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之旅 第兩千零七十章 哲學悖論

    「格林。」

    普米羅修斯與格林兩人相視而坐，此刻的普米羅修斯表面上雖然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格林從他的所遭受的種種方格符文不融與排斥來看，卻知道他已經接受了心中所認定的懷疑。

    這邊，普米羅修斯在與格林漫長沉默對視而坐後，先開口說話了。

    「早在第二次文明之戰前，我曾在上古巫師群接觸過一位遊歷異族，當時我還只是一位小真靈，不知天高地厚，那位異族大概就是現在的你。」

    說到這，普米羅修斯「嗤」的一聲，自嘲一笑。

    「他對我說，有些事如果不相信，就不存在，如果懷疑，它就已經存在。而意念是這個世上最頑固的東西，即使你強制性想要將它遺忘，它卻還是會在你的潛意識中生根發芽，你越是在意它，想要遺忘它，它反而在你的意識中越頑固，那個時候我對這些話不屑一顧，現在我卻終於理解這些話的意義了。」

    格林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是《聖塔之書》中記載的永生之魂吧？它的能力確實有些意思，以營造氛圍讓其他人懷疑現實，直到相信它具有某些特殊能力，而它則憑藉別人的懷疑，真正獲得這些能力，達到無中生有將理想轉化為現實的力量，甚至於實現永生。這個生命體，卻是非比尋常。」

    「對，就是它。」

    普米羅修斯道：「我曾經一直在想，它的能力不正是巫師一直苦苦追尋神的能力嗎，將夢想轉化為現實的力量，這種力量根本不可能存在。」

    頓了頓，普米羅修斯痛苦道：「然而現在，當我成為懷疑者的時候，我終於明白這種力量的強大，因為了解得更多，曾經在真理規則體系束縛下的種種認知就會被打破，開始懷疑真理奧義，懷疑自我，而這種意念則會成為那些高緯度生物的力量之源。可怕的是，這種意念一旦形成，根本無法遺忘。」

    格林淡淡道：「現在你知道那些次元遠征軍團為什麼失敗了吧？正是因為自我懷疑才開啟了次元遠征，那麼它們所見到的必然是自我懷疑的力量，對於那些高緯度生物而言，我們無論做什麼，所能造成的極限也僅僅是意識上的一縷深交而已。」

    格林又道：「還有那些一夜之間被憑空抹去的族群，它們大肆宣揚高緯度理論，懷疑自我存在的真實性，當整個社會都陷入這種迷信怪圈後，三人為虎的無稽之談也就變為了堅信不疑真理，那些高緯度意識對於它們的影響力也就變得空前強盛。」

    「所以說！」

    普米羅修斯一字一句道：「所有前人的無意識話語，我在無盡世界內接觸到的線索，都可能是那些高緯度生物們對我們進行的氣氛渲染，讓我們在追求力量達到巔峰後再成為它們的力量之源，對我們這些即將破壞紛繁規則的異類斬下屠刀？」

    格林深深看了普米羅修斯一眼道：「我們的這般短暫交流，不僅僅是你的時空排擠力度增強了，連我也遭受到波及，你的懷疑正在變得越來越堅定，你在自尋死路。」

    「啊！」

    普米羅修斯驚醒，大口喘息着。

    隨即又似乎滿是不甘心的問道：「那你是如何強行在這個維度停留的，我已經能夠感受到你非同一般的生命性質。」

    「恩……」

    拉長的語調，格林似乎也在作者思考，回憶着自己在維度盡頭的所有支離破碎記憶線索。

    「是我的靈魂夥伴八虹霓維希救了我，具體的奧秘，恐怕只有八虹霓維希的發現者安東尼奧能夠解答了，我也只能等到巫師世界回歸後，才能從米莉那裏得到想要的答案。不過我想，恐怕也正是因為救我，我的靈魂夥伴八虹霓維希才會遭受到另一種無法察覺和形容的高緯度力量反噬，這個力量不是命運、也不是自我懷疑迷信，我覺得……不，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格林補充道：「就像我們的這些話不能傳播的道理一樣，否則就會像疾病一般逐漸污染所有聽到的人，並根深在它們的潛意識裏，米莉的答案，恐怕也是這個道理。懷疑了，它就真實存在了，而不懷疑的唯一方式便是不接觸！即使再堅定不移的人，一旦接觸，這些宛如迷信般的意念就會像跗骨之蛆般，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遺忘。」

    「我在臨走前，會帶走五環真靈巫師，你有什麼建議嗎？」

    作出冷靜姿態，普米羅修斯問道。

    格林搖了搖頭。

    「這樣的維度節點有很多，不僅僅局限於巫師世界，其他族群也都有這般命運之物，節點源頭也並非五環，而是那本《聖塔之書》，五環僅僅是一顆被玩弄的棋子而已。沒錯，《聖塔之書》確實是巫師世界傳播維度瘟疫的源頭，但如果沒有它，未來的巫師們卻連接觸真理奧義自我懷疑的資格都沒有，自我削弱過程中，逐漸被其他族群漸漸取代。」

    普米羅修斯不甘道：「難道，難道我們就真的沒有任何反抗機會了嗎！？」

    「反抗？」

    格林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自己腰臂，環視着空無一物核心空間，從容道：「我們和他們的關係，就好像虛空生物間的關係，看似敵對不可成為族群的表象站在更宏觀角度，卻是一種紛繁規則的設定。只不過，維度間的規則設定更加宏偉，讓更廣袤無盡維度擁有更豐富多彩的紛繁規則，如果你內心深處所想沒有將自己作為殺戮進化的一顆棋子，而是將自己作為無盡維度的至高掌控者，這一切似乎都變得合理了，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我們如果想要真正成為更高緯度生物，必須要將設定無限維度規則的東西打敗，設定新的規則？這……這根本就是個永遠不可能的駁論。」

    格林拍了拍普米羅修斯肩膀道：「這些哲學上的討論，已經是低等生物眼中的神學，只在我們兩人之間就可以了，就讓這些話隨着我們一起湮滅於歷史吧。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真正的活着，感受更豐富美妙的樂趣，珍惜身邊的一切，從容應對一切。」

    如果說二代巫師之王的話，只是讓普米羅修斯在表象上不再那般狼狽，那麼此刻與初代巫師之王的交談，則是讓他從靈魂意識上接受了一切。

    可惜的是，兩人不可能再長時間接觸了，接觸的越多，交流的越多，對於自我懷疑也就越堅定不移，被更高緯度窺探感染的也就越深。

    看着初代巫師之王從容走去的身影，再看看此時自己的落寞無助，普米羅修斯深吸一口氣。

    「這才是巫師世界曠古爍今無人能及的天才，被無知世人奉為巫師之神的傳說。」

    閉上眼睛，再睜眼，似乎一切又重新回歸則曾經的樣子。

    …………

    ps：這章和前文很多章節都有關聯，也算是巫師之旅維度基礎設定篇，如果有興趣，可以詳細讀幾遍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