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婉清不由得的自我反省了一下,是自己年紀大了,普通話不標準了,還是解說能力也下降了。菩薩保佑,今晚把電影通知完了,自己還處於正常狀態下。
於是一路紅燈下去,最少都要問兩遍的,是該怪電影導演還是選這部電影的人呢,總不會是蒙田選的吧,不過這些事好像是宣傳股的那個白面書生樣的宣傳幹事的事吧。
最省事的通知婉清自己的那七處,電話居然是石松林接的,於是婉清直接用四川話說的:長毛根的誘惑。這個長毛根就是長頭髮的意思哈。
石松林問長毛根三個字咋寫,婉清很乾脆的說了五個字:自己看着辦。
然後又聊了幾句其他的,就掛了電話。搞得婉清都想早點下班回去看看石松林到底是寫的哪幾個字。當然了,石松林也不會那麼胡鬧的。
這是婉清通知電影最累人的一次,真是費神和費口水。
到了下班時,來接班的唐林西就問婉清今晚電影的事,說是晚上去打飯的時候,聽到有多人都在猜今晚的電影到底是什麼名,婉清這下真接無語了,弄了那麼大半天,還是有好些人沒聽清啊!
那是不是主任還得問問婉清的普通話水平要不要再進修一下。
婉清也不想再說了,只是把記錄有電影名的記錄本給唐林西看,唐林西看了直發笑,「這個還真是聽不大明白,我想你是費了不少口水吧。」
婉清給了一個還是你懂的眼神給她,結果第二天唐林西回來說,吃過晚飯還有人打電話問電影的名字,唐林西更是理解了婉清的眼神。
自從婉清和陳松濤承包了餐廳以後,她就不再去食堂打飯了。都是在餐廳解決的,當初畢竟是為了吃飯問題才想到去承包餐廳的,沒理由有了餐廳還是光顧食堂的道理嘛。不過想想,這樣還有另一個好處,飯票不就省了下了嘛,對了,還有陳松濤的也沒有用,等婉清退伍時都拿去兌換現金,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呢!想想都覺得美得冒泡。
有時婉清也拉着唐林西一起去餐廳吃飯,反正她也吃不了多少,老話不是說了嘛,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而且唐林西也不是那種有公主病的人,她還會一直幫着端個菜,收拾桌子什麼,還可以招呼前來吃飯的人。到也是個稱職的服務員呢。有時她自己也是這麼說的,於是婉清讓她去餐廳吃飯,從來她都吃得理直氣狀的。吃得比婉清還多,惹得婉清說讓她多多洗幾個碗,理由是以免長胖,就當健身了。
這點婉清到是比較喜歡,本來嘛,就算她不幫着做點事,婉清還是會讓她去吃飯,看着婉清忙着,她自然會跟着幫忙的,畢竟她們倆的感情還是不錯的。所以就不用弄得那麼客氣或者生份。
所以有時她們會互開玩笑說,是不是她等退伍時,飯票也會攢很多,會不會超過那個有史以來退最多飯票的人呢!
婉清去了趟宿舍放下東西,換了身衣服就去餐廳當她的服務員,大廚,老闆了,看看,人家可是身兼數職呢?
進了餐廳,看到大廳里有三桌人正在吃飯,聽聲音包間裏也還有人,婉清跟在大廳吃飯的人打個招呼,然後就去了廚房,因為她在大廳里並沒有看到陳松濤,可能會在廚房吧。
果然他正手裏端着一份菜準備送出去呢!看到婉清也只是笑了一下,然後就出去。
婉清跟廚師李大偉弄清了廚房的事,看李大偉也還應付得過來也就沒有下手幫忙。到了前台,找出自己的杯子到了杯水喝,然後就坐在哪裏看着陳松濤忙來忙去的。
有時,婉清覺得自己有些自私,想人家堂堂一個七尺大男兒,一個黑面書生,本來好好的當着他的幹部,一付軍中精英的樣子。現在呢,卻穿着圍裙,手裏端着盤子,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在餐廳里忙裏忙外的。哪裏還有什麼當初婉清覺得的高冷氣質,直接變成了一個陳小二。想不這裏,婉清不由得笑出聲來。要是陳松濤知道自己被叫做陳小二不知他會不會很有氣質的把圍裙一脫,然後說:哥們我不幹了。
婉清趕緊看了下四周,好在沒人發現自己在傻笑,趕緊整理好臉上的表情,該幹嘛幹嘛。
也不知自己這樣做是好呢還是不好呢,她心想什麼時候,挑個時間問一下,他心中是不是會有些失落或是其他情緒呢!
