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大公主 第671章 新年

    除夕過後就是大年初一，雖然取消了除夕晚上的群臣宴，但第二天一大早的朝會仍然顯得有點麻煩。

    早上天還黑着呢，李月辰就乘坐馬車進宮了。

    來到萬象神宮大門外，這裏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群。

    大部分都是穿着大紅色朝服的大臣們，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是其他各國的使者。

    此時此刻都趁着新年的時期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攀談着什麼。

    自從去年跟大食跟朝廷簽訂了貿易協議之後，哪怕連民間都能看得出如今朝廷打算扶持商業……

    或許不能說扶持，但至少是不再打壓了。

    現在坊牆拆了，宵禁也解除了，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打算讓商業繁榮起來。

    而如今的大多數大臣家裏面都是經商的，自然也就想要看看能不能借着這股風潮跟這些外國使節談談生意什麼的。

    所以今年的大臣和外國使節之間的氛圍都非常好，哪怕這些外國人帶着嚴重的口音，但依然在努力的互相交談着。

    還三五成群的約着等今天朝會結束了，趁着過年放假，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什麼的。

    一名大臣甚至跟外國使節約定了，到時候請他們去樂樓逛逛……

    李月辰過來之後，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轉過頭對她恭敬的行禮，祝願新年快樂。

    她也一路微笑着回應，同樣祝他們新年快樂。

    其實大多數外國使節最想找的就是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口碑早就打出去了，跟她做生意實際上是最為保險的。

    只不過公主一過來就被一群位高權重的大臣給圍住了，他們想要交談也沒有機會。

    過年嘛，講究一個吉利，這種時候就算是御史台那幾位都不會隨便開噴，而是滿嘴的吉祥話。

    當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內衛也紛紛過來開始搜身檢查了，準備上朝。

    新年的紅日跳出地平線，帶來第一縷橘紅色的光芒時，高大的萬象神宮開始被逐漸照亮。

    同時大門打開，李月辰和大臣們脫鞋魚貫而入。

    隨後穿着一身華麗袞冕的武則天在張成鑫的攙扶下進入宮殿，在龍椅上緩緩坐下。

    一聲「上朝」高聲唱起，群臣山呼舞拜，高喊萬歲，宣佈新的一年開始。

    大朝會比較繁瑣，但不議論政事，基本上都是在歌功頌德。

    不過今天武則天比較開心，跟群臣回憶了一下過去幾年國家的發展，深感欣慰。

    所以決定改年號！

    李月辰瞬間一挑眉毛，原本這幾年老媽沒有改年號還以為她失去這個愛好了，沒想到又要開始了。

    而且這個新年號還跟以前不一樣，以往年號都是兩個字，今年直接翻倍，成了四個字——萬歲通天！

    不行，以後的皇室教育裏面必須加上一條，一個皇帝一生只用一個年號！

    不然再出現老媽這樣的人，萬一把年號搞的跟諡號一樣長，那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了。

    除了改年號，另外就是在朝會上宣佈了李顯成為太子。

    雖然不少大臣早已猜到了，不過現在皇帝親口下令了，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將來的皇帝仍然姓李，這就足夠了。

    李唐正統，早晚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

    群臣的臉上全部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至少這說明自己多年來的堅持沒有白費，也算是狠狠感動了自己一把。

    唯獨當事人李顯，臉上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

    不少大臣都覺得他還是在害怕龍椅上的母親，互相對視一眼，都想着能不能趁機跟太子取得聯繫安慰一下。

    畢竟若是現在就決定站在太子這邊，將來那可就是從龍之功。

    然而還有不少大臣則是暗自失望的搖搖頭，感覺這位太子這模樣，完全不是個皇帝料子。

    再加上現在有太平公主大權在握，將來會不會出現第二次玄武門還真不好說。

    所以他們打算繼續觀望一下，不打算現在就馬上站隊。

    ……

    大朝會結束之後，朝廷就算是正式迎來了假期，暫時沒什麼事情了。

    本來以為能在家裏好好休息一下了，結果第二天一幫孩子們就跑到公主府來了。

    李月辰笑問道：「大年初二你們不陪阿娘回去，跑我這裏來作甚？」

    「姑母不是說寒假帶我們去益州的嗎？」李隆基問道。

    「額……原本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今年這不是事情太多，沒趕上嘛……」忘記了約定的李月辰有些臉紅，「這樣，上元節過了帶你們去益州玩兩天。」

