年的,來就來吧,還都帶了禮物,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當即就捏起一粒烤好的棗放進胡一刀的杯子裏。

    好嘛,兩張【寶卡】換一粒烤棗。

    胡一刀更難受了。

    可面上卻沒有帶一丁點兒的難色,反而是硬擠出一份笑。

    「謝謝爺。」

    「行了,別喪的眉搭個眼了,我不白拿你的。」

    「一會兒我教你點東西。」

    歌德說道。

    歌德就是這樣的人,不會平白無故收別人好處。

    有敵意、有惡意的那不算。

    那是送上門的,不收白不收。

    可這種客客氣氣的,歌德不能白收。

    這是歌德的底線之一。

    為嘛要遵守這樣的底線?

    條條框框的不煩人?

    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自由自在那是真的好,可前提是,自由自在了,那也得是個人不是?

    你自由自在了,活得和畜生一樣,還活什麼勁兒了。

    甚至有些,連畜生都不如。

    看那路燈下面吊着的,不都是嘛。

    歌德自認為是個人,所以從來不感覺麻煩,反而有了這些底線後,他活得更自在了。

    「謝謝爺!謝謝爺!」

    「您大氣!」

    胡一刀這次道謝可是真心實意了。

    他是真的服氣了。

    眼前這位是真爺。

    送上門的好處,都不直接收。

    還轉了個彎,又送了回來。

    不論教的東西是啥,這事做的早已令胡一刀心服口服。

    「爺,您稍等,我這就給您去取。」

    說完,胡一刀挑門帘向外走。

    一來,真的是去取。

    二來,自己給自己清場了。

    莫先生是爺,那不假。

    黃噹噹可不是,這女人不僅壞,而且狡猾,還沒怎麼地了,他這就被誑了兩張【寶卡】,再待一陣子,指不定怎麼回事呢。

    就算莫先生再繞着法子給他送回來。

    他能要?

    他,胡一刀,要臉。

    胡一刀一邊駕着小風往奉城趕,一邊心裏琢磨。

    越想越是佩服。

    一個大膽的念頭不由自主從心底鑽了出來。

    而當胡一刀走了後,屋子裏就剩下歌德和黃噹噹了。

    黃噹噹直接開口了。

    「我是特意把胡一刀支走的,接下來的話,他不適合聽。」

    「嗯。」

    歌德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一百零二張【寶卡】就換來庇護家族?

    這買賣也太划算了。

    別說一百零二張了,拿出十分之一來,就得有人搶破頭。

    至於說有人眼紅『劍仙』李秋白留下的東西?

    破碎虛空,又不是暴斃身亡。

    那是有着時間準備的。

    但凡李秋白還是個男人,就得給妻兒留點保命手段。

    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遇上了這保命手段,肯定死都不是好死。

    而且,能被李秋白看上的女人,能是善茬?

    歌德雖然沒見過,但心裏門清兒。

    「『長生道』不單單和外面的人有勾結,還獲得了官廳的支持。」

    黃噹噹壓低了聲音說道。

    『長生道』這種歪門邪道,勾結外敵,歌德一點兒不奇怪。

    但是,還獲得官廳的支持,這可就讓人意外了。

    更重要的是,黃噹噹怎麼知道的?

    應該和『劍仙』李秋白留下的寶藏有關。

    說不定就是官廳的某些人看上了這份寶藏,但是無法出面,只能是依靠着『長生道』的妖人們出頭露面。

    嘖,介不夜壺嘛。

    用的時候,從床底下拿出來用用。

    不用了,就扔回床底下。

    甚至,摔碎了也不心疼。

    再買一個就好。

    有的是人,樂意當夜壺。

    「所以說,庇護你們家不單單要面對的是那些明面上利慾薰心的傢伙,還得面對『長生道』、外面的蠻夷和官廳。」

    歌德問道。

    既然黃噹噹提了,那就不要抱有僥倖。

    『長生道』、外面的蠻夷、官廳肯定會出手。

    「嗯。」

    黃噹噹點了點頭,抬眼看向了歌德。

    那細細的眼角里浮現着一絲忐忑。

    黃噹噹自認為從不輸任何人,不論是天賦才情,還是實力,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但是隨着她那個厭惡的爹離開了,她才猛地發現,她自認為的天賦才情實力都差得太遠了,要不是她那個一直看不上的爹留了不少後手,她家早沒了。

    也因此,她才把稱呼從那個男人變為了父親。


    當然,很少喊爹。

    在黃噹噹心底,喊爹親近。

    喊父親,是尊敬。

    心態變了,也讓黃噹噹越發機警,發現了更多的事情,尤其是最近一兩次,家裏面也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為嘛?

    黃噹噹不是傻子,一想就明白了。

    必然是有人下了重賞,家裏的一些人沒抗住。

    雖然提前發現了,也處理了,但是黃噹噹也是心力憔悴。

    恰好,這個時候,莫先生出現了。

    了解了一些莫先生的事兒後,黃噹噹來了興趣。

    又恰好,胡一刀登門求人。

    黃噹噹這才來了。

    不過,一開始,黃噹噹可沒有下重注,掏血本的打算。

    她是打算先看看的。

    畢竟,莫先生和『長生道』有仇。

    彼自仇敵,我之密友。

    發展一個盟友也好。

    但是見了莫先生後,黃噹噹改變想法了。

    她爹留給她的一件東西起了反應,告訴她眼前的莫先生是多麼可怕,就算是和她爹比,也是不遑多讓。

    雖然她討厭那個浪蕩子一樣的爹,但是黃噹噹卻知道,那個浪蕩子的實力有多強。

    現在又出現了一個。

    還用考慮嗎?

