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李月辰也過來了。
今天的事情她也已經知道了,看到三哥在這裏,知道他應該是過來替韋玄貞求情的。
不過從表情上來看,很顯然已經聊的差不多了。
看到妹妹過來,李顯打了個招呼,只不過表情上很明顯帶着一股複雜的情緒。
說到底,這事兒還是因為自己說錯話導致的,韋玄貞是被自己給坑了。
但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已經是無法挽回了。
也許是看到了哥哥臉上愧疚的表情,李月辰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兄不必自責,身為皇帝,一旦覺得有愧,很多事情都不好處理了。」
李顯點點頭表示明白,只不過一時之間對妻子的愧疚並不能馬上磨滅下去。
這事兒李月辰自然也明白,說到底,老哥已經算是挺不錯了。知道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索性就不當了,不會為了貪圖權力享樂而做皇帝。
安慰幾句之後,李顯起身回去了,蓮兒還在等消息,總要回去多安慰她一下。
等到李顯走後,李月辰才扭過頭向母親問道:「阿娘此舉,是否會讓韋氏一族記恨?」
「不重要。」武則天搖搖頭,「三郎並非擅長權謀之人,他玩不過韋玄貞。為了防止他被蠱惑,這惡人只能我來做!」
……
四月初,天后下令,封李上金為澤王,任蘇州刺史;李素節為許王,任絳州刺史。
李月辰對這兩位從沒見過面的哥哥沒什麼特殊感情,只是感覺有點可惜而已,內心祈禱着他們最好什麼都不要做,否則一旦被老媽認為有威脅,肯定不會手軟的。
而這樣的調動也是為了讓他們換個地方,明面上算是升官了,但實際上則是能讓他們離開已經熟悉的地方,去了新的任職之地一切都必須重新開始。
如果有造反的想法,實施起來也會更加麻煩,並且還有暴露的可能。
同時又將一群親王的待遇提高了一層,這是為了先穩住皇族內部。
現在武則天不怕他們造反,怕的是聯合起來同時造反。
只要能先穩住一部分,剩下的自然就能逐個擊破了。
上官婉兒所率領的情報機構已經徹底獨立出來,武則天給她撥了一筆錢,讓她自己籌辦需要的東西。
雖然說如今只有二十歲,不過上官婉兒的能力已經完全體現出來了,武則天對她頗為欣賞。
上官婉兒的身份也從宮中尚儀搖身一變,成為了情報機構的指揮使。
這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公開發表,很多大臣們都不知道,仍然還蒙在鼓裏。
以後負責在通道裏面做朝政記錄並且發表報紙的人,就是義陽公主了。
原本這情報部門按照李月辰的想法,只要直接叫錦衣衛的,但是武則天說他們就是暗處行動的,不能太張揚。
於是便改名為暗衛,意為隱藏在黑暗之中。
名字什麼的李月辰倒是不在意,反正只要他們能發揮出自己的職能就好了。
……
晚上,上官婉兒和李月辰坐在臨波閣里聊天。
「殿下,暗衛的人,應當如何篩選呢?」上官婉兒看着在月光下微微閃爍的池水問道。
雖然說是有才之人,但這種事情畢竟還是第一次搞,很多細節方面的事情還是不太懂。
「這個……」李月辰想了想,「首先仍然是教育,情報人員本質上也是軍人,而軍魂,就是對國家的忠誠!如今我那學校裏面學生不少,應當能培養出一部分來。剩下的就是通過威逼利誘之類的手段來發展下線了……」
說起來這些玩意兒其實李月辰懂的也不多,其中有不少都是電影裏面學來的,一千多年之後都已經被淘汰的東西,但在這個時代仍然非常先進。
「其實你以前選擇青樓女子作為下線就是相當不錯的選擇,這種地方往往消息傳遞廣泛……當然,若是再往深處想想,若是能收買某些人家中的下人或者小妾也行。」
「再有就是身份保密制度,除了你以及天后本人之外,其他人不能知道具體人員的任何信息。同時他們互相之間也不能打聽,這些都要被列為嚴格的軍事機密……」
憑藉着曾經看過的007系列,李月辰給她科普了一大堆搞情報需要注意的事項。
上官婉兒一一牢記在心,點頭表示明白了。
李月辰扭過頭看着她,仔細打量起來。
雖然她比李月辰還要大一歲,但在長相外形上跟她屬於兩個不同的風格。
相比之下,李月辰因為平時總之扎着高高的馬尾,看起來總是酷酷的,再加上偏爺們的性格,總是有種很颯的感覺。
