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把寂滅神劍。筆下樂 m.bixiale.com」
蘇陌凝望手中長劍,明明看上去古拙無華,卻偏生好似有種說不出來的魔力。
讓人凝望之下,幾乎移不開目光。
越看越是覺得其中璀璨如星辰。
閃亮至極。
他抬頭看了一眼借劍人:
「這把劍,好似專門為我而鑄?」
「正是如此。」
借劍人輕聲嘆息:
「這把劍不僅僅是專門為你而鑄,也唯有你才能掌控運用。
「因為你的劍法,與此契合,你的內力,更可以降服馭使此劍。
「這把劍,若是到了旁人的手中。
「必然會被劍中死寂所傷。
「要麼當場慘死,要麼也會成為無知無覺,只知道殺戮的傀儡。
「都說天下十大名劍,多數邪性實則並非如此。
「只是得到之人,並非是它們的主人,自然無法駕馭。
「一旦無法駕馭手中寶劍,便會被寶劍駕馭。
「從而化身劍奴。
「蘇總鏢頭切記,此劍可以傳世。
「卻得讓後人,將你的劍法融會貫通,再有內力造化通神,自可以代代相傳。
「如若後人不及前人,切記將劍封存,免造殺孽。
「更有可能,一着不慎之下,落得一個滿門滅盡的下場。」
蘇陌輕輕點頭,原本還想將這把劍交給楊小雲,讓她看看,如今看來卻是不行了。
當即將寂滅神劍重新送入劍匣之中。
雙手抱拳:
「昔年所謂借劍,不過是無意之舉。
「沒想到竟然會有這般回報,蘇某謝過了。
「卻不知道,兄台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借劍人聞言也不隱瞞。
打造兵器的直腸子,更是藏不住話,蘇陌問了他就照實回答:
「近一年之前,蘇總鏢頭造訪養劍廬。
「卻有人於養劍廬內,迷失了大器的神智,導致大器給貴屬下毒。
「此事引得廬主震怒。
「其後多方調查,始終難有結果。
「廬主考慮到此人下手,有針對蘇總鏢頭之意。
「故此,此行除了贈劍之外,也想要請蘇總鏢頭容我在側一段時間。
「看看是否能夠找到這幫人的蹤跡。
「廬主有命,定斬不饒。」
蘇陌啞然一笑:
「廬主有心了,沒想到這件事情至此還記得。
「只是」
蘇陌說到這裏的時候,借劍人忍不住看了蘇陌一眼。
就見他臉色多少有些猶豫,最後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也罷,既然兄台有此心,蘇某倒也不是不能成全。
「只不過,我有言在先。
「蘇某即將啟程前往大玄腹地。
「當中危機難測,兄台需得自己考慮,是否要跟着去?」
借劍人微微一呆:
「大玄腹地?」
蘇陌點了點頭。
楊小雲也看了借劍人一眼,本以為此人聽到大玄腹地之後,多半是會打退堂鼓的。
結果沒想到,借劍人忽然笑了起來。
他素來不苟言笑,似乎不食人間煙火。
此時一笑,倒是讓人意外。
而借劍人此時開口,語氣更是興奮:
「早就聽聞大玄腹地因為昔年的一場大亂,已經成為了人間最兇險之處。
「不過,雖然兇險,可當中奇珍異寶無數。
「說不定會有鍛造兵器的上好材料。
「蘇總鏢頭若要前往,請務必帶我一程。」
「」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陌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笑着說道:
「也罷,既然兄台這麼說,那蘇某自然不好再勸。
「只是此行兇險萬分,倘若遭遇什麼危機,兄台可莫要說我蘇陌,恩將仇報。」
「既然是兇險之地,死生之事,自然自己負責。
「養劍廬有傳人大器,縱然是我死了,養劍廬傳承也不會絕盡。
「在下便隨蘇總鏢頭一行。」
該說的話到這也就差不多了。
蘇陌當即招呼人過來,給借劍人準備了一個房間,讓他好好休息。
啟程動身之日,就在這兩天。
夜幕之下,房間之內。
蘇陌躺在床榻之上,楊小雲趴在他的身上,面上紅潮未去,正用兩根手指頭捏着蘇陌的髮絲,在他胸前畫圓圈。
抬頭看了蘇陌那蒼白的臉色一眼:
「真的沒事?」
她輕聲開口,語氣之中也帶着忐忑。
蘇陌微微搖頭:
「此乃必要之事,稍微隱忍就是。」
他捉住了楊小雲的手:
「痒痒」
楊小雲一樂,卻又不免有些憂心:
「真的不用再帶一些人手了嗎?
