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明來到大老闆辦公室,坐在桌子前,遞上一份文件:「張生,根據大公集團傳來的消息,倫敦衛生局長已定於年底退休。」
「各方面關係活動的差不多了。」
張國賓非常滿意,輕敲桌面:「讓倫敦方面透個消息出來,把位置給icac的班仁信坐。」
馬世明神情驚詫:「老闆,班仁信上回才查跟集團的物流公司,不見得拿到職位會賣你面子。」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張國賓說道:「如果一個人從未獲得過某些東西,就談不上失去,要讓一個體會到失敗的味道,必須先品嘗過成功的感覺。」
馬世明若有所思:「就像最底層的市民永遠能麻木的生活下去,只有出人頭地的人,又破產失敗的人,才會跳樓自殺。」
張國賓低下頭:「一個意思吧。」
在張國賓盯上的三個人選當中,班仁信是最有信仰的一個,同時是能力最出眾,背景最單薄的一個。
一個月後。
半島酒店。
晚宴。
班仁信身穿西式禮服,頸前戴着領花,手中端着紅酒杯,昂首挺胸遊走在賓客當中。
「班sir。」
「晚上好。」
「你好。」
賓客們舉起酒杯,頻頻向主人致敬。
這一百餘名賓客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有icac內部的高級官員,有各紀律部隊的主要長官,有香江商界大鱷,有港督府秘書。
人人都是西裝革履,禮數周到,衣冠楚楚。
李家城、鄭雨彤、蔡錦平、霍官泰的身影都有出現。
按照圈子分成幾波人,互相間偶有交流,攀談,但立場,派系區分明顯,宴會主人則是一道關係橋樑,不能怠慢每一個圈子的客人,也要起引見,帶客的作用,把圈子之間的關係串聯起來。
今天。
是班仁信宣佈要回到祖家任職的一次晚宴。
對於外派殖民地的官僚而言,能夠回到祖家任職是一種榮譽,既代表回歸祖家的核心政治圈,也代表高升要職。
icac廉政專員看似是個土霸王,實際上論地位遠不如倫敦一個部門長官,一等朝官、二等京官、三等地方官。
這個道理古今中外都通用。
班仁信能夠平調前往倫敦任衛生局長,可謂是連升兩級,按照港島官僚的禮數,離開香江前的兩個月必大設宴席,呼朋喚友,一來是穩定香江人脈,以備不時之需,二來是收受賄賂,卷錢逃港,三來是充門面。
這是第一場,也是最重要的一場,後面的賓客會慢慢降級,直至走前的最後一場最隆重,港督都會親自前來參加。
班仁信就算兩袖清風,從不受賄,可門面、規矩還是要守的……
張國賓身穿西裝,端着舉杯,站在一個角落:「蔡sir。」
「乾杯。」
蔡錦平遞出酒杯:「叮!」
他昂頭淺飲。
「張先生還真是心胸開闊啊,按照我對你的了解,還以為你不會來呢?」蔡錦平笑道:「不過來了也好,我們借鬼佬的地盤聊聊天。」
「你我也好久未見。」
張國賓拿着酒杯,面帶輕笑:「大公集團有點生意在倫敦,總歸是要來拜訪拜訪,雖然班sir對我好像有意見。」
他聳聳肩:「但是做生意嘛……」
「臉皮要厚!」
蔡錦平哈哈大笑:「第一次,第一次聽說九龍皇帝是個厚臉皮的人。」
「他來了。」
張國賓說道。
班仁信舉着一杯紅酒,於兩位侍者的跟隨下來到蔡錦平面前,舉杯敬酒:「蔡sir。」
「班sir。」
蔡錦平面帶輕笑。
「感謝你多年來的合作與配合,警廉合作已經成為最重要的紀律部隊合作。」
班仁信說道:「希望將來香江還能清廉、公正的法治環境。」
蔡錦平客氣道:「一定!」
「警隊的職責就是守護城市安全,警民合作,警廉合作都是戰略,對了,新來的廉政專員能透露一下風聲嗎?」
班仁信沉吟着道:「港督府暫時沒有消息傳來,屆時可能由港督親自委任,蔡sir有推薦人選?」
「我?」
蔡錦平說笑道:「我就只能推薦我自己了!」
「哈哈哈。」
班仁信開懷大笑。
蔡錦平介紹道:「這位是義海集團的總裁張國賓先生,我的好友。」
班仁信早早就看見站在一邊的張國賓,但是刻意忽略,見蔡錦平提起也不得不上前點頭:「張生。」
「好久不見。」
張國賓笑着伸出手,握手道:「班sir,恭喜。」
「不要開心的太早。」
班仁信卻話里藏針:「我走了,還有新的人來,icac永遠會盯死你!」
「感謝廉署監督。」
張國賓笑笑:「也不算辜負納稅人的錢。」
