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起,不知歸路 9、那便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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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白默是江南人,喜水,所以宅邸在修建的時候,也是按照南方小橋流水、竹林人家一般建築。

    入門進正堂,都是規規矩矩的粉牆黛瓦、花格木窗、方磚鋪地,除了規格建造細緻精巧,其他與北方房屋無異。

    過正堂,入二門,迴廊、石欄、水榭、曲橋……以橋為通,環池開路,池水上方飄着霧氣,水中時不時有錦鯉游過,一群群五彩斑斕,甚是好看。

    於水池兩邊,置東樓、西樓、書樓、戲台、琴亭……這二進之處,便是招待客人、舉辦宴會……也是宰相拉攏人心之處。

    司玉衍隨着婢女一路而行,眼光所到之處,無不細緻精巧、意境非凡。

    他還是第一次進宰相家的二門,成親不久,他便回了北梁,除了成親的回門日在正堂坐了坐,他這也是第二次登門拜訪。

    進西樓,上二層,見司玉錦坐在軟塌之上,半個身子倚在引枕上,手撐着額頭,滿面苦色。

    見他來了,有氣無力的一揮手,讓他做在對面的靠背椅上,然後,緩緩起身,一雙眼睛盛滿哀怨的看着他……

    這個皇姐,從小沒有什麼存在感,直到只剩她一位公主的時候,他才知道,還有這麼一位皇姐!

    司玉錦與他們都不親,時常見不到,見到了也不說話。臉上總寫着』我很難過……你們都對不起我……』的神色,看了讓人退避三舍。

    「玉衍啊!」司玉錦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的哀怨更加濃重的了,「聽說,你置了個外室?」

    司玉錦微微皺眉,為何她要打聽素衣的事兒?她這樣問,絕不是她的本意,一定有人授意!

    那人是誰?是否與下毒害他之人有關?

    「你也別惱!」司玉錦正了正身子,「我不是說,你置個外室,不對!我是覺得,既然是你的外室,為何要掛邢寶的名下?而且,緣何要置辦在崇仁坊內?」

    為何不放在勝業坊?

    距離還近些……

    那個老妖婦想讓她勸司玉衍處理了那外室……想的美!

    她曾經遭受到的苦楚,也要讓藍纖雲這個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狠狠的嘗上一嘗!

    只是,她的孝昌公主府也在崇仁坊,他那個外室在北側,公主府在南側,雖然距離不近,但同在一個坊內,確實有些不好。

    「皇姐,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講!」司玉衍面容冰冷,用他一貫的表情看着她,深覺女子實在麻煩,有什麼事情,直接講不就行了?

    前期加那麼多鋪墊,問那麼多問題,七扭八拐的才能說出自己的目的……有那個時間,他還不如多走兩圈兒路!

    「呃……」司玉錦拿着手帕壓了壓嘴角,深覺自己百試不爽的開場熱身話題,被他一盆冷水澆下來,連個火苗兒都沒撲騰起來。

    「皇姐若是沒事,我府上還有軍務要忙,先……」

    「你能不能讓那外室搬出崇仁坊?」司玉錦見他起身要走,急急的把要求喊了出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有些尷尬的不敢看他。

    「不能!」司玉衍並沒有坐下,反而站直了身子,「皇姐,還有其他事嗎?」

    皇姐應該是被她婆母授意過來敲打他的!

    她與這位宰相夫人歷來不和,加之她這麼多年無所出,婆媳之間矛盾只會愈演愈烈。

    昨天素衣進宅的事情,入了好多人的眼,想來她那裏,應該也不會寂寞太久了。

    他是很期待,她會如何應對?

    「玉衍!!!」司玉錦低喝一聲,眼睛裏迅速續滿了淚水,「你便是如此對皇姐的?

    這些年來,你可知,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婆母不停的要給大朗塞人,今天這個弄走了,明天那個又來……大朗也是個沒主見的!


    婆母說什麼,他便做什麼。去問他,他只會用』百善孝為先』來搪塞我……

    玉衍,你就當心疼、心疼你皇姐,讓那個外室搬到別的地方住吧!

    她與我同住在一坊之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你就答應皇姐吧!

    我可是你唯一的皇姐啊!」

    她臉上的淚,如同暴雨的天兒,沒一會帕子就已經濕了兩條。

    「若皇姐覺得,現在過的不如意,我可幫你向皇兄請旨,助你與藍家大朗和離……」

    「誰要和離了?」司玉錦一激動,鼻涕噴出了兩條兒,急忙用手帕擦,弄的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妝花了個徹底。

    司玉衍抱着肩膀,後退了一步,在他看來,如他皇姐這般,說哭就哭、說鬧就鬧……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後,轉頭便能高高興興的去逛街,台上的戲子見了她,恐怕都要自愧不如!

    司玉錦見他完全不理她這一套,便叫了下人,重新梳洗上妝。

    司玉衍退到了門邊,肩膀靠着門框,冷眼旁觀她敷鉛粉、抹胭脂、畫黛眉、化面靨、貼花鈿、描斜紅、點口脂……

    不禁扶額,原諒他欣賞不來這種如帶面具一般的妝容!

    他忽然想到,素衣似乎從不上妝,臉上帶着絲緞面具,一雙水目亮堂堂的沒有遮掩,比之時下娘子的盛妝,顯的既簡單又純粹。

    只是她瘦的過分,冷的怕人,總是被邢寶抱在懷裏,一副弱小無助的模樣,讓別人想抱在懷裏,細心呵護……

    「咳咳……玉衍?」

    迎上皇姐的奇怪的目光,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一個抱人的姿勢……

    低垂着眼眸,眨了幾下眼睛,淡定的將手臂收回,環抱於胸前。

    「玉衍,皇姐也明白,你與那小娘子正是火熱的時候,何不把她接進王府,或者把她安排在勝業坊……」

    她曾以為,這個三皇弟是個清心寡欲的郎君,不逛青樓、不愛娘子,一心只撲在國事上,真是當世難得的好兒郎!

    「皇姐,這事你就不用勸了!」司玉衍微微歪着頭,眼眸在流光中泛着碎金,「若是皇姐哪天想好了,不願意過這麼』苦』的日子,可以隨時找我。我會替你向皇兄請旨,與藍家和離的。」

    「我!不!和!離!」司玉錦氣的咬牙切齒,明明是讓那個外室搬走,他卻一直讓她和離……

    世間哪有這樣的弟弟?

    她的命……

    怎麼這麼苦哦?

    「既然幫不上皇姐的忙,我便先離開了。」司玉衍甩袖出門,全然不在意裏面的』乒乒乓乓』……

    又不是他家的東西,砸了,他也不心疼!

    回到正堂,見藍纖雲的婢女已經等在那裏,以為她已經上了馬車,抬腳便往外走。

    「王爺,且慢!」藍雲暮抬手行禮,「小妹難得歸家,可否讓她留些時日,陪陪家父、家母?」他再次行禮,「我知,這於禮不合,可倫常難為,還望王爺體恤這個!」

    如今,宮中無長輩,皇上又以勤儉治國,即便是過年,也不設宴。各家命婦也被通知,不需要到宮內請安。幾位王爺,只需初十那天入宮赴家宴即可。

    「既是天理倫常,也是人之常情,藍侍郎不必如此拘禮!」司玉衍阻了他二次行禮,「初十那天,我來接她入宮赴宴。」

    「多謝王爺體恤!」

    「無事!」

    在眾人的歡送下,司玉衍的馬車緩緩而動,壓的地上的雪』咯吱、咯吱』,他在車上閉目養神,猛的張開眼睛……

    「去崇仁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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