「小小這一趟出去回來,武功更高。
「牧山山,水無常,石誠,老馬,都是可堪一用的高手。
「更何況,只需要你一聲令下,南海,西州,都會有高手入東荒。
「且不說他們,就算是東荒這邊
「你只要打個招呼,無生堂萬藏心,玉柳山莊柳莊主等人,都會前來助你。」
「此行之事,與他們並無關聯。
「倒是沒有必要,將他們捲入其中。
「別說他們了縱然是玉靈心姐弟,如今也已經回到了玉氏族地,重新開始。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團宛如亂麻一般的漩渦,就由我來親手結束好了。」
他看了楊小雲一眼,擁入懷中,輕嗅髮絲之間的芬芳。
其後一笑:
「夫人先且安睡,我去做點事情。」
「我隨你一起」
想要起身,卻忽覺無力,忍不住嗔怪的瞪了蘇陌一眼。
蘇陌咧嘴一笑:
「夫人好好休息就是。」
他起身穿衣,整理好了之後,又給楊小雲掖了掖被子,兜兜轉轉來到了書房之中。
打開了書房之內的暗格。
取出了幾件東西。
一個是秘言盒,裏面裝着的是玄天寶印。
此行他想要將這個東西帶上。
總感覺,大玄武庫之內,此物必然有用。
除了玄天寶印之外,餘下的卻是足足七枚玄機扣。
自他折返東荒的第一日,玉靈心和玉麒麟姐弟便已經找到了他。
將起出的玄機扣雙手奉上。
至此,蘇陌七枚玄機扣,盡數入手。
只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卻始終沒有功夫整理。
此時得閒,便伸手將這七枚玄機扣取來,一邊摸索,一邊研究。
最後,兩兩一合,就聽得咔嚓一聲響,兩枚玄機扣竟然合二為一。
他若有所思,又拿起了一枚進行嘗試,就聽得咔嚓咔嚓,不過片刻的功夫,七枚玄機扣,赫然是被扣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看上去古里古怪的物體。
這讓蘇陌有些迷惑:
「這就是大玄武庫的鑰匙?」
拿在手中翻看片刻,卻又搖了搖頭:
「不對原來如此。」
他凝望此物一面,上面鐫刻細微至極的地圖。
如今這張圖卻是亂的。
由此得出結論,自己所合起來的這七枚玄機扣,應該並非是正確的組合方式。
正確的方式,應該會自然而然呈現出整張地圖的全貌。
當即略一沉吟,又將這玄機扣拆開,重新組裝。
一時之間,書房之內唯有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
七枚玄機扣終究是少一些,又並非毫無痕跡可尋,雖然有些地方頗為艱難,卻也難不住蘇陌。
在經過了一個時辰的努力之後,一把看上去古怪至極的鑰匙形狀,出現在了蘇陌的眼前。
這鑰匙內側橫生枝節,錯落有致。
背面則是平滑至極。
其上鐫刻一整副大玄腹地的地圖。
甚至連天地四方也有簡單描述於其上。
到了此時,蘇陌方才取來了筆墨紙硯,一邊對照地圖,一邊在紙上作畫。
將這玄機扣後面的地圖,整個畫了下來。
仔細端詳,確定沒有任何偏差之後,蘇陌這才鬆了口氣。
再抬頭,東方已經見明。
卻是過去了一整夜。
蘇陌凝望手中地圖,一時微微蹙眉。
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年大玄武庫之變,引得整個大玄腹地面目全非,人畜皆有慘烈變化。
「如今數百年時間過去,卻不知道地形地貌,是否也有改變?
