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策 第十六章 沈家自古多瘋子

    測試廣告1自聞秩宇登基以來,這是第一次這麼大規模的刺殺,聞秩宇怒火滔天。燃武閣 m.ranwuge.com

    朝會上便有老臣彈劾希夷玩忽職守,護衛不當。

    如此希夷還能說什麼?只能出列請罪了。

    誰都知道這事情,日防夜防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可這依舊是她的責任,聞秩宇不能不罰,但他看着底下的老臣,道「射卿雖然失職,但其後護駕英勇,與岐王和符愛卿,杜愛卿救駕及時,更是把生死拋諸腦後,雖不能功過相抵,但可見射卿一片忠心,此事便交給射卿調查,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射卿罰俸三月,三位愛卿按律封賞。」

    「陛下英明。」眾臣說道。

    四人謝恩。

    「退朝!」聞秩宇起身,給希夷遞了個眼神,轉身離開了。

    這是要她留下的眼神。

    御書房。

    聞秩宇盯着她,問道「可有初步查出什麼來?」

    「按照長鳴給的線索,這些狼的品相應該可以找出產地來,而我也已經派人去各地盤問,這麼多狼放入皋山,一定會有線索。此次刺殺針對陛下而來,臣認為有可能是先帝殘黨。」希夷道。

    「先帝殘黨?殺了朕他們又能得什麼好處?朕若是死了,不該先懷疑受益之人嗎?」聞秩宇道。

    「恕微臣直言,當時天災一至,臣生怕陛下萬金之軀有半分閃失,這才與符將軍一起將陛下娘娘交付岐王,是因為當時篤定岐王即使受益,也不會對陛下下手。若此事真是岐王主使,早該不是現在的結果。」

    皋山腳下的倖存之人不過一手之數,聞秩宇若是留下活下來的幾率的確很小。

    「後來微臣自雪中出,立即去尋陛下以防意外,岐王也沒有任何異動,或許與他無關。」

    聞秩宇點頭,「那會不會是蔣斌?」

    「若是蔣斌,陛下安能在此與微臣說話?他並不是傻子,此來東離本就為了議和,處理國內亂局,害了陛下激化二國矛盾,得不償失。」希夷道。

    「所以你斷言是先帝殘黨了?」聞秩宇問道。

    「早年先帝有不少過命的兄弟,祁晉就是其中之一,本自先帝駕崩後,我就一直在查那伙人的蛛絲馬跡,可祁晉將軍並不配合,而且他們也無跡可尋,此次也許就是他們蓄謀已久。」希夷道。

    「唉。」說到先帝,聞秩宇沒有感情是假的,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而且這事兒難免他覺得自己理虧在先,因果報應應驗不爽。「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前些時候自身難保,事務繁多,如今該好好的跟他們算算賬了。」希夷抱拳道。「陛下且寬心,微臣會處理妥當。」

    聞秩宇微微點頭。

    「另外,陛下。此次是個清洗的好機會。」希夷道。

    誰是刺客,誰結黨謀害皇上,希夷來查,扣帽子也很容易。

    「暫且不要再動了。」聞秩宇沉吟道。「否則豈不是朕一上位就在誅盡高祖與先帝老臣朋黨?」

    希夷領命告退。

    希夷回到府邸,在她睡覺上朝的這段時間裏,很多事情都在發生,很多人的命運都在改變。

    比如此刻東華交給她的農懷堂堂主令的主人的命運。

    希夷拿起那塊令牌,半晌沒說話。

    「小姐不高興嗎?」東華問道。

    「談不上高興與否。」她站起身來把它收好了。「只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罷了。」

    東華閉嘴了,他是殺手和復仇鬼,小姐不是,他總不能老是要小姐憤世嫉俗,一腔仇怨的活着。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讓小姐過得開心一些,可好像帶來的只有疲憊。

    「你不必多想,這件事是不違背我意願的,否則我不會去做。」希夷輕嘆道。「我也不會自欺欺人,覺得既然不是我親自動的手,人就不是我殺的。我的確是想殺他們的。」

    「既然瀨宜死了,孑陽他們的事暫時先放一放,您更擅長追蹤查案,我有另外的差事交給您。」希夷對他道。

    「是皋山之事嗎?」東華問道。

    「沒錯。」

    東華點頭抱拳,「屬下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希夷最近一直在着手肅清吏治,她手上的兩冊名單,一冊是有問題的世家官員,另一冊是如今可用賦閒在家或是就任於不起眼處的寒門子弟。