    「過了上元節不是該開學了嗎？」李仙蕙說道。

    李月辰一擺手：「沒事，晚開幾天也無礙！」

    反正自己開的學校自己說了算，不就晚開學幾天嘛。

    這樣的回答引起了孩子們的一片歡呼，同時也讓李月辰忍不住有些感慨。

    若是當年自己也能有這樣的老師，恐怕學生時期會過的更快樂一些吧。

    看着這幫歡呼中的孩子們，也算是彌補了一部分自己當年的遺憾吧。

    仔細想想，如今自己也三十歲了，算是進入了人生的下一個階段，只不過直到現在都沒什麼感覺。

    ……

    一轉眼來到了上元節，雖然宵禁早已取消，但這仍然是東都之人最期待的一天。

    因為今天早早就貼出了告示，今天晚上依然還有煙花可以看。

    皇宮內，一家人在吃過飯之後，也都來到了城牆上，坐下來捧着一杯熱茶聊天，等待着煙花秀的開始。

    如今韋蓮兒等人雖然對皇帝仍然有些懼怕，但也清楚只要自己不作死，她也不會怎麼樣，所以都表現的比較正常。

    孩子們也今天也都在，各自坐在父母身邊，忍不住聊着當年發現煙花時的情景。

    武則天坐在人群最中間，捧着一杯熱茶，盯着漆黑的夜空發呆。

    黑漆漆的背景下，是數不清的星星，看似毫無規律鋪在天空之中。

    天空之下，則是城市的喧鬧，還有幾乎能照亮一小片天空的萬家燈火。

    坐在城牆上，能夠聽到街道上的人聲鼎沸，感覺到明顯的生活氣息。

    武則天微微嘆了口氣，這一刻，她這個身居高位之人，似乎也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國家。

    李顯和李旦兄弟倆則是把老婆扔在一邊，趴在城牆上看着下面的打鬼活動。

    時不時還評頭論足的，商量着今年這個扮鬼的身手不如去年那個靈活，以及旁邊賣餺飥的那個寡婦身邊多了個男人等等……

    現在的李顯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太子，就跟個普通的紈絝子弟沒有任何區別。

    韋蓮兒對此也無奈，自己這個夫君，哪裏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胸無大志，跟個小孩子似的。

    除此之外，幾乎挑不出一點毛病，對自己也足夠好，什麼都讓着自己，一點都不像這個時代的男人。

    對待孩子也是一樣，甚至還拉着李重潤等人都過來看，一邊看還一邊指指點點的。

    「說起來潤兒也差不多到了適婚年齡了，提前收個側室也無妨，若是這街上有看上的，為父去給你……」

    「阿兄！他才多大啊！」李月辰打斷了老哥的口嗨，「不必如此着急！」

    「都十四了，不小了！」

    李顯回復一句，說着就準備給兒子傳授一些泡妞技術，但想到老婆還在後面看着呢，馬上改口道：「說起來，那軍校當中不是也有女子嗎？找個軍中的也好，至少身體好，跟月辰似的，看着年輕……」

    後面的韋蓮兒臉色一黑：「殿下之意，是妾老了？」

    「哎，不要誤會！」李顯連忙解釋，「蓮兒在我心中可是絲毫未老呢！」

    明目張胆的拍馬屁讓周圍眾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韋蓮兒也變得喜笑顏開的。

    扭回頭的李顯也對兒子偷偷笑了笑，表示毫無壓力。

    如今他可是將韋蓮兒完全拿捏住了，根本沒有一點手忙腳亂的意思。

    李重潤也笑了笑，隨後說道：「阿爺，孩兒還小，不着急呢。」

    「十四了，按照新律，已經能夠結婚了。」李顯笑道。

    之前李月辰跟老媽提議了，將全國男女婚配年齡定在十四歲以上，已經寫入了法律裏面。

    不過李重潤表示，自己是真的不着急。

    如今這幫孩子們接受了新式教育，對結婚的興趣並不是那麼大。

    比如李隆基，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鼓玩音樂，雖然對女人不能說沒興趣，但顯然還沒談戀愛結婚的打算。