「不過,當年君落能夠憑藉一枚玄機扣上的簡陋地圖,就找到了皇城所在。
「可見縱然是有些變化,也不會太大才對。」
他拿着地圖研究了半晌,於當中又點點畫畫,做了一下計劃。
這是押鏢的習慣。
於何處打尖,在哪裏休息,都會做好一定程度的規劃。
只不過這一次,這規劃多半用處不大。
只能說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將這些事情做完之後,蘇陌將地圖收好,放在了袖子裏,又將那玄天寶印收拾起來。
這才起身吹燈,出了書房。
餘下時間,蘇陌又耽擱了兩日。
也不押鏢送鏢了,就是陪着楊小雲,魏紫衣還有小司徒閒談說話。
再逗弄逗弄自己的女兒。
如今這孩子大名尚未給取,只有一個乳名叫『寶寶』。
其實這都不算是什麼乳名。
可問題是,起名字這事,蘇陌並非行家裏手。
雖然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拍板,但是在起名字這事上,交給蘇陌多少有點草率。
為什麼白虎到現在還叫白虎?
不正是因為,蘇陌這豈能的能力,讓白虎倍感屈辱嗎?
可若說想要集思廣益。
你說一個,我說一個,感覺哪一個都不靠譜。
好在孩子還小,暫時之間倒也不急着要大名。
有個寶寶的乳名在,倒也可以叫得。
除了陪媳婦,遛孩子之外,蘇陌又給老馬留下了兩封信。
讓他在自己出發之後再看。
其後瑣事也有一些,他大概其的都做了相應的處理和安排。
蘇陌的臉色也在這兩天的時間裏,逐漸恢復了正常。
看上去跟先前並無二致。
至此,所有的事情全都解決完了。
這一日清晨,蘇陌和借劍人還有曲紅妝就要啟程。
此行的幌子,也是出門送鏢。
因此,除了楊小雲,魏紫衣和小司徒,以及老馬等人之外,其他人並不清楚蘇陌要去何處,要做什麼事情。
尤其是楊易之,徹徹底底被蒙在了鼓裏。
甚至未曾出門相送。
畢竟犯不上
就東荒這地方,蘇陌這不是橫着走嗎?
押一趟鏢,沒幾天就回來了,根本就用不着鄭重其事的送別。
倒是福伯顫顫巍巍,每一次蘇陌出門,都得送出好遠。
此時站在一邊,囑咐蘇陌出門要注意安全,能不惹事儘量不惹事
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蘇陌雖然不覺得厭煩,心頭卻隱隱有些揪起。
福伯的狀態每況日下。
當時他從海外回來的時候,就看出來福伯的情況不佳。
而就在他回來這一段時日裏,他的身體就越來越虛弱了。
如今頭腦似乎都開始有些不清醒。
小司徒說,福伯操勞一生,如今也是到壽了。
老人家的身體不知道還能堅持幾日
這個當口,縱然是有藥,也是難醫了。
蘇陌聽了這話,心裏不是滋味,卻也未曾顯露。
如今看着福伯,好像是在叮囑第一趟押鏢入江湖的自己一樣,不禁有些心酸。
輕聲說道:
「福伯放心在家等我。」
「恩恩少爺少爺」
他說了兩句,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
「對了,如今是老爺了。
「恩,恩,老僕放心只是,你素來眠花宿柳,武功平平,哎依我說的話,少爺你還不如就不要做鏢局的買賣了。
「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能養人了?
「風裏來雨里去的跑江湖太危險,這人心,太險惡了啊。」
這話先前就已經說過了。
楊小雲輕輕一嘆,讓兩個丫鬟領着福伯去後院休息。
夫妻兩個看着福伯遠去,對視一眼,楊小雲低聲說道:
「放心吧,家中一切有我。」
「恩。」
蘇陌點了點頭。
魏紫衣則輕聲說道:
「回來之後,是不是就該娶我和小司徒了?
