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眼中仿若跳動着兩道琉璃般明淨的火焰,念頭在火焰中延伸,竟然形成了一片無天無地,無時間,無空間的詭異世界。
正是夢中證道大法的雛形!
從地藏王佛寺中收斂到的一縷琉璃佛炎既然蘊含了夢中證道的規則,和李長青的念頭結合,自然形成了新的夢中證道神通雛形,相當於神通種子。
雖然李長青並不能夠如地藏王一般,一夢三千大世界,甚至一夢創世,但是現在用這道傳說中的神通來推演功法還是足夠的。
眼前真武大帝之形觀想於靈台之上,真武洞內,光暗交錯,竟然形成了一個離體的太極圖案,將李長青籠罩其中。
太極形成之後,原本靜止的真武之形動了起來,手中長劍揮舞,龜蛇起陸,一道道劍痕縱橫交錯,仿佛都蘊含着天地難以訴說的至理。
不過這些至理相互疊加,卻讓現在修行尚淺的李長青難以明悟,只覺得真武大帝每揮動一次手中長劍,自身承載的壓力就要重一分。
怪不得當時林小北那個傢伙和自己比試的時候不能夠接連使用真武七截劍,而且還要藉助逍遙遊提前積攢力量。
眼前雖然是劍招,但近乎於神通,道痕,甚至是更高層次大道的本質。
不過夢中證道也不差啊。
李長青經受本心,任憑真武大帝手中長劍揮舞,一道道長劍痕跡落在夢中證道世界,最終到了第三十六道的時候,徹底拖垮了整個世界。
但是李長青一個新的念頭升起,瞬間就包裹住了原本被拖垮的世界,讓真武大帝之形繼續演練七截劍經。
三十六道,三百六十道,三千六百道,三萬六千道。
二十念為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二十彈指為一羅豫,二十羅豫為一須臾,三十須臾為一晝夜。
而一念極限,當為八萬四千法門。
林小北看着眼前的李長青,咽了咽口水,雙眼發光,「不會吧。」
景山道人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林小北一揮衣袖,這座落在眾生夢境之中的真武洞微微顫動起來,顯露出現在的『夢境』。
景山道人看着眼前一幕,近乎頭皮發麻。
一位位李長青的身影遍佈整個真武洞,手中劍招或掃,或刺,或盪,每一招劍法都極盡變化,仿佛落在自己身上,又落在冥冥之中的大道之中。
如同大道本身,無可抵擋,無可躲避。
知道景山道人沒有能領悟真武七截劍,林小北解釋道,「真武七截劍的實質是借取冥冥之中的大道之意,與道和光同塵,但是卻又能斬斷諸天大道。」
「若大衍五十,天衍四九,其去遁一,那麼真武七截劍就是遁去之一,當然這只是我領悟的真武七截劍第一式,截一,其餘六式,尚且還不能領悟。」
「而長青道兄現在反其道而行之,既然真武七截劍能夠截一,那麼揮出四十九劍,也能夠截住四九,他想要找出這四十九招劍法,這已經有種脫離真武七截劍經的意味了。」
林小北以手作為劍指,凌空比劃,似乎是想要用自己領悟的『截一』和李長青的『截四九』隔空過招,找出對方的弱點,一擊點破。
不過他臉色越發慘白,始終揮不出這劍,兩者同出一源,對方揮了四十九劍,自己只不過揮一劍,如何能勝。
景山道人看着眼前一幕,喃喃自語,「他能成功嗎?世上怎麼會有這般人?」
林小北放下手,用讚嘆的語氣說道,「老師也不用過分驚異,長青道兄能夠做到這一點,恐怕和他領悟了一絲夢中證道大法有關。」
「一念生世界,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完全撐住所有的真武七截劍『截一式』,找到他想要的『衍四九』。」
「夢中證道?那位阿彌陀佛傳下的法門?」
聽到這話,景山道人臉色好了不少,如果李長青僅僅只是憑藉自身天資,就脫離了真武七截劍經的框架,他內心難以接受,但如果是靠着夢中證道。