陳松濤轉了一圈回來,就看到在前台發呆的婉清,陳松濤從婉清手裏取下她端着的杯子,借着她的杯子喝了些水。
婉清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陳松濤就輕聲問:「小婉,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
婉清才回過神來,笑笑,「今天很忙嗎?看你跑來跑去的。」
陳松濤不以為意在笑了下,做個沒關係的樣子。然後他也問了那個今天很多人都問過的電影的事,婉清正找不到人講講自己的鬱悶呢,於是就給陳松濤講了下午她通知電影的事,結果到後來,那些吃飯的人也跟着一起聽了起來,聽到最後也都大笑不止。婉清一看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故作生氣的樣子,「你們再笑,我就不給你們打折了。」
結果人家說:「聽了這麼好玩的事,還打什麼折啊。」
婉清一聽,更鬱悶了,感情自己成了他們的下飯菜了。
陳松濤問婉清想不想去看電影,婉清回答:當然要去了,自己費了半天勁才說清的名字的電影,怎麼着也要去看的。
結果說完才想起,現在自己還有事呢,電影八點就開始了,到時餐廳應該還有事要做的,自己到跑去看電影了,把這裏的一切又丟給陳松濤,剛才才要檢討的人一轉身就忘了。
陳松濤明白她的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就笑了,「你去看吧,說不定到時大家都去看電影了,我也可以看呢?要不你先吃些東西吧,一會又要來不及了。」
聽到這裏婉清問陳松濤吃過飯沒有,不過問了也白問,一般來說這個點,只要餐廳里忙着,他們都是沒有吃飯的。
正說着又進來幾個要吃飯的,還說讓婉清他們弄些不費時間的菜,一會吃完了他們要去看電影呢!
看樣子都被電影名誘惑了,想看的人還不少呢!
也是,那時本來娛樂就少,再加上是在部隊上,那就更少了,電影也不是每個星期都有的,所以一般有電影放映,看的人也很多,除了上班的,大都會去的。
婉清看他們下了菜單,也就拿到廚房去了,幫着李大偉做,兩人一起做菜時間用得少些。然後又炒了兩個菜,是他們自己要吃的。
趁着別人吃飯的空檔,他們幾個也就抓緊時間把吃飯這個事解決了。婉清還想着去看看那部電影呢?
不光她想看,別人也一樣要看,沒過多久,餐廳里的人就全走了。婉清看了一笑,趁着還有時間趕緊幫着把剩下的事做好了,結果沒到電影放映時間,看樣子大家都可以去看電影了。
關好餐廳的大門,婉清和陳松濤一起走向了禮堂去看電影囉。
考試的成績很快就下來,果然白樺依然和前世一樣,是沒有考上的。當然了,如果就她那樣書都沒有怎麼看就能考上,那真就是沒天理了,人家那些成天抱着書看的人都不一定能考得上了。
白樺並沒有鬱悶幾天就和平時一樣了,可能她是真心不想去考那個軍校的,所以考上和沒考上都是差不多的,說不定人家還是故意不看書,故意不考上的。誰知道呢,前世婉清不知道,這一世她也不想知道,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別人是干涉不了的。
十八科室那個女兵果然是考上了,真是替她開心,平時她是很用功的,也算是有收穫了。
那些考上的心急一些的,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一般考上軍校的,九月就要去學校,所里會給他們假期的,讓他們回家探親。
結果有一天婉清在路上遇到那個曾問婉清,如果考上了請客時可不可要求婉清下廚的那個男兵,他說今年他考上的學校,笑着問婉清是不是真要請客。
婉清聽他這麼一說,才想起當初還一時高興答應了這件事,她也不是小氣的人,請客吃頓飯也沒有什麼的。就笑着說當然算數了。但婉清說她不清楚都有哪些考上了,所以就讓他去聯繫那些考上的,然後定好時間提前通知婉清一下就可以了。
那傢伙高興死了,說馬上就去聯繫大家,看他那樣真有些迫不急待的樣子。搞得婉清都有一絲懷疑,是不是他為了吃上這一頓才考上軍校的。
有動力效率就是快,時間很快就定下來了,就是明天的晚上。
婉清也認真對待,晚上和李大偉一起商量着明天的菜式,怎麼弄,婉清需要做幾個菜,李大偉做哪些都一一商量好了。
陳松濤在一旁笑了,「看吧,這就是你一時嘴快惹的事,還弄得自己這麼忙。」
「沒事,我也是替他們高興,要是我去考的話,我還考不上呢,我也高興一下。」當然了,前世的時候,不就沒考上嗎?自己還鬱悶了好幾天。然後沒過多久就回家探親了,就跟逃避一樣的。
「我當初考上軍校時認識你就好了,你也請我大吃一頓吧!」
「看你那點出息,就為了一頓飯費那麼大的功夫,有這個時間,自己都可以學成廚師了,想吃什麼不會做啊!」
陳松濤看了婉清一眼,幽幽的說了一句:因為那是你做的。
婉清聽了,心中說沒有感覺那是騙人的。雖說童話里的故事都是騙人的。但婉清相信,陳松濤不會騙林婉清的。
於是她笑了,「那好辦,等你升為少校時,我專門給你做一桌,就請你一個人可好。」
婉清這話聽着跟個開玩笑似的,但是深想,是有含義的,事實是,婉清最多在當兵兩年就走了,但兩年不一定陳松濤就能升成少校,所以如果等他升上去以後,婉清已經不在這個地方,那她還願意專門為他做飯,是不是還有點其他意思呢?
