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大公主 第657章 救災

    如今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建築都是木製的，引發火災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情。

    朝廷對此同樣是有預案的，那些巡夜人，實際上也就是查看是否有火災的。

    而一旦發生了火災，鼓聲同樣會響起，節奏明快，用來通知管理機構。

    這種鼓聲李月辰只是知道而已，但自從出生以來，這將近三十年裏還是第一次真正聽到，故此一開始誤認為是八百里加急的緊急軍情。

    辨認出來是火災通知之後，李月辰馬上開始穿衣服，同時低喝一聲：「來人！」

    「殿下！」門外響起了護衛的聲音。

    「何時了？」李月辰一邊快速穿衣服一邊問道。

    「回殿下，寅時剛過。」

    李月辰穿好了中衣之後，當即從床上蹦起來往外走。

    「殿下！」上官婉兒想要提醒她還沒扎頭髮，她卻已經打開門出去了。

    門外的護衛看到公主僅僅穿着中衣就出來了，正要出口提醒，卻見她猛地起跳，身體已經高高躍起。

    單腿在立柱上蹬了兩步之後，已經伸手抓住了屋檐。

    隨後輕輕一甩，一個側空翻直接將自己甩到了屋頂上。

    漆黑的夜空下，一股冷風吹來，讓她烏黑的頭髮順着風向盡情的飄蕩着。

    她舉目望去，就看到東南方向有橘紅色的光芒閃爍，在這漆黑的夜空之中極為顯眼。

    大概目測了一下，弄不好比南市還要更遠一點。

    隱隱能看到一層火苗正在逐漸跳動着，這裏看着雖然不大，但現場的火勢想來不會太小。

    畢竟都鼓聲都響徹全城了，必然不可能是小火，這說明已經發展成為火災了！事態已經失去了控制！

    否則，但凡火勢還能控制住，在場的人都不可能允許鼓聲響起。

    因為鼓聲一響，代表着事情鬧大，皇帝也會知道，這絕對不是在場的管理者願意看到的事情。

    李月辰眯了眯眼睛，隨後從屋檐上跳下，單手抓着屋檐卸力之後，穩穩落在了地上。

    她一邊往裏走一邊對旁邊的護衛下命令：「備馬，本宮要去現場！派人騎快馬去通知金吾衛和不良人，以最快速度趕往現場！另外去準備幾匹不同顏色的布料過來，沒有布料就拿綢緞，速度快！」

    她的護衛都是軍營里訓練出來的，對於她的命令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會當場就問出來，紛紛答應一聲表示明白。

    李月辰其實想要通知千牛衛的，畢竟他們都受過專業的訓練，調動起來比金吾衛和不良人都要更加方便的多。

    但軍營在邙山腳下，騎快馬過來也要一個時辰左右，所以在他們過來之前，必須先讓金吾衛和不良人去維護現場秩序。

    同時她也派人去軍營通知了，希望千牛衛能快點趕過來吧。

    進入屋內的李月辰一邊穿外套一邊坐在了床沿：「婉兒為我扎一下頭髮。」

    「是！」上官婉兒答應一聲，拿起床頭櫃放着的紅絲帶為她綁頭髮。

    一邊綁着一邊問道：「殿下，暗衛是否……」

    「火災而已，用不上他們。」李月辰打斷了她的話，快速穿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綁好了頭髮之後，李月辰起身往外走。

    看到上官婉兒也起來要往外走，她開口阻止：「婉兒不必隨我去，火災現場畢竟……」

    「婉兒明白，不過想來此刻陛下已經醒了，婉兒進宮去陪着陛下，等殿下的好消息！」上官婉兒微笑着回答道。

    李月辰聽後，微微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點點頭，摸了摸她的臉頰：「放心吧，很快的！」

