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志似乎對老宅有了別樣的心思,留姜恆和媒婆吃中午飯時沒有去老宅請劉老爺子。三個房頭的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沒有一個人提出要去請劉老爺子過來主持的。
他沒說請,其他人也沒往這方面想,三房人坐在一起,沽了斤半小酒,又做了兩桌菜,陪着姜恆吃喝了起來。
不知道劉老爺子知道不知道今天姜恆來了,反正直到晚飯時老宅也沒有人過來喊。
老宅一整天靜悄悄地,三個小輩走路時腳步都放得極輕,生怕引起大人們的怒火。
「承業,你看這事咋說?」劉老爺子坐在雕花撥步床上,唉聲嘆氣的和劉承業說話。今天姜恆來,他老早就得了消息,可是直等到吃過午飯,也沒見有人過來請。
要是放在沒分家的時候,他早就過去了。可現在分了家,二房自成一體,再加上姜恆的身份在那放着,他要是不請自去,只怕姜恆瞧不起他。
「爹,老二現在和咱們不一心了。」劉承業也是滿面愁容。這些天他往王秀才家裏跑了兩趟,王秀才待他都比以往親熱些。多次攛掇着讓他把姜恆叫出來三人在一起吃酒,可是叫了幾次,姜恆都沒有回應。
以前若是往懷仁堂送信,一叫就來,現在他再去時店裏的小二推三堵四的,不是說少東家不在,就是說去府衙找葉公子了,總之,去了多次沒一次能見上姜恆的。
「我就不信,納采禮的時候,他會不叫咱們?」劉承業恨恨道,「他要不叫,我看他還咋在村子裏混下去。」
「你說這老二到底咋回事?以前好好的,現在咋成了這個樣子?」劉老爺子滿腹的疑惑,長長地嘆了口氣。
「還不是因為他有了個秀才女婿,就抖起來了?沒把爹娘放在眼裏。」劉承業語氣中頗多埋怨。「要是當初爹娘聽我的,先替芳蘭提親,咋能輪得上雪梅?」
「可我看姜公子待芳蘭沒那個意思啊……」劉老爺子喃喃道。
姜恆待雪梅怎樣,整個村子都看出來了。只要到了二房眼睛就粘在雪梅身上不捨得離開。若是平常人家,定納采日期時都是讓媒婆兩頭跑,誰見過女婿親自往女方家來的?可姜恆就不同,只要一逮着機會就去二房。
窗外傳來芳蘭和敬東的說話聲,「哥,我今天看到雪梅和姜公子了,雪梅拉着姜公子的手,感情可真好。姜公子好像是怕羞,甩了幾次都沒有甩掉……」
敬東正趴在窗戶下面聽壁角,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站起身就往自己屋裏走。
「丟人!」劉承業狠狠地捶了下撥步床上的小几子,几子上的茶盞砰砰震動了幾下,「這老二會不會教閨女?丟人都丟到外面去了?不行,我得去問問他,省得他二房敗壞了我大房的名聲。」劉承志說着便下了撥步床。穿了鞋子往門邊走。
芳蘭咬着嘴唇躲在窗下,欣喜的睜大眼睛。
「老大你回來,這事不忙,不忙。我要和你說敬東的事情……」劉老爺子急忙喊住了兒子,「這敬東既是和王家的姑娘有了婚約,我看就儘快的把親事辦了,省得王家三天兩頭的要東西。家裏的經濟你也知道。差不多都快空了。」
一聽到長子的親事,劉承業頓住了身子,轉身又回到撥步床邊盤腿坐好,和劉老爺子商議了起來。
「敬東是長孫,他三個叔叔難道就沒半點表示?老二有錢買地,肯定也有錢給侄子添好。他要不添這個好。受不受得起侄媳婦磕的頭?」
劉老爺子微微頜首。
次日一早,刑氏穿戴整齊,領着雪梅去了伊河對岸的李家村,給李玉貴的大女兒李娟添妝。李娟三天後就要出嫁,今日刑氏是應邀來做全福人。雪梅身為全福人的女兒。按規矩也要添妝。
毛氏早早的就站在渡口等人,看到刑氏和雪梅下了渡船,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
「又不是不識路,還勞累你大早上在渡口接我們,真是過意不去。」刑氏雖是嘴上謙虛,卻對毛氏的殷勤極為滿意。毛氏越重視她禮節越重,就證明自己的面子越大。鄉里人啥都不爭,爭的就是一個面子。
「若是其他時候,我還真不來接嫂子,可今天不同,嫂子是我家的全福人,這依禮就該隆重的將嫂子接到我家。」毛氏樂呵呵的拿着雞毛撣子替刑氏虛虛的撣了幾下,又鄭重的施了禮,才虛扶着刑氏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雪梅跟在李麗的身後,拿着一個包袱,亦步亦趨的往前走。
一路無話,到了李家後,便進了李娟的房間。只見她矜持的坐在撥步床上,面前放着一塊八寶棱花鏡。見到刑氏和雪梅進來瞬間紅了臉,半跪在床上欠了欠身。
刑氏急忙上前,嘴裏說道:「快別下床,別下床,你是新娘子,就該尊貴些。」扶着李娟坐在撥步床沿,細細的觀看。只見她圓臉盤,柳葉長眉,頭上梳着烏雲斜月髻,眼若水杏,秀麗端莊,好一派福相。
