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爾烏斯,這個名字讓克萊恩背心一涼。
蘭爾烏斯身上能擠出神血克萊恩並不奇怪,因為之前惡魔先生就說過,蘭爾烏斯身上攜帶者真實造物主的神性,並且即將成為真實造物主神降的容器。
真正讓他感到背後發涼的是,這管神血是惡魔先生交易給他的!
既然惡魔先生能拿到這管神血,就說明他知道蘭爾烏斯在哪裏,但是,卻仍舊沒有任何蘭爾烏斯落網的消息。
這意味着什麼?
是他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在克萊恩心裏,惡魔先生雖然擁有很多手段,並疑似擁有高位格的神奇物品,但是真實位階仍舊在序列九到序列八之間,面對真實造物主附體的蘭爾烏斯,他顯然並不存在與之對抗的能力。
可是,他卻沒有試圖舉報或者通知愚者,這是否意味着,惡魔先生已經被真實造物主污染了?
但是,如果被污染了的話,他為什麼還會賣給自己真實造物主的血?對於一個狂信徒而言,是不可能做出這種瀆神的舉動的吧?
克萊恩越想越糊塗,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屬於惡魔先生的那顆深紅星辰,再一次開始膨脹與收縮。
「今天惡魔先生晚餐有點早啊……」
克萊恩帶着懷疑的神色蔓延靈性觸碰星辰,克萊恩再次看到了有些模糊的斯諾的樣子,他坐在餐桌前,雙手合攏抵住下巴,輕聲誦念道:
「感謝愚者,賜我晚餐。」
「看起來沒有被污染?」居高臨下的審視着惡魔先生,克萊恩開啟靈視,藉助源堡的高位格觀察着他的狀態,但除了頭頂仍舊有一匹似雲霧構成的白馬在游弋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眼看地上那被剝離出的觸手已經漸漸地開始消失,克萊恩暫停了自己複雜的念頭,開始按照之前直視真實造物主(小)所獲得的知識,抽取劣化神血中的力量,混合着自己被灰霧排出的扭曲與污染,混合成一枚枚特殊的符咒。
雖然只是劣化版的神血,但內部終究是蘊含着少量微薄的神性,待到克萊恩將其中的神性力量抽乾,手中已經有了三枚材質如同黑鐵,散發着扭曲和惡意的奇特符咒。
「一管血居然做出了三枚符咒,這筆交易可賺大……等等!」
把玩着新入手的符咒,正準備占卜一下能力的克萊恩忽然愣住,他重新坐回青銅長桌最上首,手指輕輕的敲擊着自己發漲的太陽穴,開始回憶起之前和惡魔先生的對話,忽然,他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有些擔憂的神色——
「『以那位大人的力量』、『只要你的敵人不是極光會』、『不方便向那位大人祈求幫助』、『就算用了也不會引來官方非凡者』……」
細細咀嚼着惡魔先生曾經說過的話,克萊恩卻重新品嘗出了新的味道,他皺起眉頭,喃喃道:
「他之所以把價值更高的真實造物主的血低價賣給我,很可能是為了給我暗示!暗示他和真實造物主有了什麼『接觸』!」
想到這一點,克萊恩立刻就想要給惡魔先生降下「神諭」,但隨即,他又停了下來。
「惡魔先生仍舊可以向自己祈禱,這說明他並沒有被監視,但他卻沒有通過祈禱將困難說出,這大概是立下了某種契約或者公證,一旦出口,就會被蘭爾烏斯甚至是真實造物主察覺。所以她才會如此隱晦的提示『愚者的眷者』,想要藉此來引起愚者的重視。」
克萊恩想到這裏,想要將惡魔拉上灰霧,但微微發漲的眉心卻讓他意識到,自己今天在灰霧上呆的時間好像有點長了。
雖然硬撐的話不是不可以,但克萊恩本身也不希望在這片灰霧上停留太久,他再次看了一眼正在享用大餐的惡魔先生,喃喃自語道:
「還不能確定惡魔先生究竟是否真的沒有『叛變』,現在距離夏洛克離開他的家還不到一個小時,愚者現在就動手顯然也太快了一點,惡魔先生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明天,明天塔羅會上試探一下,有灰霧的阻隔,如果他沒問題的話,應該會說的!」
……
明月還未升上天空,但貝克蘭德的糟糕天氣卻讓天空提前暗淡下來,位於希爾斯頓區的一處住宅內,佛爾思正大口吞咽着豐盛的食物。
此時的桌上放着精緻的甜點,帶有豐沛肉汁的烤肉,還有散發着迷人香氣的奶油濃湯。
但坐在她對面的休卻好像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用擔憂的眼神看着佛爾思,若是換了平時,她肯定會一本正經的勸告佛爾思細嚼慢咽,但今天,她有些說不出口。
「別一副我就剩最後一頓了的表情好嗎?」
佛爾思咬下一口多汁的肉排,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說道:
「我只是像一位不那麼危險的存在祈求罷了,你之前不是也念誦了祂的尊名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休沒有說話,她很想先幫佛爾思探探路,但佛爾思說的沒錯,不管她祈求是否成功,佛爾思都還要受滿月囈語的影響,她是否探路,對於結果並沒有任何幫助。
休無比痛恨這種無力的感覺,但又沒有絲毫的辦法,在這一刻,她晉升的欲望無與倫比的強烈。
她忽然下定了決心,她,似乎應該選擇接受那個面具人的邀請。
「喂喂,你怎麼一副『好友死了於是決定參軍為她復仇』的表情啊?我可不是悲情小說中的……」
佛爾思話剛說到一半,她手中的刀叉忽然跌落在盤中,發出兩聲刺耳的脆響,隨即,她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一根根青筋開始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浮現,雖然沒有痛呼出聲,但那一滴滴從額頭沁出的冷汗,任何人看了都能夠感受到她的痛苦。
「佛爾思!佛爾思!」休見到佛爾思這副表情,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但是當她朝着窗外望去的時候,卻只能看到朦朧霧氣中隱隱透出的路燈的昏黃。
「嘶……」聽着耳邊層層疊疊的呢喃,原本慵懶而戲謔的雙眸中早已只剩下痛苦,佛爾思從椅子上滾落,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叫。
其實有以往的經驗,現在的痛苦並沒有抵達佛爾思忍耐的閾值,但是人類有了依靠之後,內心就會不可避免的變得脆弱,在有了愚者這個選項之後,佛爾思靠自己硬抗的堅定也自然而然的削弱了幾分。
「偉大的,蒸汽,與機械之神……」保有最後理智的佛爾思試圖向着自己信仰的神靈祈禱,但就如之前的無數次祈禱那樣,她並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不止如此,那層層疊疊直達腦髓的痛苦,反而越發的強烈起來。
「佛爾思,不要硬撐了!祈禱吧!」
看着佛爾思痛苦的模樣,休忍不住大聲說道,佛爾思也終於忍耐不住,用斷斷續續的聲音,掙扎着念誦出那個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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