    不需要的。

    因此,黃噹噹直接就搬出了底牌,壓了重注。

    倒不是說黃噹噹不懂得徐徐圖之的道理。

    要是時間充足點兒,她也這麼幹。

    可現在時間不等人。

    再晚一點兒,她娘倆就得沒命。

    尤其是她娘。

    為了生她,千年道行都毀了,現在比普通走獸靈性,但實力也有限,被人抓住了,指不定得怎麼羞辱了。

    歌德沉吟着。

    不是說想拒絕或者坐地起價。

    他也看得出來,眼前的黃噹噹是把身家性命都拿出來了,根本沒東西了。

    他只是在考慮怎麼一勞永逸。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必須要一鍋燉了,才成。

    不然,他寢食難安。

    「你能確定到具體是誰嗎?」

    歌德開口問道。

    忐忑的黃噹噹聽到這話,就鬆了口氣。

    不是拒絕。

    那就好。

    當下就準備再次開口,可是看到歌德時,黃噹噹就是一愣。

    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

    平靜無波,卻好似深潭。

    幽靜,卻又冷冽。

    有點像是她爹認真起來的時候。

    呸、呸呸!

    想着呢,黃噹噹就在心底連啐了三下。

    她怎麼能給自己找個爹吶。

    隨後,黃噹噹馬上說道。

    「『長生道』、外面的蠻夷和雜七雜八的人,我都能確定。」

    「但官廳那……」

    黃噹噹話沒說完,意思卻明白了。

    歌德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追問。

    之後,兩人就『庇護』的問題認真討論了半個小時。

    當歌德知道只需要保護黃噹噹娘倆而不是一大家子的時候,有些驚喜。

    保護倆人,和保護幾十口人,那可不是一個概念。

    即使是歌德也有分身乏術的時候。

    倆人,那就好辦了。

    船小好調頭嘛。

    不過,黃噹噹家就倆人?

    似是看出了歌德疑惑,黃噹噹立刻解釋道。

    「以前人很多,也很好。」

    「我父親破碎虛空後,人更多了,卻不好了。」

    得!

    這話到頭了!

    「人心最難測。」

    歌德嘆了口氣。

    天下間,什麼東西最不可直視。

    除了太陽,就是人心。

    甚至,還有賢人說了,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您稍等。」

    黃噹噹說了一句,起身出了屋子。

    大約五分鐘,就抱着一隻頭頂上有着一撮白毛的黃皮子走了進來。

    和一般黃皮子不同。

    這黃皮子精靈可愛,讓人一看就打心裏喜歡。

    而且,脖頸上還掛着一小包袱。

    「這是我娘。」

    黃噹噹介紹着。

    歌德剛剛抬起想要摸頭的手,不着痕跡地轉向一邊,拈起一粒甜酥餅放進了嘴裏,當發現這黃皮子看自己時,歌德沒忍住,拿起一粒甜酥餅遞給了對方。

    嘎吱、嘎吱。

    黃皮子抱起來就吃。

    那模樣,讓歌德想到自己曾經養着的橘貓。

    一樣的貪吃。

    一眼的聰明。

    就是那橘貓太胖,攤開了好似一張餅,蹦起來踩你肚子上,簡直是酸爽,尤其是早上叫你起床的時候,每次都是生與死之間的徘徊。

    「您有黃仙兒朋友?」

    黃噹噹詫異地問道。

    「沒有。」

    歌德很肯定的一搖頭。

    歌德那神情,帶着懷念與哀傷,她不會看錯。

    但歌德不說,黃噹噹也不會追問。

    解開包袱,裏面露出一盒盒子。

    「這是五十張【寶卡】,剩下的五十張【寶卡】,在我父親的寶藏里,這寶藏在海門。」

    「您什麼時候得空,咱們去一趟海門。」

    「我在李家屯租了一家空屋,隨時能夠出發。」

    黃噹噹這樣說道。

    「嗯。」

    海門,那是必須要去了。

    五十張【寶卡】,歌德勢在必得。

    而且,『長生道』的大本營也在那。

    海門還有港口,蠻夷也不時出現。

    稍微操作一下,就能一勞永逸。

    歌德思考的時候,黃噹噹抱着自己娘親離開了,黃仙芝走的時候,還探出頭,用滴溜溜圓的眼睛注視着歌德。

    似乎是好奇。

    還帶着探究。

    門外,王家大小姐凍得直跺腳。

    在黃噹噹出來的時候,王小鳳咬着嘴唇想問什麼,可最終沒問出來。

    而黃噹噹腦袋上的耳朵?

    王小鳳看不到。

    柳大爺去看到了。

    再加上那一頭白髮,柳大爺當即就知道黃噹噹的身份了。

    「丫頭,聽大爺一句勸。」

    「這個,你真爭不過。」

    柳大爺勸着。

    可王家大小姐要是聽勸,那就不是王家大小姐了。

    與黃噹噹擦肩而過後,直接撩起門帘進了屋子。

    看着坐在火爐邊思考的歌德,一咬牙,開口道——

    「莫先生,您是不是有妻子了?」

    「放心,我不介意的。」

    「我……能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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