「妹子這倆個閨女都是好福相!」刑氏笑着和毛氏說話。
「哪裏有嫂子有福?嫂子家的閨女才是真正的有福。」毛氏樂呵呵的,順嘴誇了雪梅一番。
刑氏就將自家準備的添妝拿了出來,遞給了毛氏。
毛氏打開一看,是疊得方方正正的細棉布尺頭,約摸着能做一身衣裳,不由得喜上眉梢,嘴裏一迭聲的說禮重了。
這時,李麗端來了煮好的上等茶葉,遞給了李娟,李娟半跪在撥步床上將茶奉到了刑氏的手中。
「好茶!」刑氏見茶湯清澈,又見到李家倆姊妹殊容艷麗又贊了聲,「茶好人更好。」
倆姊妹抿了嘴垂首淺笑。
又說了一會話,毛氏就拉了刑氏出去,到堂屋裏商量出嫁時的事情,只留下雪梅和李家姊妹仨人。
李娟抬首和雪梅說話,「聽說雪梅妹妹的好事也快近了?」
「嗯,」雪梅頜首,臉色微紅。
三個人年齡相仿。再加上李娟即將出嫁,雪梅也在備嫁,倆人更有共同的語言。李娟又聽了母親的囑咐刻意交好雪梅,三個人很快就親熱了起來。
不一會。來添妝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是李家的親戚,大家圍坐在撥步床沿,將添妝的禮一件一件往小几子上放。
若是年紀大些的,來添妝後便到堂屋由毛氏陪着,若是年紀相仿的便呆在屋裏,和要好的小姐妹們低聲談笑。屋子裏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熱鬧。
大家都對雪梅這個外村人比較感興趣,又聽說了她許給了姜秀才,難免就眾星拱月似的將她圍在中間。
雪梅聽眾人不住口地誇讚。一開始還有些羞澀,可是聽得多了卻從中聽出一些不同的意思來。李家村的人竟都是把她當成了趨炎附勢,不知輕重的人來,不由得有些吃驚。自己從來和李家村的人沒有過任何來往,怎麼竟傳出閒話來?
等到人都走後。李娟勸慰她,「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看你許的人家好,難免就吃醋泛酸,你要是真把她們的話都放在心裏,乾脆就不要活了。旁的不說,就說我家因為沒兒子。平時不知怎麼傳我家的閒話呢。」
雪梅蹙了蹙眉,心頭有些鬱悶。
剛剛人群中有一個史姓的小姑娘,眼光就有些毒辣,說話時不僅嘴角翹的老早,還帶着一絲不屑。自己可是從來沒見過她的,怎麼就這麼討厭自己?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譏諷自己搶了別人的親事。
「我看那個史月嬋就不順眼。瞧瞧她那張嘴,一進屋就叭叭叭的沒有停過。」李麗剛剛也是聽了半天,也勸雪梅不要往心裏去。
「對呀,你別理她,她就是個失心瘋。見不得別人過得好。」李娟撇了撇嘴,極為不屑。
雪梅想起史月嬋剛剛出門時,特意提高了聲量說的那句話,「有些人呀,別看她現在如意,以後指不定過成什麼樣呢。腆着臉搶別人的親事,真不要臉。」
李家倆姊妹見到雪梅沉默了下來,便也住嘴不說,默默的坐在旁邊。
到午飯前,刑氏說什麼也不肯在這裏吃飯,領着雪梅辭別李家就往家趕。走到沒人處,雪梅就將今天的事情和刑氏說了一說。
「你說啥?」刑氏差點跳了起來,驚訝的看着雪梅。
雪梅無比的懊惱,委屈道:「現在也不知哪裏傳的閒話,說我搶了別人的親事,可我都不知道我是從誰手裏把姜恆搶過來的。」
「你別聽她們胡咧咧,這事有我和你爹呢。」刑氏低聲勸慰雪梅,胸中卻升起了萬丈怒火。
好一個大房,你們就這麼敗壞雪梅的名聲,真當我是泥捏麵塑的不成?我要不和你們鬧上一場,你們還不知道馬王爺長了三隻眼呢。
想到這裏,計議已定,臉上卻不動聲色,回到家後勿勿做了午飯,一家人吃了飯,她便拉着劉承志進了上房。
不一會,倆人就領着敬民出了院,刑氏還順手撈起了一根棍子。
「爹,娘,你們幹啥去?」雪梅正坐在窗下別彆扭扭的學繡花,看到三人往院外走,急忙放下了繡繃子,隔着窗戶問了一句。
「我和你爹去地里看看,順便再去看看你三叔,你在家裏看家可不能亂跑。家裏雞鴨一群,你仔細着點。」刑氏轉首說道,臉上帶笑,指尖卻攫得泛白。
雪梅就點點頭,又坐回了窗下,心頭卻有一絲竊喜,家裏人走了,下午就能偷懶不再繡花。扭身走到床頭櫃那裏,翻找出一本姜恆給她留下的書,滋滋有味的看了起來。
「劉承業,給老娘滾出來!」老宅的門口,傳來刑氏的喝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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