那實際上就是阿彌陀佛的神通脫離了真武七截劍的框架,儘管有些不忿自家傳承略弱,但是那位阿彌陀佛作為佛門二聖,和三清並稱,強於真武大帝也是能夠理解的。
林小北繼續看着李長青演練劍法,當劍招臨近八萬四千道的時候,他神色凝重,「若是完整的夢中證道大法,長青道兄可能會成功,但他現在得到的夢中證道本身也殘缺不全,最後一步,他該如何從八萬四千道劍法中找出自己想要的『衍四九』呢?」
就在他說話之時,李長青頂上三寸出,一個幽暗無光的靈台浮現,向內旋轉坍塌,如同歸墟海淵,一個個念頭被歸墟收斂,一道道恐怖的真武七截劍也歸於一點。
當八萬四千道劍光匯聚於一道,最終似乎達到了某種極致,一縷明淨的光華在歸墟之中綻放,似乎下一瞬間就要破開歸墟黑暗,開闢而出。
「現在還不是你出世的時機。」
李長青輕嘆一聲,一株虛幻的青蓮從歸墟中搖曳生根,道德清淨,將那縷明淨的光華拖住,不讓其開闢而出。
「道兄為何不演化最後一步?」
沒有見到最後一道劍光,林小北就像脫了褲子的男人,心裏如同貓抓一樣。
「若是出了這一劍,我恐怕會當場化道而亡。」
李長青身體卻前所未有的虛弱,但眼神卻非常明亮,藉助阿彌陀佛的夢中證道大法和自己創出的歸墟種青蓮。
以真武七截劍經為基礎,他真的推導出了一招開闢之劍『衍四九』。
林小北回過神來,思考着那一道恐怖的劍光,認真地點頭。
隨後在心裏感嘆道,他本來以為妙玄就已經夠瘋狂的了,以人身代替天宮,將自身念頭化作一尊尊規則神祇,甚至壓制了七情六慾。
但是真正看到李長青推演的道路,才知曉一山還有一山高,一人還比一人狠。
開闢大道?
這真的是人能夠干出的事情嗎?
原本對於妙玄提議收攝琉璃佛炎還有一絲疑慮,林小北現在是沒有任何猶豫了。
自己也必須要爭得一縷琉璃佛炎和琉璃佛炎中蘊含的夢中證道大法,這樣才能夠追上李長青的腳步,不至於被他拋下得太遠。
李長青對景山道人拱手道,「謝過武當山賜法,長青銘記在心,不過現在身體虛弱,等下次再登門感謝。」
景山道人從最開始的略微不爽,到現在只剩下讚嘆,「我武當山的真武七截劍到了你手中,也不算辱沒,望你用它斬妖除魔,拱衛正道,不負當初真武祖師大願。」
斬妖除魔,拱衛正道。
李長青突然心有所感,或許這就是真武大帝借景山道人之口對自己說出的期望。
他正色道,「弟子明白。」
他周身黑白光點浮現,一道虛幻的長橋從腳下延伸,消失在真武洞中。
景山道人這時候才轉身看向旁邊的林小北,雖然對於林小北一直給予厚望,但是這次他是真的被李長青嚇着了。
雖然天下有諸般妙法,但毫無疑問,開闢第一。
他怕林小北這次遭受的打擊太大,琢磨着說道,「小北啊,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大不了等長青明悟這開闢劍法,我委下身子去求他們龍虎山,有着今日傳法情誼,總有幾分希望的。」
林小北看着老師,愣了一下。
沒想到一生好強的老師居然會為了自己,說出這般話。
他內心一暖,微微搖頭,「老師,這終歸是別人走的道路,我就算求來又有何用。」
他看向眼前的真武大帝像,負着雙手,喃喃自語道,「我的道就在腳下,就算求得了開闢之法,就算求得了夢中證道,也只會讓自己更迷茫,越走越歪。」
「天下之道,皆不足法,像我者死,學我者生,今日方知吾喪我。」
他的氣息突然宏大而又寂靜,與這片真武洞相互交融,一縷縷明淨光華從林小北身上綻放,如同蝴蝶,在黑白分明的洞窟中翩翩飛舞。
順着眾生夢境,一點點消融,眼前林小北的氣息也越發低落,最終化為真正的死寂。
「老師,我回來之時,武當山當鐘響九聲,乘天地之正,御六氣變化,大道長存。」
景山道人看着眼前氣息全無的林小北,用力點頭,「老師等你回來。」
······