上官婉兒就不一樣了,從小跟着母親學習琴棋書畫,氣質比較內斂。
包括打扮和髮型也沒有李月辰這麼超前,總是穿着襦裙,看起來就是那種知書達理,性格溫柔的女子。
只不過從小跟着李月辰練瑜伽,在身材和個頭上,放在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裏面,仍然也算鶴立雞群的那一種,都是典型的衣服架子。
在李月辰看來,這種御姐身材蘿莉臉的外形簡直就像是從漫畫裏面走出來的一般。
「殿下,為何如此看着我?」察覺到她的眼神,上官婉兒抬起頭問道。
「嗯……從小一起長大,今日才發現,婉兒長得很好看嘛!」李月辰笑道。
聽到這直白誇獎,上官婉兒微微一愣,隨後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殿下說笑了。」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臉上那忍不住的笑容卻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情。
李月辰也不想過多調戲她,輕輕牽着她的手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接下來啊,你可有的忙了!」
「殿下才是。」上官婉兒被她牽着手,跟她一同站起身道,「先帝陵寢想來已經差不多了,到時候殿下要護送靈駕回西京的吧?」
「放心,時間不會很長,又不是出征打仗,最多一月便回來了!」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早些回去睡吧。」
……
根據長安那邊老哥傳來的消息來看,先帝陵寢的建造還是很順利的。
有炸藥幫忙開山挖洞,工期大大縮短,再加上人數夠多,現在地下工程差不多已經出來了,隨時可以將棺槨運過去下葬。
李月辰打算在等等,先讓三哥將述聖記寫完,然後讓工匠刻出來再說。
書丹是個很麻煩的事情,要用紅色顏料先將字寫在石碑上,然後又工匠一個字一個字的一點點刻出來。
稍微出一點差錯,就要全部推到重來。
或許就是為了降低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所以這石碑不是一塊石頭成型的,是好幾塊石頭分開的,到時候會摞起來粘合在一起。
或許是因為心中對妻子有些愧疚,上次回來之後李顯基本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書丹上,基本一寫就是一整天。
反而是韋蓮兒生怕他這麼下去將身體給搞壞了,反過來安慰他沒關係,全程在旁邊陪伴着。
而李月辰則是聽着母親的嘮叨,或者說一些在她看來比較中二或者難以理解的想法。
「改官名?」
李月辰咽下一口茶水,有些不理解母親的做法,「何意?」
「意義倒是不大,只不過就是傳達一下現在都應該聽我的。」武則天想了想,「我打算將尚書省改為文昌台,中書門下改為鳳閣及鸞台。六部為天地春夏秋冬……」
「那個……」
李月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自己小時候老爹老媽就改過一次官名,結果現在又要改,果然還是有這方面的癖好吧?
「阿娘,孩兒看來……其他的改就改吧,六部還是……」
說實話,天地春夏秋冬和玩意兒實在太出戲了,其他的實際上改不改問題都不大。
「好,那六部就不改了。」武則天點點頭,將這件事情定了下來。
……
幾天後的朝會上,關於官名改革的政策發佈了出來,大臣們對此似乎有些見怪不怪了,只不過可能是相當了當初先帝年輕之時也曾經改過一次官名,一時之間反而還都有些懷念了。
今天李月辰也來上朝了,不是在通道裏面,而是站在大臣們最前面。
珠簾後的武則天表情有些緬懷,突然開口道:「太平。」
「兒臣在!」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答應一聲。
「皇陵的修建已經差不多了,便由你護送先帝靈駕西還吧。」
「喏!」李月辰答應一聲。
大臣們對這件事情倒是沒有出乎預料,但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上,也忍不住在想,有沒有可能是天后打算做什麼事情,趁機讓太平公主先離開?
