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的幻境?」李火旺眼神發直地看向,遠處依然存在那裏的姜英子跟丹陽子。
一位是身環仙絮的三頭畸形血肉怪物,一位是獨手獨腳渾身是猙獰傷疤的赤裸少女。
他們站在原地,分別用仇恨跟玩味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兩人看起來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李火旺根本分不清這到底是真人,還是虛幻。
他顫抖地抬起右腳,向着他們靠近,不過很快李火旺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
他每走一步,遠處的兩人就同步向後移一些。
他們並不是自己移動。,而是他們本來就應該距離李火旺這麼遠。
「小友?玄陽小友?」
洞窟內的聲音呼喚了好幾遍後,才讓李火旺回過神來。
一道聲音從一股洞穴裏面傳來,李火旺記得,這是那國字臉的身本憂,聲音中些許的複雜情緒說到:「小友,你臉色看起來很差啊。」
「我沒事,我沒事。」李火旺下意識地剛回復到。
可說沒幾句,李火旺頓時啞然而止。
他馬上反應了過來,自己說錯了。
自己怎麼可能沒事,自己現在的問題大多了。
這不單單是遠處的丹陽子跟姜英子,還包括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沒有弄這個問題之前,誰也不敢打包票會不會再多出一個,又或者再多出幾個。
「小友,你沒事吧?心素始終分不清真與幻,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既然你能活着度過立冠之年,理應早已習慣,為何還會如此的驚訝?」
李火旺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神。
他斟酌了許久後,等到自己勉強消化了這些信息後,才再次開口問道:「長老,我聽說之前靜心師太的兒子也來過你們這裏,他也是心素,可否告訴我,他當時是否也有這種症狀?」
聽到這話,身本憂的聲音停頓了很久後,才重新傳來。
「哎呀,屬實不好猜啊,一般來說,心素都是瘋瘋癲癲的,我只聽說他稱呼自己為一艘船。」
沒等李火旺再次發問,一道粗獷的聲音從那牆上的另外一個漆黑洞穴中傳來。
「此事我知,那人半夜三更時常會驚醒過來,驚呼三清在盯着自己,沒過多久,他就徹底瘋了。」
「三清?三清是什麼?」李火旺的問題很快就被一旁的手叄回答了。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夷,希,微,一化為三,三合為一是為三清。」
「南邊的不同流派的道士都會拜三清,我只聽說過,可從未見過,更沒聽說過,三清還會看人的。」
聽到這些話,李火旺實在有些轉不過彎來,對方的症狀似乎跟自己的不太一樣。
這時,洞穴內的身本憂再次說話了。
「那人明明是自己過來的,可是安慈庵的靜心師太,總是認為我們把他逼瘋的,因為我們之間還產生一些衝突,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小友,這些天你也一路看過來的,我們可有做出任何壞規矩的事情?普天之下,天圓地方,壞規矩是大忌。」
對方之後說的話,李火旺根本沒有再留意了,此刻他的腦袋整個嗡嗡的,亂成一團。
「那我……我這種情況,可有解決辦法?」
「呵呵,小友說笑了,我們真要有辦法就好了。」
「心素就是克己命,無法可解,無人可解,假若哪日有人說他有法可治,那小友你可就要當心,那人十有八九想要害你。」
「你自己應當知曉吧?心素在不少人眼中可是香饃饃,不少人尋來心素,拿來煉丹做藥,抑或者用別的修煉方式來,增進修為。」
聽到這些話,李火旺他發現,自己對自己身體非常的陌生。
心素這個名字包含了太多東西。
他待在原地考慮下了很久後,先是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兩人,又看了看四周沉默不語的襖景教眾們。
「至少丹陽子不會再同化我了,這應當算是好事才對吧?」李火旺心中帶着一絲苦笑自我安慰到。
緊接着,李火旺雙手抱拳對着面前的溶洞拱了拱手。「六位長老,多謝解惑,有緣再見。」
說完,李火旺伸手在跟過來的饅頭摸了摸,帶着丹陽子跟姜英子,開始原路返回。
渾渾噩噩地重新來到死鎮後,李火旺站定跟那兩人對視着,兩種幻覺同時開始說話了。
「娃啊,我真的成仙了,只要你繼續幫助為師徹底修成正果,過去的一切都既往不咎。」
「你怎麼不去死!你為什麼活着!你這些殺人魔頭!!」
可不管他們說什麼,距離有多近,都沒有跟李火旺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
「呵呵……至少熱鬧了不少,不再是我一個人。」
李火旺不知道,現在跟之前的處境相比,到底是好是壞。
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管好壞自己都要繼續走下去。
李火旺重新拿起那把插在泥土中的長劍,開始再次挖起墳坑來,重新埋葬起鎮上的其他骸骨。
姜英子拖着那殘破的身體,來到李火旺的身邊,在他耳邊充滿着無盡的憎恨地嘶喊着:「你以為你幫他們埋起來,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他們是你殺的!」
「真要贖罪!你就應該自盡去死!!否則你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李火旺,你怎麼不去死啊!!你裝什麼好人!你快去死啊!」
沉默不語的李火旺死死的抿住嘴唇,在姜英子的那刺耳的謾罵聲中,繼續挖出一個一個的坑。
襖景教的洞窟內,身本憂的聲音再次從洞內傳來。「手叄,頭柒,你等散了吧,下次此人再來,把他攔在山門外便是,我們之前的一切皆了,沒有任何瓜葛。」
「是,身本憂長老。」渾身焦黑的手叄尊敬的一行禮,便帶着其他襖景教眾們逐漸離開,長老靜修之地。
沒過多久,整個環境安靜下來,只留下這面帶着六個洞窟的牆壁。
忽然,一道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嘻嘻……那心素真的信了,他全信了~!三條,你這法子還真行唉!」
這聲音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整面帶着密密麻麻黑色洞穴的牆壁,仿佛一瞬間活了過來。
尖銳的奸笑,粗獷的狂笑,戲謔的輕笑,各種充滿着歡喜的笑聲從洞內流出,充滿了整個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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