李長青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讓林小北突然醒悟,走上最危險的心寂物外的道路。
他回到南天門之上,藉助這裏的靈氣開始恢復自身。
同時思考着接下來的修行之事。
首先通過敖岳聚集陰魂,度化輪迴,領悟陰德,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容易的。
這期間的空閒,自己可以利用夢中證道大法領悟這次收集到的上千本玄功妙法,去其糟粕,僅有大道真意,完善自身歸墟種青蓮。
然後就是斬殺九尊紫府妖魔,準備煉製南天門仿品,這件事可以和領悟功德,聖德真意一起做。
至於五德之中的福德,那真的是機緣所致,非強求可得,但李長青覺得以龍虎山氣運和自己領悟了其餘四德,福德的的機緣恐怕會立即顯現。
思考清楚之後,李長青開始閉目靜修。
······
分羊之劍落下,劍光一分為三,近乎實質,周圍三隻鮫人鱗甲破碎,內臟分離,冰冷的鮮血將黃飛虎整個人的衣衫都完全染紅。
三枚玄黑的令牌從鮫人身體內浮現,上書巡海二字。
安芸兒看到令牌上的字跡,目光一凝,暗道一聲要遭。
這三隻強大的鮫人不僅入道,而且本身還可能是一方妖魔勢力的巡海夜叉,恐怕接下來會立馬生出變故。
她一個快步,撿起眼前三枚九品道種,將近乎脫力的黃飛虎背起來,飛速往龍口渡縣城跑去,根本不敢耽誤時間挖去鮫珠。
原因是他們這個月實在是『太霉了』。
從那天離開雅閣開始。
在自由坊市兌換,先是和一位洗劍閣的弟子起衝突,對方大言不慚,輕慢老師。
黃飛虎這呆木頭想也沒想,居然以不入道之身挑戰對方第一重樓。
更讓人驚訝地是,居然還險勝了一劍,一時間名聲大噪。
畢竟洗劍閣弟子即使再愚昧,但是出身名門,天資功法都是不缺的。
隨後洗劍閣弟子不平,但幸好他們那位大師兄趕來,制止了更深的衝突。
出了龍口渡,按照誅妖榜的內容,自己尋到了魚口村,本想着解決了河妖,回去領道功入道。
但哪成想到這魚口村的村長居然暗中和河妖勾結,故意誤導自己兩人。
幸好黃飛虎這呆木頭突然警覺,識破了詭計,順勢佈局,打殺了河妖,讓自己都有些刮目相看。
領了道功,順利在龍口渡入道之後,才是兩人真正噩夢的開始。
那日黃飛虎以凡人之身勝過第一重樓洗劍閣弟子,這龍口渡如今魚龍混雜,想要成名的人無數,天驕榜上的挑戰不了。
但是勝過天驕榜第二,李長青的弟子還是一件美事。
那些人知道老師在閉關,所以故意用言語在黃飛虎面前輕慢李長青,讓這傻木頭輕易中招,好在這傻子不知道怎麼突然開竅的。
居然三日勝了八十場,硬是打的龍口渡第一重樓之人沒有脾氣。
當然這也是因為星宿寺,太乙門,蜀山劍派這些真正的名門大派沒有派弟子下場的緣故。
隨後就是海潮來臨,他們被龍口渡縣衙調配鎮守各個入海口。
本來蕭文吏替自己兩人安排的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哪曾想到,自己兩人就跟災星一樣,走到哪裏,妖魔就出現在哪裏。
如今接連激戰,傻木頭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僅僅憑藉着自己這個初入第一重樓的小修士能夠逃脫嗎?
天空如晦,陰雨大作,遠處海潮澎湃,近乎墨色。
呼嘯的海風之中,抵擋着鮫人的嘶吼聲,顯然剛剛的打鬥已經引來了成群的鮫人出現。
「放下我,你快跑吧,師姐。」
黃飛虎近乎脫力地說道。
安芸兒將額頭被雨水沾在一起的秀髮一捋,咬牙說道,「我可不是為了救你,今日若是棄你而去,來日有何臉面再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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