    她只需提筆圈勾,便定下了各處調動,這是極其得罪人的活,尤其得罪世家門閥,但希夷素來一身孤勇,射卿也不怕得罪人。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射卿要做的。

    先帝時期因為他對朝政不是十分勤奮,才建立了政事堂,但和先帝不同,聞秩宇半路登基,命脈都把握在政事堂手上,所以單單給先帝留下的弊病善後就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世家大族壟斷中州三郡,本都說京官窮,如今看來也沒多窮了。

    她看着手頭上的證據,發覺有兩家的錢款在一月前多了一股來歷不明的錢兩,再一看官職,三城兵馬司城北大營左營督使,再看看左營駐紮和守備的範圍,她發覺自己查吏治,反倒查出了別的東西來。

    把東西交給東華,讓東長鳴去辦,她處理完吏治之事,又要開始擬冬日外批賑濟糧餉的事宜了。

    聞秩宇的意思是,今年冬天就算不能做到一個人不死,也絕不能餓殍遍地。

    何當逐遠在澤西,還是很殷勤的為她獻計獻策,他四處查訪,把摺子遞給她,希夷知道他這是在表忠心,也採納了他的意見,又寫了封摺子,上奏聞秩宇派人在東離十道尋訪,每一道的人選都是她親自選的,澤西道自然就選了何當逐。

    這些人都是新人,雖然做事不久,但都是給希夷留下了印象和名姓的人,這種暗裏尋訪民情的事不需要他們多老的資歷,多大的官職,只要他們實事求是就可以,而有了這事情的政績,他們要升遷也快一點。

    她一批摺子,便挑燈批到了半夜。

    「大人舊傷在身,還是多休息為妙。」若言端了一碗粥進來給她。

    「這屋裏暖,傷不怎麼犯,也就沒什麼倦意。」她接了粥碗,還打了個呵欠。

    若言偷笑,道「我去為大人準備浴水。」


    末了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對她道「大人,有人給府上遞了份請帖。」因為請帖比較特別,所以她才特地來問。

    「顧清歌?」她看着這紅色的請柬,「第一台戲,倒是真可以去看看。明晚我沒安排吧?」

    「的確沒有,大人也偶爾放鬆一下才好。」若言笑道。

    「怎管他七軍壓城城欲摧,洛陽夜雨孤城閉,我一劍能擋百萬軍啊——百萬軍!」顧清歌是江南名角,東國但凡聽戲的都知道她的名頭,就連希夷這種不聽戲的都能記得她的名字,足見她聲名多響。

    顧清歌特地給她留了二樓的一處包間,所以她穿着常服帶着原貌把柳子墨也帶了出來,陪顧玉書聽戲亂耍,自己則端着茶好好地聽這齣「洛陽雨夜敵七軍」。若說希夷敬佩的女子,並不是虞瑾瑜,而是這位一座孤城死守半年的雲家家主雲棲時。

    雖然也是位為情所困的蠢女子,可青史留名的這幾人,西瑜寒桑,雲棲時,虞瑾瑜,哪個逃得開一個情字。

    聞橫川與蔣斌,甚至杜向卓都在底下聽戲,但他們坐的是台下,自己則是閣樓,此地是不開放的,也就希夷得了關照,其實也是因為這戲台子不大,容不下這大佛。

    顧清歌把整個戲班都買下來了,就為了登台唱戲,當然也是給止虛搭個活動據點,以前聽說他們用鏢局聯絡,現在倒是換做了戲班。

    「你娘的名字倒是沒叫錯。」希夷放下茶盞,對顧玉書道。「還真是清歌不歇啊。」

    顧玉書有點得意,「我娘親從前的戲,想聽的人得排好久呢!」

    「那時你也沒出生,你怎麼知道。」希夷笑道。

    「當然是叔叔們跟我說的!」她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笑出小虎牙。

    看她過得很開心,希夷不禁摸摸她的頭,柔和笑着希望她永遠這麼開心。

    顧清歌台上水袖花槍耍得目不暇接,許久不曾登台她的技藝沒有一點退步,而且名聲更響了,聞橫川舉杯喝酒,這位顧清歌果真名不虛傳,隨手打着拍子,心想這種場合,顧清歌會不請希夷嗎?