    說完，便轉身離開房間，快步跑過了院子，來到了公主府門口。

    門口，所有護衛都已經到齊，馬匹也準備好了。

    「物件都準備好了？」李月辰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

    一旁的護衛晃了晃手裏的幾匹綢緞：「殿下放心！」

    隨後李月辰乾脆利落的翻身上馬，一甩韁繩：「出發！」

    ……

    一行人在東都的街道上縱馬狂奔，好在如今這個時代夜晚的能見度也不算低，倒是不至於抹黑前行。

    將近二十匹馬在街道上狂奔，濺起了大量灰塵。

    如今東都的街道雖然都鋪了水泥路，但這路中間是有一條六米寬的土路的，就是為了在特殊情況下讓馬匹狂奔的。

    東都城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李月辰縱馬狂奔將近兩刻鐘之後，才遠遠看到了現場。

    這個時候已經能夠準確的看到了，着火的地方在會傑坊。

    眼看距離現場越來越近，李月辰對一旁的護衛下達命令：「你從這邊過去，通知醫學院做好救人的準備！」

    「是！」

    護衛答應一聲，在下一個岔路口分開，去往醫學院。

    李月辰則是帶着其他護衛繼續往前狂奔，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會傑坊外。

    哪怕隔着一層坊牆，也能看到坊內火光沖天，同時還能聽到裏面極為雜亂的聲響。

    有憤怒的嘶吼，還有絕望的哭喊，亂糟糟的混雜在一起，讓人聽着心神不寧。

    隨後她便直接跳下馬背，進入了會傑坊內，其他護衛也連忙跟上。

    剛剛從坊門進來，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排起火的房屋。

    熊熊烈火將包裹在屋頂，立柱等每一個能夠燃燒的地方，在夜晚的風中不斷地扭動着。

    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被火焰包裹的房屋裏面還有悽慘的哭喊聲，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

    而外面則是已經過來的金吾衛和不良人，以及坊內的民眾，正在拿着水桶和木盆跑來跑去，將容器內因奔跑撒了一半以上的水花潑向火焰。

    然而這點水花對於已經起來的火勢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幾乎看起不到任何一點作用。

    坊內被火焰產生的光芒照亮了大半，如同白晝。

    面前不遠處的地上則是躺着一地傷員，有的還能痛苦的哀嚎，有些人只能微微抽搐掙扎，還有的一動不動。

    關鍵問題在於現場還是亂糟糟的一團，看不到任何負責指揮調度之人。

    甚至還有拿着水桶跑過來的民眾被地上的傷員絆倒的情況。

    會傑坊沒有水渠，居住在坊內的居民平時靠水井取水。

    而此時大量的人都圍在水井旁，每次取出來的水都在擠出人群的時候撒出來不少。

    這就是李月辰進入大門之後看到的景象，唯一的感覺就是亂，太亂了！

    她突然猛地往前跑了兩步，抓住一個身穿盔甲的金吾衛。

    被抓住的那人沒有任何準備，只感覺肩膀被一股大力往後一扯，手中的水盆便翻倒在地上。

    扭頭正準備破口大罵，但一看李月辰這高挑的個頭，再看看身邊護衛腰上別着的斧頭，馬上猜出了她的身份，當即行禮：「見過……」

    「坊正呢？」李月辰現在可沒空讓他行禮，直接打斷了他。

    「回殿下，方才坊正衝進屋內救人，但……門梁塌了，人……沒出來……」金吾衛有些慌張的回答道。

    聽完對方的回答，李月辰左右看了看，隨後猛地沖了出去。

    身邊的護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助跑之後已經快速的爬上了坊牆。

    隨後順着坊牆跳到了一旁還未被引燃的房屋上，隨後幾個起落，便已經如同一隻靈活的猴子一樣爬上了屋頂最高處。

    李月辰站在屋頂上，看着下面亂糟糟的場面，深呼吸一口氣，大吼一聲：「安靜——！」

    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壓過了在場其他的聲音，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屋頂上那個大紅色的身影。

    除了燃燒的房屋內依然有哭喊聲傳來，外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安靜下來了。

    「本宮乃鎮國太平公主！所有人，按照本宮命令行事！」

    其他的金吾衛和不良人馬上圍了過來，等待着公主的命令。

    李月辰低頭看了看，大喝道：「金吾衛，全體聽令！」

    「在！」下面的金吾衛齊齊答應一聲。

    「爾等分兩波人！全部卸甲，身着布衣。全身淋透之後用濕毛巾捂住口鼻，搜尋傷者。火勢未蔓延之地，把所有人都救出來！另一波，拿器具，將下風方向靠近火焰之地的房屋全部拆了！」