陳松濤多想了一下,心中已經是有些瞭然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回了句:「說話要算話的。」
兩人各懷心思的相視而笑。
這一頓飯吃得大家都很高興,因為他們前一段時間的辛苦付出終於得到了收穫,可以大聲的說對得起自己。
婉清呢只是替他們高興,那時能考上軍校還是很不錯的。當義務兵回家後是不包分配工作,還得靠關係才能找到好一點的工作。而現在已經算是有份好的工作在他們面前了,所以大家都高興了。
可惜的是,這樣日子還沒有過幾天,整個一所卻被一個晴天霹靂給轟得一下子跌入冰谷之中。
起因卻是典型的樂極生悲,有兩個考上軍校的戰士,一男一女,在考試前就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了,但他們為了考試,也為了有一個好點的未來,商量好的,儘自己的最大的努力考上軍校,那樣的話他們就能最終在一起了。
這次也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都考上軍校了。於是他們就想慶祝一下,於是相約去京城裏去玩兩天。
結果去石景山遊樂園玩時,他們卻碰上了流氓,上演了電視裏才有的情節,男孩為了救女孩被流氓捅傷了。當時女孩都嚇傻了,流氓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嚴重的後果,也嚇得一溜煙的跑了。還是圍觀的人幫着報了警,叫了救護車。但是男孩因傷重不治,還沒有到醫院就已經去世了。
當時是警察打電話到所里來找男孩所在處的領導的,於是領導當夜趕忙趕到京城去,處理一系列的後續事情。女孩看着自己心愛的男孩死在自己面前,早已經是六神無主,一直是處於游離狀態中。也不會說,也不會哭,好在警察一路照顧她,在醫院也留下一個女警陪着她。
等領導看到她的時候,整個跟個傻子一樣了。
男孩子的父母也在當天晚上趕到了醫院,看着已經沒有溫度的兒子,母親當場暈了過去,父親也是老淚縱橫。前兩天才接到電話,說是今年考上了軍校。等過幾天收到錄取通知書就回家的,而且是帶着兒媳婦一起回家。可是現在卻躺在那裏再也不會喊一聲母親和父親了。想想都是心酸。
所領導也在一旁好言相勸,好不容易父親收住了眼淚,母親也才醒來。只是一直都不說話。
好在這是一對通情達理的父母,對於女孩他們並沒有說一句責備的話。他們也是知道這個女孩的,自己的兒子說了等回家的時候會帶着他們的兒媳去看他們的。
母親拉着女孩的手只是一直掉淚,因為母親看到那個女孩的神情就知道,她心中的悲傷並不低於自己。此時父親說了一句:孩子,別傷心了,我兒子做到了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我為他驕傲,他是我的好兒子。
此時的女孩仿佛才醒過來,傷心的眼淚從紅紅的眼裏噴涌而出,渾身也不住的抽搐着,伏在母親的懷裏,才真正的哭起來。
所領導看到她哭出來,才鬆了一口氣,他多怕女孩一直是那個樣子,那就代表着她一直憋着不發泄,那是對身體和心靈最大的傷害。
等一切手續弄好後,他們回到了所里。
婉清聽了這個消息,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是一個多大的悲傷啊!父母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年輕的女女孩要永失愛人,而愛人就在自己面前停止了呼吸,從此就天人永隔,再也看不到聽不到了。
婉清想到前幾天他們幾個才在餐廳里肆意的歡笑,用青春特有的氣息。可是現在,一個永遠的失去了,一個仿佛都沒有靈魂一樣。
人生太無常,生命太脆弱。
最後處理好一切事情後,男孩的父母離開了,女孩的父母也來接她回家了。領導告訴她開學之前都不用回來了,到時收到通知書就直接去學校就好了。
但是不知還想去上學嗎?一個人的學校,說好的另一半呢?說好的未來呢,還有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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