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年,和義海對內投資達15億港幣以上,其中超一半在基建項目,有三分之一投在商業地產。」
「義海集團帶動的投資超25億港幣,其中有洪數集團,港燈集團,大業集團,和合集團,新世界發展……」
「我個人替您辦的事也不少,和義十二萬兄弟都尊一個祖國政策,台島和義加大了跟內地的貿易。」
「你在我身邊安臥底,摧毀的並非一人之信任,而是天下洪門之信任,往後,洪門兄弟該如何處事?」
張國賓不禁感嘆:「人啊,就怕走錯路。」
「讓人看低一輩子!」
柳文彥搖搖頭:「張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不過,我同安全部屬於兩個部門,一個管轄經貿合作,民間交流,一個管轄安全範圍,我希望您理解。」
「陳稷這幾年跟着您一直勤勤懇懇,照規矩辦事,有些針,是為了引線,不是為了害人。」
張國賓攤開雙手:「江湖規矩,有二心者,誅!」
柳文彥咽了口唾沫,據理力爭:「為了國家,為了信仰,張先生能不能小節先放一邊,上述的兩個地塊國內銀行可以全資放貸。」
「您遞一份標書上去,相關程序我來打通,售出後還貸就行,按最低息計算。」
這等於是免費送地、送資、空手套白狼。
張國賓不相信陳稷和一個同志兩條命能值80年代五百萬港幣的利潤,相關利益讓出來是為了彌合雙方關係,平復他的怒火。
張國賓作為一個江湖大佬,底色卻是一道灰,有利益又怎麼會不賺?
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其餘一切都是談利益的價碼,為一個臥底把數年心血付諸東流不值得,所以,他在猜出陳稷是臥底的時候,並沒有立即拆穿陳稷身份。
留到現場就是等着拿到主動權,既要做出有豁出去的勇氣,又要留給對方談判的空間。
若是對方硬骨頭拿槍頂着他交人,他也會交,不把事做絕,但卻只能立即割捨對內地的投資項目,該換到歐洲、日韓其它國家,再轉身去北美接管大公堂。
現在他贏了,拿到了利益,又能下台階。
於是他笑了:「拿錢堵我的嘴?」
「改和義海的規矩?」
柳文彥恭維道:「朋友間的互相幫助罷了。」
張國賓吸了口煙,彈彈煙灰,面色嚴肅卻沉聲答應:「好!」
「乾的好!」
「江湖規矩,為義立,為利改,你做的對,唯有錢才可以堵我的嘴,改我的規矩,這兩年我確實需要很多錢,換作社團里別的人來,你都談不攏,唯有跟我才談的攏。」
「人我全須全尾的交給你,但是除了上述的條件外,你們要把陳稷留在我身邊。」
柳文彥表情驚訝:「張先生,你留下陳稷是想要……」
「若讓人知道我收的門生有內鬼,我向你保證,陳稷躲不過的,和義海那麼多兄弟搶着立功,我壓都壓不住。」
「我要是壓住了,江湖上邊個驚我?」他說的很直接:「所以,陳稷必須留下,繼續幫我做事!」
「你們喜歡針,就插吧,不要搞得鬼鬼祟祟。」張國賓暢快道:「朋友間,坦誠些。」
柳文彥不禁嘆道:「張生,你這胸襟。」
「害。」
「就算陳稷留下來,該插的針還是會繼續插。」
張國賓道:「我懂!」
「以防萬一嘛。」
「不過,不紅的人身邊才沒針,你們插的越多,代表我越紅。」
柳文彥點頭道:「稍等。」
「我們商談一下。」
張國賓望着他起身離桌,走到餐廳門口同孔sir聊了幾句,又撥打電話一陣匯報。
五分鐘後,柳文彥彎腰走進餐廳,點點頭:「張生。」
「照你說的辦。」
張國賓滿意的道:「ok。」
他拿起大哥大打出一個電話,乾脆利落道:「放人。」
「送到公司樓下。」
東莞苗接到電話,滿口答應:「知道了。」
「大佬。」
十幾分鐘。
一輛麵包車抵達大廈樓底,幾名兄弟把陳稷和一名警察送下車交給孔sir,孔sir見到二人沒有刑訊、拷問的傷勢,表情好了不少。
張國賓笑着道:「要不要送你們走?」
「不用。」
孔sir揚言拒絕:「我們有車。」
兩分鐘後。
三輛車就駛抵現場,把孔sir和兩人拉走。
張國賓回頭看向柳辦:「老柳,往後不要把生瓜蛋子派來跟我聊天,有關安全的小事,讓陳稷直接跟我溝通。」
「大事通過保安部,有差人幫忙,我也插不上手,什麼經濟貿易、慶祝活動,出席有關會議之類的好事情你在來找我嘛。」
「我們這麼好的關係,別被人攪渾了。」
他拍拍朋友肩膀:「是不是有人眼紅你?」
柳文彥嚇了一跳:「這可不能亂說。」
心底卻琢磨着……
這件事情東莞苗全程沒有過問一句,凌晨,莫妮卡酒吧,李成豪卻不滿道:「大佬,怎麼把人給放了?」
張國賓雙手握着酒杯,輕輕一笑:「呵呵。」
「阿稷是自己人。」
「現在回去探親,過幾天就回來上工了。」
李成豪瞪大眼睛:「自己人?」
「看他思想覺悟好高,半點不想古惑仔,你這樣……」
大頭坤適時的把一瓶酒放在前邊:「豪哥,飲酒啦!」
「賓哥做事有道理的,我們一班打仔好好幹活就得。」
「去去去。」
李成豪舉起酒瓶,不滿道:「老子是食腦的!」
他飲下了酒。
倒也不再詢問。
在其位,謀其政,打仔往前沖,負責打就行,話事人負責的人是公司前景,社團兄弟前途,做事方法自然不一樣。
張國賓根本不是重利、而是重情!