「可別讓我們久等」
蘇陌伸手點了點魏紫衣的腦門:
「不害臊。」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全都害臊,怎麼傳宗接代?」
魏紫衣義正言辭,想要雙手掐腰,卻又擔心被人看到,有失落鳳盟大小姐的牌面,這才哼了一聲:
「總而言之,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都成老閨女了」
「放心就是。」
蘇陌輕輕一笑,看看了小司徒一眼。
小司徒卻是頗為平靜,只是靜靜的看着蘇陌:
「一路保重。」
「好。」
該說的說完,該做的做完。
蘇陌飛身上馬,回頭再看一眼,跟楊小雲四目相對,就聽到楊小雲輕聲說道:
「快去快回。
「我在家中等你。」
蘇陌深深點頭,這才輕喝一聲:
「駕!!」
他一馬當先,借劍人緊隨其後,最後跟着的則是曲紅妝。
一行三人轉眼就出了街口。
到得此時,方才慢下腳步,緩行出城,到得城外,這才策馬揚鞭。
奔行一日,晚間是在一處林間落腳。
架起篝火,熊熊燃燒。
用木棍穿插乾糧經火燒加熱,再夾上幾塊肉脯,倒也頗為好吃。
蘇陌正拿着一塊乾糧在啃,卻忽然眉頭微微蹙起。
看向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
卻並未在意。
如此又過了一會之後,這才重新朝着那一處投去目光,輕聲開口: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失禮失禮。」
一個聲音從暗中傳來,雖然強行粗着嗓子,卻也可以聽出來,這絕非男子的動靜。
蘇陌眉頭微微挑起,果然,片刻之後,就從黑暗之中走出了一個人。
做男子裝扮,臉上掛着鬍鬚,粘的頗為草率。
她故作瀟灑姿態,大踏步的來到了蘇陌等人跟前,雙手一抱拳:
「趕路人途經此地,見得火光,方才知道有人。
「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便未曾現身,免得衝撞。
「這才棲身一側,打算好好休息一夜,明天繼續趕路。
「沒想到,竟然被兄台察覺,兄台果然好本事哈哈哈。」
後面這三個哈哈哈,笑的毫無波瀾起伏。
蘇陌凝望她半晌,忽然嘆了口氣:
「都說不要跟着了。
「你素來是最聽我話的,這一次,怎麼不聽話了?」
來人神色一僵,乾笑了兩聲:
「兄台何出此言?
「你我明明互不相識此話豈非荒唐?」
「那你敢將這假鬍子摘下去,然後揭開自己的人皮面具嗎?」
蘇陌幽幽開口。
「」
來人頓時沉默。
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最後委委屈屈的往前走了兩步,坐在了蘇陌的身邊,輕聲開口,恢復了原本的聲音:
「大玄腹地是因為當年懸壺亭的前輩,為玄帝煉製不死丹,而造成了現如今的慘狀。
「我現在,身為懸壺亭僅存的傳人。
「屬實是不能放任不管。
「除此之外,亭主失蹤不見蹤跡。
「來人不搶別的,只求懸壺錄。
「恐怕於此事也有關聯。
「蘇大哥對不起這一次,我實在是不能依你之言,留在家中等待」
她說到這裏,伸手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正是小司徒。
她眼眶微微泛紅:
「而且我總歸是要看看,我到底是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吧?」
蘇陌聽到前面的話,還在想着如何讓小司徒回去。
可聽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頓時一變。
忍不住看向小司徒:
「你知道了?」
「我去你的書房,找到了懸壺錄。
「只是想要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當年前輩們所造的孽。
「卻沒想到」
小司徒說到這裏,咬了咬嘴唇:
「蘇大哥我謝謝你不告訴我實情。
「但是,人總歸是不能逃避的對嗎?
「昔年懸壺亭的前輩造成了如今大玄腹地的一切。
「我出身於大玄腹地,本應該渾渾噩噩由生到死。
「卻沒想到,竟然會被爺爺帶回來撫養。
「如今學得一身醫術,又怎可獨善其身?
「大玄腹地之災,我正是責無旁貸。」
她說到這裏,抬頭看向蘇陌,眸光之中哪有絲毫柔弱,全是一片堅毅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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