    李重潤同樣如此，最近都在忙着學業的問題呢，他後年就要畢業了，正想着怎麼跟自己的姑姑一樣，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呢。

    看到孩子興趣不大，李顯倒是也沒硬催，只是告訴他有看上的就記得及時出手。

    李月辰深感無奈，想不到古人居然也喜歡催婚催找對象。

    聊着聊着，時間來到了子時，專門有一名太監上來通知，煙花就要開始了。

    於是一家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武則天宣佈可以開始了。

    不一會兒，只聽「咻~~~」的一聲，一道明亮的火光竄上了高空。

    隨後「嘭」的一聲炸開，在空中綻放出一朵大紅色的艷麗花朵。

    第一顆煙花炸開之後，下面的街道上明顯安靜了不少，百姓們也都在期待着這一刻。

    接着各種顏色的煙花竄上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下炸開，變成五顏六色的花朵爭奇鬥豔。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徹天空，數不清的煙花綻放，向全城的人宣告着盛世。

    無數百姓臉上露出笑容，感謝上蒼，這幾年的日子越來越好。

    而有些第一次來的外國人則是一臉驚訝，盯着天空瑟瑟發抖。

    聽着旁邊已經來過的老鄉面色驕傲的介紹着跟去年相比，今年的煙花是如何如何……

    看那表情，就好像是本地人一樣，似乎完全遺忘了自己在這片土地上仍然是個外國人的事實。

    不僅僅是這些普通人，很多大臣也都趁着這一天來到大街上，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混跡在人群之中，欣賞着天空中的煙火。

    很多大臣這一刻都忍不住喃喃自語着：「世道變了啊……」

    如今有些大臣年輕之時便在高宗朝進入了官場，三十年過去，不少都變成了老人。

    當年意氣風發，雙手背在身後，感覺找不到對手，前途一路光明。

    如今職位高了不少，但也已經滿頭白髮，脊背都變得佝僂了不少。

    可回頭想想，縱觀這三十年來的種種變化，着實快到有些反應不過來。

    以往無論何事，總感覺能夠從祖訓之中找到解決的辦法。

    可這三十年來的變化，卻從祖訓之中找不到任何可對應的方式和預兆。

    這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一個人——太平公主！

    她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堪稱當世唯一真神，祖訓可沒說人該怎麼誅仙。

    別看李月辰經常說自己不是神仙，但別人可不這麼認為。

    如今不管是在朝廷還是民間，認為她是神仙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或許，這就是天數，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或許天道註定了皇室當興。

    看着天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不少大臣都微微嘆了口氣，隨後端起手中的酒杯或者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

    上元節就這麼過去了，比去年要更加熱鬧有趣，讓人忍不住回憶，不忍遺忘。

    不過明年肯定會更好的，所以李月辰第二天起來就早早進宮了。

    來到集仙殿便提議：「阿娘，趁着上元節還未徹底過完，今夜去樂樓看看市井表演如何？」

    武則天想了想，今天都正月十六了，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去看看也好，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上官婉兒在一旁問道：「是否要通知太子殿下一併同行？」

    「他們都看過了，就不必了。」李月辰笑了笑，「況且阿兄被認出來的幾率太大，還是不去為好。」

    隨後李月辰便派人去通知烏洛蘭，今晚皇帝微服私訪去看表演，讓她做好接待，但是不要告訴藝人們，防止有壓力。

    同時也讓宮裏的御廚帶着食材率先過去，到時候皇帝要吃的東西再試毒有些麻煩，還是直接讓御廚從根源上斷絕這個問題為好。

    同時還讓護衛們做好準備，皇帝微服出宮，安保工作是一定要做到位的。

    武則天對此也有點期待，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民間的確比皇宮裏要有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