若為一時之氣把兄弟前景毀於一旦,那才是真正的大不義!
「講真的,傍晚跟柳文彥算賬的時候,心臟砰砰跳的可快!」張國賓喝了一口威士忌,想起幾個小時前的場景,不禁也有些後怕。
怕!
誰不怕!
可有膽子玩下去才叫魄力,才有錢賺。
「大哥!」
「警察把陳稷和黃海送過口岸了。」
楚壞推開門踏入辦公室,叫道:「這兩個人是張國賓親手送給警察的,張國賓已經不是我的朋友了。」
「他是我們的敵人!」
「嗙!」
沈鑫一掌拍在桌面,整間辦公室頓時寂靜。
隨後,他靜靜閱讀完一份文件,起身說道:「敵人?」
「如果每一個得罪你的人,你都當成敵人,世界上還有的朋友嗎!」
楚壞握拳道:「我去解決那兩個人!」
「不行!」
沈鑫果斷講道:「陳稷名義上是張國賓的門徒,動他就是打張國賓的臉,實際上更是警方臥底,動他更是打局裏的臉!」
「黑白兩道你都得罪,你膽子真大。」
楚壞低下頭。
沈鑫嘆了口氣,摘下眼鏡:「這件事情不怪你,看來各方都算計好了,有人見上頭風向變了,就想踩遠鑫試試水。」
「明面上,和義海依賴我們遠鑫集團賺錢,暗地裏,我們遠鑫集團也依賴和義海。」
「雖然大部分財路是我們給和義海的,但是,沒有和義海,這些生意也不好做,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一件事情。」
楚壞看見希望,問道:「哪件?」
「等!」
「等?」
沈鑫講道:「等風來。」
「等東風。」
……
半島酒店。
張國賓跟海關總監督上官高翔見了一面,吃了一頓晚餐,今年,負責荃灣碼頭的上官高翔表現優異,再度晉升。
當中,少不了和義海為之活動,拉攏關係,貢獻資金。
上官高翔是海關內徹頭徹尾的義海人。
除了沒有斬雞頭,喝血酒,錄入海底名冊,其餘同義海兄弟相差無幾,地位甚在義海大底之上。
老晉、元寶、鹹水等涉及關口貿易、水路生意的大底,常常都跟上官sir一起飲酒吃飯。
陳稷回到香江以後,繼續負責歐洲跟香江間的日化原料線,對於內地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一切仿佛都跟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過,他到刑堂走了一遭,錢勛基、孟池等兄弟,有意無意跟他多了一層隔閡,或許是怕受到牽連,或許是察覺到什麼,其餘門徒漸漸開始以錢勛基為首。
這個二黑代威望上漲不少,何況還受到叔父們看重,身邊匯聚了一些骨幹,開始接管歐洲路線的實權。
正常江湖人受到同門競爭都會奮起直追,陳稷卻表現得非常佛系,導致錢勛基事情辦的很順利。
人各有志,有時候江湖,真的更歡迎江湖人。
月余後,陳稷運了一批貨回港,來到和記大廈拜見大佬。
「阿稷啊?」
「什麼事!」
辦公室里。
張國賓語氣隨意,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陳稷卻面色嚴肅,語氣鄭重的道:「張生,內地警方希望協助幫忙摧毀遠鑫製毒集團。」
前幾年和義海放棄**生意之後,全盤市場就被遠鑫集團接手
可以說,遠鑫集團旗下的工廠已經發展為世界最大的一個制「冰」工廠!
也許走粉老牌社團都有渠道,但是制「冰」,只能一家進的貨夠純、都正、都便宜!
「你連我一聲大佬都不願意叫了?」張國賓笑着放下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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