    他抬頭張望了一下,上面果然還有一處看台,就是不知道希夷在不在上面。

    待曲終人散。

    顧清歌上樓卸妝,見顧玉書正在咿咿呀呀的有樣學樣,戳她的額頭道「別學這些沒用的。」

    「我還以為你希望她繼承你的衣缽。」希夷在逗弄她,「學的挺好的。」

    「你會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做個戲子嗎?」顧清歌問道。「再是止虛堂主,我也是賤籍,是伶人戲子。」

    希夷摸了摸下巴,倒也不反駁,若是她肯定也不希望。

    「對了,我來尋你其實除了聽戲,還有別的事。」

    顧清歌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就說這射卿大人就算再賞臉,百忙之中抽空來聽戲也是極難得的,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書兒,你與子墨去後院玩去吧。」雖是這麼說,她還是把小孩子支開了。

    希夷拿起燒沸停涼了一陣子的水壺,為她沏茶,道「你該知道我前兩天抄了農懷堂東臨本部。」

    顧清歌不置可否。

    「皋山那事兒,其實我們也有所察覺,只是與三途無關,我們沒有細查,等事發了才終於把前因後果聯繫起來,你若是需要幫忙,我這裏也有些無意間留意的線索。」

    希夷微微頷首,把茶端給她,道「你以前在江南混江湖,後來又是止虛最通達的弦歌堂堂主,對武林之事應該更加了解,暗部堂主和刑堂堂主,你見過或是聽說過嗎?」

    顧清歌老實不客氣的把茶拿起來喝了,道「也許見過,也許沒見過。」

    「江南的青欠女俠久負盛名,只是很久沒有活躍了。」希夷道。「她沉寂的時間,說起來和那個有名的第一旦角幾乎是同一段時期。」

    「你別試探了,我就是青欠。」顧清歌沒好氣的道。「只是你以後千萬別再在我面前叫我什么女俠了。」

    她少年時江南折花,詩酒年華,風流得很,現在生兒育女反而覺得有些羞恥了,希夷在她面前叫她女俠,她一想起從前乾的那些事兒,就覺得臉皮發燙。

    只怪當年太年輕太狂了。

    什麼一劍挑匪寨,什麼狂歌長江上,什麼醉臥蓮葉埔,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真想把她臉給撕了。

    「你是先天高手,那書兒的父親呢?」

    提到這個,顧清歌臉色一變,半晌才恢復如初,咬牙道「也是,行了吧!」

    「我就說大名鼎鼎的青欠女俠既然和久讓並稱神仙眷侶,那對方好歹」

    顧清歌捂住她的嘴,面色猙獰,道「你給我閉嘴吧!」

    壞女人!

    門外一個男子推門,正巧看見這一幕,不僅不避,還看得饒有興致,靠在門上道「顧先生,好興致。」

    顧清歌鬆了手,憤憤坐回位置上,瞪了她一眼,讓她別再嘴欠。

    「這位是?」希夷看了一陣那個青衫男子,看得出是個高手,但也就是一般的高手,而且可能突破不久,氣息有點外溢。

    不需要顧清歌介紹,青衫的年輕男子儒雅行了一禮,道「在下沈曇之,止虛神農堂主,目前無家可歸,在這兒厚顏借住。」

    然後坐到希夷面前「先生,曇之仰慕已久!」

    希夷對着邊上的顧清歌傳音入密「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嗯!」沈曇之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我沈氏一貫有醫狂之稱,的確都是瘋子!」

    顧清歌一臉幸災樂禍,對她傳音入密道「不同於暌違堂,沈氏更擅長的還有蠱蟲,他身上有應聲蟲,你傳音入密說人壞話和大聲嚷嚷沒什麼區別。」

    希夷不羞不惱,眼看沈曇之去把她脈,右手把茶潑到了他臉上。

    ------題外話------

    這本書是我目前感覺最成功的書啊

    我從構思它到發出來經過了兩年多,近三年左右

    希望它能被很多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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