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起,不知歸路 6、懷王妃,於心何忍啊!

    測試廣告1沈之恆並沒有從小門出去,反而穿過花園,來到東路院,在院門口被攔了下來……

    「勞煩這位小哥兒通稟一聲,說閱江樓沈恆之求見!」他拱手行禮,笑的溫和儒雅。燃字閣 www.ranzige.com

    原本威武嚴肅的小哥兒,聽到他的名字,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蹦三尺高的往院裏跑,另外一個守衛當着外人的面,翻了個不雅觀的白眼,拱手還禮。

    司玉衍接到消息的時候,一愣一喜,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昨夜剛想有機會,一定要見見這位能人異士!

    今日,便送上門來了!

    「快請進來!」司玉衍站到書房門口迎接,遠遠的見有人來……

    青衫玉帶,儒雅清淡,宛若林間山水,或靜、或動,兩相宜。

    「在下沈之恆,見過懷王爺!」他斂衽施禮,抬頭觀察這位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的王爺。

    劍眉筆直鋒利,雙眸睿智深邃,鼻樑高挺,唇薄卻峰處有珠……

    生的一副好模樣,也難怪素衣那個小傻子會喜歡!

    「不必多禮!」司玉衍還了個半禮,側身對他比『請』,「先生,請!」

    「王爺如此,便是折煞草民了!」沈之恆話雖說的謙卑,可脊背筆直,沒有半點諂媚之態,「還是,請王爺先!」

    「好!」司玉衍爽快的先行,心中對他愈發的滿意,若是能招至麾下,怕比那劉為從之流,要強上不止百倍。

    雙方落座,嚴忠匆匆趕來,為二人奉茶。

    沈之恆眯了眯眼睛,才隱約記得,這原是他閱江樓中的故人!

    「沈教官,怕是忘了在下……」嚴忠將茶盤放到一邊,抱拳行禮,「在下嚴忠,原在閱江樓中掌秋風閣。多年不見,想不到沈教官依舊如此霽月風光,風采依舊。」

    「原來是嚴閣主啊!」沈之恆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嚴閣主,現下在懷王府,做侍茶的活計?」

    「呃!」嚴忠臉上一僵,「不是!」

    他是聽見沈之恆來,怕對王爺不利,所以才急匆匆的趕來。

    「還是你覺得,我若有意殺害王爺,你在這裏,可以攔上一攔?」沈之恆依然笑容滿面,周身氣勢卻陡然轉冷,與剛剛那個笑面書生,完全不是一個人!

    「自當拼盡全力!」嚴忠想要擋在司玉衍面前,卻發現他整個人身體僵硬,不能動作分毫。「你……卑鄙!」

    「卑鄙?」沈之恆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直拍桌子,「嚴忠啊!嚴忠……你可千萬別說你是閱江樓出來了的!

    我們做的是什麼買賣?

    卑鄙?

    難道,我們本來不是卑鄙之徒嗎?

    還是,你嚴忠上了懷王府的船,就以為,自己跳進了忘川河,把自己幹過的血腥齷齪事兒,都被洗乾淨了?

    嚴忠,要不要我跟王爺說說,你曾經那些個風流往事,利落手段?」

    「你閉嘴!」嚴忠額頭青筋直蹦,眼睛赤紅。

    他如今在懷王府已經娶妻生子,當初那些荒唐事,若是被他翻出來……

    且不說,王爺如何?

    就是他家那婆娘,怕也是要鬧着和他和離的!

    「好好好……」沈之恆好脾氣的應聲,笑眯眯的轉頭,「王爺,這可是你屬下讓我閉嘴的哦!」

    「孟青、韓笑,將人送出去吧!」司玉衍揮揮手,在他們遲疑的目光中,依舊堅持讓他們出去,「先生,現在有何要說的?可以直接講了!」

    「王爺,莫惱!」沈之恆又恢復到進屋時的翩翩公子模樣,「有些話……他們聽不得!」

    「什麼話……連我的親信都聽不得?」司玉衍身上肌肉緊繃,面上看着放鬆,身體可以隨時做攻擊性反應,手中也是握着一柄短小的弓弩,上配一隻響箭。

    沈之恆見他如此,不由失笑,他該如何告訴這個王爺?如果他想動手,這些根本就攔不住他……

    「皇家的私事……」他笑眯眯的答,「上任閣主凌半福從王爺手中拿了一千金,那麼,閱江樓自然也會根據這個價碼,給出相應的信息……這是我閱江樓的口碑,可不能砸在王爺這兒!」

    「什麼事兒?」司玉衍皺眉,見他如此說,必然是些醃髒事!