不管他們怎麼想的,李月辰回去之後就收拾行裝準備出發了。
因為這次離開的時間不會很長,上官婉兒倒是沒有什麼傷感的表情,只是叮囑她要記得快些回來。
兩位姐姐和嫂子也幫她一起收拾東西,叮囑着一路上要注意安全等等。
「無礙的,又不是出征打仗,不必擔心。」李月辰笑了笑。
晚上,李月辰沒有去陪母親,只是在安福殿裏跟兩位姐姐還有嫂子以及上官婉兒一起吃飯聊天。
如今兩位姐姐心情好了很多,不管心裏是否仍然還有怨恨,至少明面上跟天后已經暫時達成了和解。
只要她們兩個不犯她的忌諱,她自然也不會對她們動手,算是個相對平和的局面。
李月辰也不指望能消除兩個姐姐心中對母親的仇恨,只要能保證雙方不會兵戎相見就不錯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就準備出發了。
負責護送靈柩的依舊是李月辰的千牛衛,早早就已經在玄武門外集合,等待着靈柩裝車。
那清一色的黑色軍裝,安靜整齊的站在皇城門口,讓玄武門負責守衛的士兵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不一會兒,李月辰與幾個膀大腰圓的力士一起抬着青銅棺槨走了出來,慢慢放在了車架上。
由於長安和東都之間已經鋪上了硬質路面,所以用四輪馬車來運輸完全沒有問題。
放下棺槨之後,李月辰又跑到了飛香殿。
殿外的院子裏面,已經刻好了字的大石頭方形石頭已經捆綁好了繩子,擺放的整整齊齊。
李顯站在園子裏,看着李月辰進來,微微點頭。
「阿兄,走吧。」李月辰一邊說伸手提起兩塊石頭就往外走。
「此事有力士做,月辰不必動手了。」李顯一邊說一邊跟着他往外走。
「無礙的。」
兄妹倆並肩走出玄武門外,身後有幾個力士拿着其他的石頭跟在後面。
這些膀大腰圓的力士感受着自己手裏抱一塊都覺得很重的石頭,再看看跟他們比起來身形相對瘦弱的李月辰,一手拎着一塊都非常輕鬆,忍不住撇了撇嘴。
今天護送靈柩西還,李顯作為兒子,也要出城十里相送。
千牛衛的士兵們翻身上馬,快速的將車隊包圍起來,緩緩出發。
李月辰心有所感之下,抬頭一看,發現母親武則天正站在城牆上看着這邊的方向,眼眶中似乎仍然有淚光閃爍。
有心想要出聲安慰一下,但周圍人多眼雜,李月辰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對她微微點點頭,隨後便帶着三哥翻身上馬,緩緩出城。
行至城外十里,李顯緩緩停下。
「阿兄,我走了!」李月辰打了個招呼,露出一個笑容,「等我回來!」
李顯無言的點了點頭:「月辰,你說,阿娘此舉,到底是對是錯?」
聽到哥哥的問話,真準備繼續出發的李月辰愣了一下,隨後才回答道:「若成了,便是對。不成,便是錯!」
「可就算成了,她也會留下永世惡名,這……」
「阿兄,阿娘拼搏一生,不會懼怕這點名聲。我等應該做的,就是陪她將事情做完!」李月辰回答道,「阿兄,她這也是為了我們,為了大唐江山!」
李顯微微點頭:「為兄明白!」
「嗯,我走了!」李月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騎馬緩緩前行。
看着妹妹離開的背影,李顯忍不住嘆了口氣,心中更加愧疚。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不會做皇帝,所以這種罪過才要母親來背負。
回去之後,還是好好學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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