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虛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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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傳來一陣叫好聲，眾人看去，便見到嚴力推着嚴鶴鳴走了進來。

    一見到他，在場眾人皆鬆了口氣。因知道他剛才去了衙門，恐怕是審問出來了。

    三夫人已站了起來，捏着帕子，待嚴鶴鳴向老太君行了禮後，便急不可待地問道「怎麼樣？那些韃子怎麼說？到底為什麼要抓鶴雷？」

    嚴鶴鳴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眾人希翼的眼光，最後瞟了下垂着頭的常直，遂緩緩地道「他們說，當年老太爺與父親皆領兵打過他們，還殺了他們的親人。為了復仇，這才抓了嚴府的孫子。」

    此話一出，三夫人跌回座位上。若然是老太爺和嚴大老爺種的因，這果由鶴雷承擔，也是應該的。畢竟他是他們的孫子啊。可，可，這是她的鶴雷，她唯一的兒子。想及此，又低泣起來。

    三老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拼命地撫慰着她。三夫人本來便生得高大，與三老爺相差無幾，這一撫慰，倒顯得有點滑稽。

    在場眾人除了四老爺和四夫人一臉無所謂外，其餘的皆精彩紛呈。二老爺與二夫人本來對常直便有點好感，自然樂見這種結果；倒是大夫人，滿眼失望的樣子，掩也掩不住。

    常直則一片愕然，隨即又低下了頭。她不知他為什麼會這樣說，也許那些韃子既要抓她也要抓鶴雷吧？

    無論如何，他又為她解了一個困局。

    正如初到嚴府時，她被堂審，也是他前來為她解局的。想及此，內心裏自然便充滿了感激之情，待抬起頭來看向他時，他卻由始至終皆沒有看她一眼。這讓她不禁大為不解。

    老太君鬆了口氣，她到底也不願意此事與常直拉上關係，便讓嚴鶴鳴將事件細細道來。

    嚴鶴鳴到了衙門後，鑑於他的侯爺身份，揚州知府親自接待了他，並與他一起審問了那幾個韃子，一開始，韃子一口咬定說是看那嚴鶴雷看着像富家少爺，想綁來勒索的。經過一輪用刑後，總算承認了是特意綁鶴雷的，至於為什麼，便只有那個頭領知道了。

    他們又將那個半死不活的頭領提了來，未用刑，那頭領便招認了。

    老太君他們邊聽邊點頭，又問了些許細節，例如現在城裏還有沒有韃子，那些韃子還有哪些計劃之類的。嚴鶴鳴一一答了，最後道「嚴府的郎君們最近還是不要出去了。待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眾人自然無不可的。稍會，方散了。

    常直一出院門，待要尋他蹤影時，卻見嚴力推着他急急地往一花圃小徑上而去。待要叫停他，眾目睽睽之下又叫不出口，只得與梅花、丹心加快了腳步，直追趕他而去。

    待轉了個彎，卻已不見了他的身影。惆悵之餘，梅花小心翼翼地道「怎麼我感受侯爺似乎在躲你呢。」

    常直一顆心直往下沉。就連梅花都看出來了。可是，為什麼呢？剛才在裏面他還為她解了圍。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那些韃子就是衝着她來的，先不說之前一直跟蹤她，就是後來，如果不是為了捉她，抓了嚴鶴雷後大可離去了。

    雖然對於此點，他剛才也向眾人解釋了，那是因為那些韃子覺得多抓一個更好。但她始終深信這只是籍口罷了。

    更讓她大為不解的是，那首領竟真的這樣對他和知府說麼？明明是為了自己而來，最後竟說成是為了嚴鶴雷。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她看着既然無聲的小徑，彎彎繞繞的，可是，那人的身影卻已不見了。她自然不好再追去，沉默了會，只得返轉隱翠閣了。

    這邊廂，嚴鶴鳴與嚴力隱於樹叢後，看着她的身影漸行漸遠。嚴力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道「侯爺，常小娘子顯然也是知道那些人是為了她而來的。」

    嚴鶴鳴點點頭，道「她如此聰慧，自然曉得。」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為了讓嚴府的人相信韃子是為了鶴雷小郎君而來，做了多少功夫？」嚴力到底是他的近身侍從，看得明白。

    嚴鶴鳴淡淡地看向他，那雙深邃的眼神似乎要將他吸進去，嚴力立刻低下了頭，跪在地上。

    「以後不許再自作主張。」他冷冷地道，「若然再有一次，你便不用跟在我身邊了。」

    嚴力大驚失色，這比起打他一頓棍棒還要讓他難過，他喃喃地道「侯爺。」

    「我的人對我必須絕對服從。而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違背我的命令了。你覺得我還可能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嚴鶴鳴道。

    嚴力陡然變色，一磕頭，道「謹遵侯爺之令。」

    嚴鶴鳴閉了閉眼睛，不再言語。想了會，又道「那幾個小廝被那韃子殺了，屍首還放在衙門，你令他們的家人都帶回去安葬吧。若然是她，恐怕也想讓他們入土為安，而不是曝屍荒野。」

    嚴力應了聲是，又小心翼翼地道「那個首領說是有人跟他們說，若然綁了常小娘子，便會幫他們購買糧食之類的。那人，恐怕是和常小娘子有仇呢，或者和她父親有仇。」

    對於韃子來說，生活在草原上的他們，最缺的便是大米之類的糧食。若然有人能搭通這條路線，他們自然拼死也要完成任務。

    「既然如此，那便順着這條線查查。就查那些糧商有誰與韃子接觸過的。我就不信，還揪不出那人了。」嚴鶴鳴冷冷地道。

    若揪不出，對於常直來說，始終是一個大隱患。

    嚴力點點頭。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人便在這嚴府中。當聽到韃子被捉後，倒後怕了一陣，不過想到自己並未與前去捉人的韃子正面接觸，便稍稍放下心來。

    「沒想到，那丫頭竟如此機智勇敢，是我小看她了。」

    「聽說三夫人差點撕了常小娘子呢。若然他們知道鶴雷的確是因為她而遭難的，恐怕她在這府中便呆不下去了。」後面的小廝低聲道。

    「是啊，縱然韃子捉不到她，如果能讓她從嚴府掃地出門，我也就不用日日提心弔膽了。」他沉吟了下，「那丫頭太聰明了，似乎發覺了什麼。」

    「可惜啊，可惜。這一切竟讓那瘸子搞砸了。就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竟讓那首領說了是為鶴雷而來。」

    「那柳小郎君，還要不要再讓人捉常小娘子？」小廝道。

    「不，朝廷漕運又有了新政策，我們搞妥這批糧食再說。」

    小廝點頭應是。

    柳士元坐在梅花式雕漆木凳上，閉眼良久，再睜開時，射出了一串串精光，與往日談笑風生的形象截然不同。多了份陰霾與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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