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得起給鬼唱戲的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家,胡家在五里崗也算是大姓,全村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姓胡。
李火旺已經從呂狀元那裏知道了,出錢請唱戲的就是整個五里崗最有錢的地主同樣也是輩分最高的,胡清河。
此時的他正在陪同呂狀元一行人正在向着胡家祠堂趕。
「胡老爺說了,沒什麼大事的,他往年也請過其他戲班子唱鬼戲的。什麼事情都沒有。」
李火旺瞥了他一樣,也不知道他說這話,到底是在安慰誰。
用手按了按腰間的鈴鐺,李火旺心中稍定,就是有事也沒關係,有了這東西心安了很多。
當然了,最好是別出事,畢竟請一次游道爺,可是要花三個月壽命。
在村中小道上走着,他們很快就到了點了許多紅燈籠的胡家祠堂。
這會人很旺,李火旺等人都擠不進去,越過層層疊疊的人頭,他看到有人許多人正在對着黑色的靈位上香磕頭。
「那就是胡老爺了,他還說了等演完戲讓我們先別走,請咱們吃飯呢。」
呂狀元用手指着磕頭人最前面那穿着綢緞衣服的老人說道。
就在他說話間,那些磕頭的人起來了,恭恭敬敬的把祖宗的黑色牌位請下來,放在早已經準備好的半仙桌上。
牌位很多,桌子也很多,把寬敞的三進門的祠堂都堆滿了。
排位面前的桌子並不是空的,上面同樣放着美味佳肴,種類很多。
紅燭,香,金元寶,黃紙,整齊羅列在端菜的盤子裏,供祖宗享用。
似乎唯恐照顧不周,祠堂的牆邊上還立着十幾個端茶倒水的紙人,估計一會要擺到桌子旁邊候着。
「嘿,黃老爺可真敞亮,親自花錢請戲班子給祖宗們唱戲。」
「是啊,難怪胡老爺家那幾房都沒病沒災的,這都是祖宗們保佑的好啊。」
「哎,我死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這份富氣。」
「那等你的後輩也能跟胡老爺一樣賺大錢吧,請人給鬼唱戲可要花老多錢的。」
聽着這些胡家人的話,看着眼前莊嚴的場景,李火旺心中稍定。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出事的情況。
他微微側身靠向一旁的呂狀元。「呂班主,你過去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你遇上鬼多還是遇上討封的那種東西多?」
「嗯?!怎麼的,這原來不是一回事嗎?」呂狀元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驚訝。
「這怎麼能一樣呢。一個是人死後變得,一個是.....」李火旺說道這,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但是李火旺可以肯定的是,無論丹陽子拿來煉丹的大姥姥,還有游老爺,甚至包括那天晚上的小腳女人,它們絕對不是鬼,至少不是他印象中的鬼。
就在這時,胡家牌位已經請好了,胡清河帶着一大幫胡家人向着呂狀元這邊走來。
「呂班主,還請多多辛苦啊,那個,澆良啊,你帶其他人幫呂班主搭台子。」
「哎呀哎呀,這多不好意思,胡老爺可真的太客氣了。」
「呂班主,唱戲的規矩你也知道,等祖宗們出來看戲了,請戲的後輩就要離開,要在家裏閉門不出。祠堂這裏就還請你多多照顧了。」胡老爺滿臉和善的囑咐到。
「應該的,應該的。胡老爺放心,有我在,祠堂肯定沒事。」呂狀元拍着胸脯,斬釘截鐵的說道。
雖然沒一個人看着,可呂狀元真不敢出差錯,要是祠堂出了事,胡家人能把整個呂家班活埋了。
「還有啊,等開始唱戲的時候,活着的人就不能的跟唱戲的人說話,免得祖宗們聽得不舒坦。」
「戲嘛,就挑點歡喜點的就行,祖宗們託夢說陰間太冷清,要看喜慶點的。」
「也不用唱一整晚,等過了五更天,我兒子來接祖先的牌位歸家,你們就可以歇着了。」
呂狀元腦袋如同小雞啄米般點着,「哎哎哎,胡老爺放心,絕對不會壞規矩。」
在胡家人的幫助下,台子很快在祠堂搭好了,今天晚上登台唱戲的只有五個人,羅絹花沒來,因為女人不能進祠堂。
緊接着在胡清河吆喝下,剛剛密密麻麻看熱鬧的人群紛紛散開了,回家去了。
「鏘鏘~鏘鏘抬~!」呂家人開始登台唱戲的時候,李火旺則呆在後台候着。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整個五里崗都安靜了下來,蠻大的村子陷入黑暗,只有祠堂這一點有燈光。
活人給死人唱戲,這對李火旺來說也是第一次,他拉開後台帘子向着外面看去。
不得不說,這還挺瘮人的,台上熱熱鬧鬧,台下卻一片死寂。沒有掌聲,只有一排排的刻着名字的黑色牌位,以及牌位之間的寶燭黃紙。
在清風觀里走了一遭,這些場面還是嚇不住他的,但是呂家班就不行了,沒一會功夫,唱戲的呂舉人就忘了好幾次詞,看敲鑼的呂狀元直着急。
不過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開始進入狀態,就開始順暢起來了。
寂靜的深夜裏,唱戲的聲音穿出去老遠,背着劍的李火旺在這聲音陪伴下,坐在後台閉目養神。
聽着聽着,真別說,有些無聊的李火旺還真聽出一絲韻味來,腦袋跟着咿咿啊啊的唱腔搖起頭來。
在這種環境下,二更天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來到了三更天。
李火旺此時也已經弄明白了,三更天就是凌晨十一點到凌晨一點,四更天就是一點到三點,而五更天就是三點到五點,一般過了五點,村子裏的雞就要打鳴了。
他打了一個哈切,不知道為什麼,來這裏他總是比別人更容易困。
拿錢辦事總不能真睡着,李火旺索性把天書放在手中,琢磨起它來緩解困意。
最近一段時間,晚上守夜的時候,他也會拿出來研究,但是除了更確定這就是一本勸人向善的經文外,別的什麼收穫都沒有。
看着看着,二更天過去了,來到了三更天,整個祠堂一切正常,什麼都沒有發生。
李火旺抬頭看着眼前,對着銅鏡換妝的呂狀元,心中暗道:「呂班主估計現在心都在滴血吧,平白無故少了六兩銀。」
想想也對,按理來說也不應該出什麼事情,這可是胡家祠堂,晚輩請長輩看戲,長輩們也不可能砸場子。
就在李火旺以為今天晚上就會這麼過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他聽到外面咦咦啊啊的戲聲毫無徵兆的忽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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