    「是！」帶頭的一名金吾衛答應一聲，對手下一擺手：「兄弟們，走！」

    他們跑到一旁卸下身上的甲冑，隨後跑到水井前，用打上來的水將自己全身淋濕。

    李月辰繼續道：「不良人，全體聽令！四處收集馬車驢車，將傷者全部送往醫學院，本宮護衛會給你們指路！」

    「是！」下面一身黑衣的不良人齊齊答應一聲，隨後便馬上散開去搜集能用的交通工具。

    會傑坊沒有水渠，指望用水滅火不太現實，所以李月辰決定將火場下風口的房子全部拆了，開出一條隔離帶。

    至少要先保證火勢不再繼續擴大，然後慢慢澆滅就好了。

    至於那些被困在火場裏面的人……

    李月辰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下達衝進火場救人的命令。

    在這個沒有防火服的年代，衝進火場裏面救人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人救不出來不說，弄不好救人的也要搭進去。

    但凡有能救人的希望，李月辰都不會看着他們被活活燒死。

    着火的地方是個祆祠，在裏面的也大多都是祆教的教徒，希望他們的神能保佑他們平安逃脫吧……

    想到這裏，李月辰有些不忍心的搖了搖頭。不過隨後就打起了精神。

    現在可不是傷感的時候，她還有事情要做的。

    隨後她低頭看了看一旁護衛帶着的綢緞，分別有紅，白，綠，黑四種顏色。

    她對護衛下令道：「將這些綢緞送去醫學院，讓他們將其裁成長條，根據不同症狀，系在傷者手腕上。紅色為必須馬上救治之人；白色可以等等；綠色為輕傷，放在最後；已經死了的，系黑色！」

    「是！」護衛答應一聲，馬上轉身離開。

    ……

    在李月辰的指揮下，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工作，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

    不良人在周圍房屋以及其他坊市找來了大量馬車和驢車，將傷者一批一批送往醫學院。

    金吾衛則是開始了搜救工作和拆除周圍房屋的工作。

    說是尋找器具，可除了一些工具之外，根本找不到其他器械。

    金吾衛們只能徒手或者用石頭來進行拆除。

    李月辰倒是有心讓護衛將斧頭借給他們使用，可問題是軍隊的這種斧頭很薄，是鏤空的，拿來當拆除工具弄不好會發生斷裂導致傷到自己。

    畢竟這種斧頭一開始就是為了砍人的，而不是幹活兒用。

    於是她從屋頂上跳下來，跟那些金吾衛們一起拆除房屋。

    有她在，工作效率能提高不少。

    ……

    剛剛從屋頂上跳下來，來到幾個金吾衛身後，就聽到了一陣哭喊聲。

    走上前一看，是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姑娘正在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喊着：「不要拆我們的家……」

    一旁的金吾衛看着已經逐漸蔓延過來的火勢，心煩意亂的揮揮手，讓自己兄弟將小姑娘抱到一邊兒去。

    他還沒來得及動，李月辰已經跑了過來。

    她半蹲下來，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不要怕，朝廷會給你安排新住處！」

    看到一個漂亮的大姐姐安慰，小姑娘情緒穩定了一些，但仍然有些不知所措：「可……可是……」

    「如果不拆這裏，火勢蔓延過來，這一排房子都要被燒毀了！」李月辰摸着她的腦袋說道，「所以這也是做好事，懂嗎？」

    小姑娘噘着嘴巴問道：「那……那朝廷真的會……」

    「嗯，放心，本宮跟你保證！」李月辰對她笑了笑。

    這時小姑娘的母親跑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回去，隨後連忙行禮：「小女不懂事，衝撞了殿下，還望……」

    「無礙！」

    李月辰笑着擺了擺手，隨後問旁邊的金吾衛：「屋內可還有人？」

    「殿下放心，里里外外都搜過了。」

    「拆！」李月辰下達了命令，「但記住，只拆掉這一排就好，後面的要保留下來！」

    就算是為了救火，李月辰也希望儘量保留老百姓的財產，防止損失進一步擴大。

    隨着一陣七零八落的聲音，一間間的房屋在李月辰和金吾衛的努力下被拆除，倒塌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