    「昨日王爺大婚,儀禮規制等同正妃,皇上親自來賀……無不彰顯了對夏家的重視……」沈之恆飲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司玉衍的眼神中,帶了幾絲同情,「這應該是,皇上借着王爺的手,打藍家的臉……」

    「這事兒,無須說!」司玉衍沉了臉,哥哥如此行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他不需要,聽一個外人在此分析帝心如何?

    「那麼,皇上來到王府之後,與藍王妃在寢堂內待了有一刻鐘的時間……」

    「那又如何?」司玉衍盛怒,握緊了手中的弓弩,「不過是皇上要交代些話,而已。」

    他身子微微顫抖,有些想趕沈之恆出去,既怕聽見他接下來的話,又不得不聽,他接下來的話……

    「行吧!」沈之恆點點頭,他深知,他們兄弟情深,確實難以接受,「不過,藍王妃……月事似有推遲……」

    兩人對視,一怒火四射,一淡然如水……

    良久,司玉衍先撇開的視線,將弓弩摔在書案之上,重重的坐下,半晌無語。

    「先生,請細說!」沉沉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此事,不可隨意調查,也不可聲張。

    閱江樓,也可以不必留下去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往往也越快!

    「上月興慶宮賞寶宴,有人替王妃先回了王府,而真正的王妃在第二日早晨,扮了婢女模樣,由一位嬤嬤帶入王府之中。

    而王妃在興慶宮消失的這段時間,皇上恰巧也不在……第二日,皇上是從興慶宮回皇城的。回去的時候,身邊的趙給使還留在興慶宮……

    還有,王妃帶入興慶宮的婢女,從那晚之後,便消失不見。

    而今,王妃的月事又有推遲……

    王爺不妨請個大夫,去給王妃看看,一月左右,還是瞧的出來的。」

    「多謝先生點撥!」司玉衍低垂着視線,想着如何剷除閱江樓?

    此等秘事,確實不可宣於第三人口!

    而他對閱江樓,幾乎無甚了解,頗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

    「王爺,可是要滅了閱江樓?」沈之恆看了眼情緒突然穩定的司玉衍,笑的胸有成竹,「閱江樓存於江湖近百年,比大龘還年長,不是沒有道理的。」

    「哦?」司玉衍挑挑眉毛,「你是說,閱江樓,朝廷動不得咯?」

    好狂妄的口氣!

    閱江樓究竟有何底蘊,可以正門與朝廷,與他這個當朝的王爺,當面叫板?


    「王爺,這是說的哪裏話?」沈之恆依舊笑的溫和,「江湖人從不願意與朝廷打交道,也是因為不願意招惹滅門之禍。

    多少名門大派都做不到的事情,區區閱江樓,如何能做到?

    只是,人若註定要死,必然還是會有些掙扎的!

    例如,皇上與弟媳、大臣貪贓枉法、縣官草菅人命……

    這一樁樁、一件件,若真是讓有心人聽了去,只怕大龘滅國之日,與閱江樓覆滅之日,不會相差太多的!」

    「你在威脅我?」

    司玉衍明白水至清則無魚!

    每天道貌岸然的人,私底下,不知藏了怎樣骯髒的靈魂?

    百姓,無知,便好掌控、好愚弄、好壓制……若百姓知道的太多,或者被知道的太多,或者被有心人煽動……內憂外患,大龘無安,頃刻滅國!

    到最後,得利的是掌權者,倒霉的是老百姓。

    「難道,不是王爺,先想着要剷除閱江樓嗎?」沈之恆起身走到門邊,「我也只是,自保而已!」

    閱江樓成日過手的信息不知凡幾,誰有功夫關注他們這些個雞鳴狗盜、弟兄爬灰的醃髒事兒?

    「先生,最後一個問題!」

    「請問!」

    「先生,剛才說嚴忠……是何事?他竟怕成如此……」

    「嗯?」沈之恆一愣,隨即失笑,「王爺,我剛才不過是因為小徒在王府,他卻沒有關照一二,對他小懲大誡罷了,並不打算真的壞人姻緣!」

    他還以為,司玉衍會問些素衣的事情,沒想到……

    他這傻徒兒,愛上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冷血郎君啊?

    司玉衍看着沈之恆離去,閉上眼睛,沉默許久,心中酸楚不知如何說?

    可他心中,仍有一絲絲不信!