班仁信鬆開手向蔡sir點頭致歉,走向總督府行政秘書衛達,衛達是一個四十餘歲,年富力強,正值當年的行政精英,其憑藉總督府秘書職權,大肆籠絡政務司多個行政部門,常常收受地產商、金融商之獻金。
若不是有總督看重衛達的關係在,icac早就將衛達翻了一個底朝天,不過總督府有委任廉政專員的權力。
廉不上總督府是一個潛規則,目前為止icac處理的最大貪污案,也未涉及到三司十二局長官。
就算是幾十年後,icac最高處理的貪污案,也僅到行政司副司長級別。
所以,當衛達熱情的向班仁信敬酒時,班仁信並未給予他好臉色,而是輕輕碰杯,語氣隨意的說道:「衛sir,歡迎。」
「班sir,請多關照。」
衛達笑容燦欄,伏低做小。
班仁信卻連話都不等他講話,扭頭就帶人走向海關署長的方向。
要知道,在場都是實權在握,非富即貴的人物,每一雙眼睛看似都望着好友,餘光卻有意無意總瞥向專員方向。
專員對於衛達的態度落入所有人眼中,平淡無奇的冷落即是對衛達最大的譏諷,再配合上廉政專員的身份。
無形間就等於給衛達身上粘污點。
衛達手裏端着紅酒杯,整個人僵在當場,一口酒都喝不下去。
霍先生見狀嘆道:「班sir身上有傲骨啊。」
張國賓聞言輕笑:「衛sir可不是一般人,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班sir可真勇。」
衛達在放下酒杯之後,腳步匆匆的就離開晚宴,班仁信既沒有去送,也沒有去管,繼續在跟海關署長聊天。
作為一個即將調離香江的人,確實已經不需要給衛達面子,一些默認的潛規則可以不需要再遵守。
若是衛達敢向班仁信開火,班仁信完全可以在調離前,部署廉政小組對衛達進行立案調查。
「你對班仁信有意見?」
霍先生忽然問道。
「沒。」
張國賓眼神眯眯,笑容更盛。
一周後。
蔡錦平打電話道:「張生,有個好玩的新消息想不想聽?」
「什麼消息?」
張國賓問道。
「祖家有調任文件發到港督府,調港督府行政秘書衛達前往倫敦,擔任倫敦市衛生局長。」蔡錦平說道。
「據了解,衛達發動了所有關係,可能還有總督幫手。」
張國賓驚訝道:「真的?」
蔡錦平語氣深沉:「張生,小心些,這幕後誰很深,有人在操控局面,一不下心就會捲入其中。」
「要是跟幕後黑手的利益發生衝突,沒好下場的,對方居然能插手到倫敦的職位……」
某祖家大鱷。
很可能關係到唐寧街。
當然,一個市衛生局長的位置,以香江的角度上看很大,實際上,在倫敦方面卻是很多人都可以插手的位置。
甚至不需要什麼政治交換,完全的金錢交換就行。
這件事情在香江內部可以引發地震,在倫敦甚至壓根沒人關心,更不會想到幕後黑手不在唐寧街。
在和記大廈!
這就是信息差。
張國賓連忙出聲感謝:「謝謝你,蔡sir,狗急了還咬人呢,現在外邊既然有風雨,那我就知道分寸。」
「不會落井下石的,免得被狗咬。」
蔡sir輕笑道:「只要不亂插手,白鬼間的利益糾葛,也影響不到我們。」
「好了。」
「我先去開會。」
他出聲告辭。
「再見。」
張國賓掛斷電話。
「阿明,你派人盯緊icac的動向,看看icac什麼時候發現我們……」他把馬世明叫來辦公室,親口囑咐道:「小心狗急了亂咬人。」
馬世明面帶輕笑:「放心吧,老闆。」
「班仁信現在心情不知道怎麼樣,哈哈哈。」
他抽着雪茄。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沉吟着道:「我們就不要派人跟衛達接觸了,雖然衛達受了我們的錢,但是等他到倫敦就職後,由大公堂的人出面聯絡更合適。」
「估計現在衛達心裏也慌得很,不等到位置坐好,會很害怕同我們聊天。」
一個人早上起床發現賬戶上多出一千萬美金,驚嚇一定是多過驚喜的。
天上掉餡餅的事,往往都埋着陷阱。
「yes,sir。」
馬世明說道。
總督府。
港督先生正同秘書一起在會客廳里食下午茶,一份文件馬上讓行政秘書衛達的政治地位拔高几籌。
就算港督都需要以禮相待,平等交流。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閱讀網址:wap.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971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