    大跨步向西路院走去,步履帶風,面無表情的出現在藍纖雲的面前,看着她驚嚇的樣子,心中涼了一半……

    「你……」司玉衍咬了咬後槽牙,「跟我來!」

    藍纖雲驚魂未定,見他已經在前面疾走,她也只得跟在後面小跑。

    穿過花園,來到後罩樓處,她已經累的渾身是汗,顧不得禮儀姿態,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喘氣。

    她見司玉衍面色與往日也無不同,但每每靠近,他總有一種要將她傾滅的氣勢,讓她不得不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走吧!」司玉衍聽着後面喘息已停,便抬步進了二層寢堂,直接推門而入。

    「王爺,為何不敲門?」邢寶有些憤怒的看着他,手中的書卷被他攥的『咯吱、咯吱』響,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藍纖雲不敢進門。

    「我進自己家,為何要敲門?」司玉衍的聲音幾乎能沉出水來,「進來!」

    藍纖雲不敢違抗,顫顫巍巍的邁步進門,還差點兒被門檻絆了一下,扶着門板才穩定好身形。

    她見邢寶靠着引枕在軟塌上看書,素衣躺在他的腿上,手裏也拿了本書,神情倦怠,似有睡意。

    陽光下,畫面和諧慵懶,讓人心羨!

    「王爺……」素衣緩緩起身,看了眼他身後的藍纖雲,「這後罩樓究竟是不是你分給我們住的?若不是,我今日便可搬出去!」

    司玉衍一愣,聽到了素衣聲音中,不同尋常的冷意……

    這冷意,他很熟悉!

    對着他以外的人,她似乎都會帶上那麼一點點,只有對他時,才全然沒有。

    莫不是,昨日婚事,讓她心中不渝?

    得到這個認知,他心情似好了許多,也不與她爭辯,退出房門,重新敲門而入。

    「王爺,今日來,何事?」素衣重新靠在邢寶身上,形容懶懶。

    「邢將軍,此事與我家事有關,可否請你先行離開?」司玉衍躬身行了個全禮,起身見邢寶已經抱着素衣避讓開了。

    邢寶看了看素衣,發現她也在看他……

    「你不願意走,便可不走!」素衣尊重邢寶的選擇,走與不走,都在於他自己的決定。

    「我還是出去等吧!」邢寶好脾氣的笑了笑,親了親她的額頭,將她放在椅子上,然後才出去。

    藍纖雲從未見過有哪位郎君對自己的妻子如此體貼?

    可,素衣明明是王爺的外室,王爺為何會容忍邢寶如此?

    兩個男人錯身之際,都感受到對方深深的厭惡,彼此都在想還好,餘下時間不多了!

    屋內三人落座,彼此都擱了一把椅子,素衣看着司玉衍,司玉衍看着藍纖雲,藍纖雲低頭絞着手帕,死活不敢抬頭……

    「你與古佛行醫多年,可習得把脈之技?」司玉衍左想右想,還是覺得素衣要妥帖些……

    請個大夫入府……他怕,最後會枉顧了一條性命!

    素衣,不一樣!

    她最終,會留在王府之中,成為只屬於他的女人!

    「嗯!」素衣打量了一下司玉衍,覺得他面色不錯,身體恢復的也不錯。而且,給他把脈的對象,一直都是那個不拿正眼看人的古佛,輪不到她這個小萌新……

    「伸手!」司玉衍冷冷看着藍纖雲,見她慌張的將手背到了身後,「我勸你還是拿出來的好!」

    素衣看看藍纖雲,又看看冷靜面容上青筋蹦的歡快的司玉衍……決定,托腮看戲!

    「不……不……」藍纖雲顫巍巍的起身,「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我……啊!」

    她眼淚花花的看着,司玉衍將她的手臂以一種扭曲的方式,送到了素衣面前……感受她冰涼的手指搭在了手腕上,藍纖雲乞求的看着她……

    「嗤~~」素衣收回手,「你求我也沒有用啊!」她指了指對面的男人,「從他進門開始,有些事情,他就已經確定了。

    即便我不說,他也會找第二個人給你診脈的。為了你肚子裏的那塊兒肉,平白再搭進去一條人命……

    懷王妃,於心何忍啊!」

    「那我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讓我來承擔這種後果?」藍纖雲歇斯底里的怒吼,將心中壓抑的害怕、恐懼,都吼了出來。

    「王爺,帶着你的王妃,走吧!」素衣向後一靠,冷冰冰的看着司玉衍,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那……我先走了!」司玉衍想要與她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扯着藍纖雲離開。

    『他已經不愛你了!』

    古佛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蕩,震的她耳膜發疼……也許,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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